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 第96章
作者:一尾羊
顾及着谢农在,谢瑾宁起初还正襟危坐,端端正正与严弋肩并肩坐在牛车中央,可随着车身颠簸,绷直的脊梁逐渐僵硬,即使臀下放了软垫,谢瑾宁还是坐得有些不舒服,他咬牙忍耐。
寒夜的风从缝隙中钻进,却敌不过毛毯下疯长的热度。
布料摩擦声混着心跳在胸腔中乱撞,肩头与男人相触的位置像烧了团火,严弋身上干燥炽暖、又混着些清苦的苍术气息驱散腥潮,裹着暖意渗入肌肤。
手臂每一次不经意的摩擦,都让谢瑾宁后颈发麻,他死死咬住下唇,攥紧掌心才能压制住往那宽阔胸膛缩的本能,直到一片滚烫覆上他放在大腿的手背。
指腹粗茧擦过肌肤,谢瑾宁猛地瑟缩,却被更紧地攥住,男人的指节轻而缓地移动着,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撬开他蜷成蚌状的手指,强势插|入指缝,与那片滑腻嫩软的肌肤紧紧相贴。
“别咬嘴,乖。”
气声被风吹散,却精准逸进耳蜗,谢瑾宁下意识照做,张唇呼出一口热气,裹在毛毯中的小半张脸粉晕遍布,耳垂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你……别牵我。”
“放心,藏着呢。”严弋摩挲着他拇指那小块凸起的骨节,侧眸望来时,眸中闪动着细碎光芒,如夜幕间的星子。谢瑾宁仍带着些薄怒的眉眼怔忪,呼吸微顿,心口用力跳了一下。
“别坐这么直,腰会痛,往我身上靠吧。”
十指相缠的力度不容挣脱,又带着让他安心的暖意,谢瑾宁飞快瞄了眼专心驾车的谢农,慢慢将头靠在严弋肩膀,闷闷道:“就这一次。”
严弋但笑不语,沉肩让他靠得更稳。
车轮滚滚前行,压过一处凸起时,车身颠簸,谢瑾宁头一歪,眼看就要失去平衡,下一瞬却被揽住腰,栽回带着苍术香气的怀中。
谢农扶着歪斜的草帽,一手扯着麻绳维持平衡,周围树丛茂密,月光被掩住大半,他需得聚精会神才能看清道路,念及有严弋保护谢瑾宁,他并未回头,却也没忘嘱咐,“前面这节路有些抖,你俩坐稳了啊,当心些。”
“好。”
严弋圈住谢瑾宁的腰往怀里带,顺势将滑落些许的毛毯掖得更紧,手动缩小空间,这下,谢瑾宁几乎是半坐在他腿上。
谢农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俩如此亲昵的姿势,谢瑾宁不安极了,扭动着想从严弋身上起来,至少往旁边捎捎,别靠得这么近。
但臀腿方抬起些,又在一次次车辙压过碎石时泄力砸回,毛毯下的挺翘饱满被震得发麻,不知压到了何处,严弋忽地低哼,眉宇浮上痛色,横在腰间保护的手臂成了禁锢,将谢瑾宁牢牢摁在他腿上。
下颌蹭上他发顶,耳畔的急促呼吸听得谢瑾宁头昏脑胀,背烫臀麻,男人嗓音喑哑,带着难耐的暗火,在胸腔的震颤下一同传递至谢瑾宁体内。
“乖阿宁,好好坐着,别再动了。”
亲密数次,谢瑾宁早已不是哪个懵懂少年,身后熟悉的触感叫他霎时明白严弋是怎么了。
这荒郊野外的,前面又坐着他爹,这人居然还能起反应,谢瑾宁羞愤欲绝地暗骂了句“色胚”,抬起手肘毫不犹豫的一下被车身颠簸的“嘎吱”声掩盖。
他羞红了脸狠声道:“你再这样,小心我让你真的不能人道!”
但发出的嗓音又细又颤,完全是小猫哼唧。
“咳。砸痛没?”严弋叫他砸得闷咳,去摸他手肘,又被躲开,压眉委屈道:“阿宁讲些道理,分明是你先扭来扭去的,你也知晓,我火气重,稍受些刺激就容易……咳,也不太能控制得住……”
“你——”
还成他的错了,谢瑾宁气得牙痒,没被牵住的手在毯子里摸索着,狠狠按在严弋内关穴和神门穴上。
控制不住,那就给我清心去吧!
半柱香后,这段难捱的路终于过了,严弋先一步搂腰将谢瑾宁放回车面,屈膝微微侧身,“好了,靠吧。”
谢瑾宁见他低眉顺眼,手也安稳地放在两侧不敢再造次,以为自己按穴位起了作用,只哼了声,便顺势重新斜倚回去。
后面的道路果然平了不少,恰到好处的晃摇和将他密匝匝的温暖滋生困意,谢瑾宁打了个哈欠,沾了些晶莹的鸦黑羽睫扇动的幅度愈缓,眼皮渐渐合拢,头越来越低,从严弋肩头滑落,又被一只大掌托住。
他下意识蹭了蹭,咕哝了句什么,只觉被安稳放至一片厚暖石岩。
“睡吧。”有人摸了摸他的脸,“醒了就到了。”
方才又是风声,又是各种杂糅声响,谢农只知道他们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却听不出个名堂,这会儿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儿子盖得严严实实地躺在严弋膝上,而后者正拨弄他额间的碎发,神色颇为柔和。
察觉到谢农的视线,严弋抬眸,将手竖在唇间,轻轻嘘了声:“睡着了。”
谢农不自觉松开了蹙着的眉头,“那我再开慢些。”
“不用,前方道路也平稳,我们快些到才是。”
“也是。”严弋身上并无御寒之物,谢农想将毯子还回去,又被拦住。
“不用了谢叔,我不冷。”
“那你要是冷了就说声,我这儿有酒。”
转头收紧缰绳让牛转弯,谢农挠挠头,心底有些异样,却说不出来,喝了口酒,继续驾车。
……
谢瑾宁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等他苏醒,发觉自己枕着的不是严弋的腿,而是披在谢农身上那条薄毯。
他没动,指尖捏了捏绒毛,心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又躺了几息,才发现牛车丝毫未有移动痕迹,而耳边交谈声,马蹄牛哞声,叫卖声,嘈杂纷纭。
到了吗?
谢瑾宁一骨碌从毛毯中爬起,乍然见天光,眼前一亮,他不适应地阖上眼,被刺得睁不开,眼尾自发泌出些晶莹。
又倏地一暗,严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闭一下,再慢慢睁。”
盖在眼皮上的手掌寸寸下移,等谢瑾宁适应了光线,掀起眼帘,和煦日光中,从他所在之处望去,不仅是前方道路,就连身后也有不少身影,或是挑着担,或是牵着马,大包小包,甚至还有竖着旗一看就是商队的。
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谢瑾宁站起身,在那旗上看了又看,又失望地收回视线。
不是。
“来,喝口水,饿了么?”
“有点,但还好。”谢瑾宁喝了几口解渴,摸摸平坦的小腹,“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人流量,都快赶上一座小城了。
严弋眉心微不可闻地一拧。
之前去王家村寻王大树一行人未果,后来的时日,他趁空闲时往镇上跑了几趟,也都扑了空。
只要有活动,必然会留下踪迹,那一行人拉着马,一身凶煞之气,又肢体有残,按理说会比普通人更受瞩目,但他们留下的却少得可怜,甚至还有刻意伪装过的,真真假假参杂其中。
严弋循着蛛丝马迹而去,不是断了方向,就是一问三不知,只得无功而返。
就像是习惯了被人追踪,有意识地掩盖。
难不成,是逃兵?
“嘶。”
二字一出,脑中顿如千万针刺,腥臭血液、寒刃兵戈、哭嚎、怒吼,一晃而过,严弋闭眼扶额,身型晃动一瞬,又绷身止住。
怕谢瑾宁担心,在他看来时自然放下手,温声道:“谢叔前去问了,应该很快就能知晓。”
谢瑾宁不疑有他,但见他唇色微白,赶紧往旁边坐了些,拍拍车身,“严哥,你也别站着了,坐会儿吧,你也喝点。”
“好。”
待他坐下,谢瑾宁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他额上的汗。
“这是你弟吧?可真关心你。”
身后忽地传来声,谢瑾宁一滞,转头看去,见是个面善的中年大婶,微胖,头缠布巾,身旁放着俩盖着棉布的筐子和扁担,大概也是挑着货物去镇上卖的。
“哟,长得可真水灵啊。”
谢瑾宁朝她弯弯眸,客气一笑。
他才睡醒,面颊红润笑意温软,日光下更是好看得晃眼,大婶叫他笑得心都软了,忙掀开棉布从中取了些什么,放在叶子上递了过来。
“诶,睡醒饿了吧,来尝尝婶做的桂花糕,不是我吹,婶这手艺时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要不是今天在这镇门口耗了些时间,不然这个点,我早卖完回家做饭去了。”
微风裹挟着淡淡清香送入鼻腔,眼前的绿叶上放着两大块米白色的糕点,表面点缀着点点淡黄花瓣,侧面能看见些气孔,不甚精致,却是肉眼可见的暄软。
谢瑾宁连忙摆手:“这么大块,不用了婶儿,你留着待会儿进镇上卖吧。”
“害,客气啥。”大婶是个爽朗性子,直接将其塞进了他手中,“我今天做得多,给你尝两块,你要是觉得好吃啊,以后就常来照顾婶生意。”
“好啊,那就谢谢婶儿了。”
谢瑾宁扯扯严弋的袖子,将手伸出车身,后者立刻会意,倒了些水让他净手,又从怀中取出干净手帕帮他擦净,谢瑾宁这才拿起一块从中撕开,将大些的分给了严弋,“你也吃。”
剩下那块,则被他叠好准备留给谢农。
“你们哥俩感情可真好,你瞧着也文文静静的,不像我家那俩小子,成天吵吵闹闹的,调皮捣蛋,吃个啥都要争,生怕自己少吃了一口,连他那个杀猪的爹在家都管不住。”
大婶啧啧摇头,语气嫌弃,眼角眉梢却分明都带着笑。
“说明婶儿你做得饭好吃啊。”谢瑾宁又咬了口桂花糕,脸颊鼓鼓,“婶儿你看,你性情大方,又有一身能养家的好手艺,这才养出令郎活泼的性子,想必在家也能添上不少乐趣吧。
“那倒是。”大婶简直被他夸到了心坎里,说着又要给他塞几块桂花糕,谢瑾宁连连推拒,她才歇了心思。
日头渐晒,严弋几下吃完大半块糕点,抬手为谢瑾宁遮阳。
谢瑾宁长得漂亮,严弋又高大俊朗,哥俩在人群中本就惹人注目,偏偏他吃相也好,普普通通的桂花糕被他吃得活像是什么珍馐。
将至午时,周围的人也等饿了,纷纷被谢瑾宁吸引,走到大婶跟前问桂花糕怎么卖的。
不一会儿,竟卖出去了大半筐,乐得大婶直笑,夸谢瑾宁是块儿活招牌,还想给他分钱呢。
等谢农带着消息回来,前方终于有了前进的迹象,一旁休憩的人们挑上扁担、背上背筐、或是驾车,缓缓前行。
大婶谢绝了要载她的好意,说她自个儿慢慢走,谢瑾宁便与她道了别。
临走之前,他让严弋弹了几枚铜板进她卖空的筐中,恰好是桂花糕的价钱。
这回驾车的换成了严弋,谢农上车,灌了几大口水,抹了把汗,才气喘吁吁道:“我问了,说是朝廷派的官差下来,说是皇帝要找什么人,不仅是这儿,就连更远些的城啊,村啊,都派了人一个个地找。”
找人?
严弋握着缰绳的手臂一僵,袖下的盘踞如蛰伏巨蟒的青筋忽地暴起,侧腮不自觉咬紧。
难不成……
“找人?”谢瑾宁疑惑歪头,“男子,还是女子?老还是少?难不成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么?”
“说是找个女娃。”谢农比划了下,“拿着张画像在找呢,不过听前面的说,那什么官差不论男女都要挨个看,挨个问,这才花了那么多时间。”
严弋心口一松。
“这么大张旗鼓啊。”谢瑾宁努努嘴,他对皇帝的印象不多,只依稀记得他脾气古怪,还瘦瘦的,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
谢农咋舌:“你说说这,废了这老大劲儿,就为了找个女子,也不知图啥。”
但他也不是个八卦的性子,说两句,就被谢瑾宁递去的桂花糕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