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影卫对我心怀不轨 第50章

作者:花与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幻想 轻松 忠犬 暗恋 古代架空

抬轿的人小心翼翼走着,憋着一股气将轿子一路抬进太守府,小心放下后,憋红的脸才得以松弛。

沈朔和谢辛楼从轿中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麻昀谦的四进四出的大宅院。

第46章

府衙的人一到了地方便前前后后站好了位置,剩下的人跑进府内不知忙什么去了。

丁甲一直落在后头,好不容易赶上,早已是累得脸色发黄:“我没力气了......他们怎么都走这么快?”

“吃得饱当然快。”谢辛楼回身将他带上前来。

麻昀谦在前头给沈朔带路:“殿下,这边请。”

“麻大人这府邸倒是不错。”沈朔边走边闲聊道。

“嗐,岭南不富裕,也没多的力气修建屋舍,这座府是当地的宗祠改建的。”麻昀谦解释道:“小是小了些,还请殿下见谅。”

沈朔道:“府大不大本王不在乎,本王只好奇桑农日常的税收几成。”

麻昀谦回道:“税收么,自是按大燕律法来的,殿下应当清楚。”

沈朔追问道:“今年也是?”

麻昀谦回道:“都是按照律法来的,下官也不好更改不是。”

沈朔心下明了,步伐加快,与他错开肩身。

一盏茶的功夫后,几人便来到大堂。

堂中一方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山珍,丁甲看得眼睛都直了。

麻昀谦道:“此乃下官为殿下精心备下的接风宴,还请殿下莫嫌弃这山野粗食。”

沈朔一言不发,进去后在上位落座,麻昀谦对谢辛楼拱手:“谢大人也请吧。”

谢辛楼与沈朔对视一眼,回道:“在下职责在身,大人与殿下用膳,在下于门外守着。”

麻昀谦也不强求,点点头道:“那便辛苦谢大人了。”

谢辛楼退至门外,和太守府的侍卫站在一块儿。

麻昀谦给自家管家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轻轻关上了门。

没有人理会丁甲,他一个人无措地立在庭中。

管家凑到谢辛楼面前,好声好气询问:“谢大人放心,太守府内很安全,不会有什么意外。大人远道而来不曾用过饭食吧,不如随小的去屋子里用些?”

谢辛楼看了一眼丁甲,道:“给他用。”

管家撇了一眼丁甲,笑着道:“这是自然,小的立马吩咐人去办。”

他说着,派了个小厮就把丁甲领走了,随即继续问他:“小的给大人也端些来?”

谢辛楼回道:“不必劳烦,厨房在哪儿,我自己去便是。”

“怎好如此,被麻大人知道了,得怪小的怠慢。”管家劝说道:“不然,小的领大人去吧。”

谢辛楼看了他一眼,抬脚步下石阶,管家立即提了衣摆跟上。

太守府内的布局不比一般官员的差多少,长廊连着庭院,院内栽种梅兰竹菊,曲径通幽处,还传来细微的丝竹声。

谢辛楼顺着丝竹的方向走去查看,不然身后管家立即上前拦住了他:“大人,厨房在右边,请随小的来。”

“不急,那儿的丝竹悦耳,我去瞧一眼。”谢辛楼越过他,穿过一片小竹林,最终在一方小院子里看到一名女子在院中抚琴。

那女子被突然闯入的俊美男子惊了一跳,琴声戛然而止,她惊讶地看向管家,后者忙用一种特殊的语言解释是府上来的贵客,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我家太守的第四房姨娘,年岁尚小,是个苗人,大人见谅。”管家同谢辛楼解释道。

谢辛楼只站在竹林口望了眼屋内,见这四周没有什么异样,便同女子颔了首,一言不发地折返而去。

管家紧跟上他,未免他再乱跑,预先同他介绍府内各处的布置。

谢辛楼将信息都暗暗记下,等到了厨房,管家命人将煮好的茶端上来给他解渴。

太守府布局紧密,不曾有闲置之处,也不知他会将赈灾粮藏在何处。

谢辛楼一边回忆来时的路思考,一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下一秒被呛得咳了好几下:“为何是辣的?”

管家仿佛早料到他的反应,和厨房内其他下人一块儿乐呵了起来:“回大人,这是岭南独有的擂茶,放了生姜、糯米、花生等物,喝着自是辣的。岭南湿热,常喝擂茶有助发汗祛湿,对身体有益处。”

谢辛楼闻言又细细品尝了一口,确实在生姜的辣味之外,尝到其他佐料的清香。

“这些糯米花生存放了多久?”他问道。

“大人放心,都是新鲜的,从外地运来的。”管家怕他以为食材不新鲜迁怒他们,便立即解释道。

“新鲜的。”谢辛楼声音冷了冷。

“对,没错,新鲜的!”厨房的众人纷纷附和,脸上洋溢着欢乐。

外头饿殍遍野,太守府内却连一碗茶都这般精致。

谢辛楼嘴里火辣辣地疼,是无论如何喝不下去。

“我出去吹吹风。”他放下茶碗就要出门,管家连忙跟上:“大人想去哪儿,小的可领大人去后花园走走。”

谢辛楼冷漠回绝:“不比,我自己走。”

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眼下语气一冷,愈发地不近人情。

管家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坚持,只要随他离去。

与此同时,大堂内。

沈朔虽然大半日没吃东西,但面对着一桌山珍,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麻昀谦给他夹了一块熊掌,热情道:“岭南特有的酱料,殿下尝尝。”

沈朔没接他的话,目光直视前方:“赈灾粮呢?”

麻昀谦舀着鲜菌汤,回应道:“赈灾粮已经到岭南了,殿下放心。咱们这儿本就贫瘠,吃穿住行自是不比长平和京城,但我桑林县怎么说也比崇山县好上不少,殿下在岭南的这些日子,不如歇在下官府上,也好过在隔壁府衙挨饿受冻。殿下以为如何?”

他说着,将汤碗呈至沈朔面前,沈朔顺势看向他的手,皮肤光滑有如蛋白,手中一点茧的都没有,简直比他这个王爷还要养尊处优。

沈朔脸色微沉:“麻大人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

麻昀谦睁着眼,装起蒜道:“殿下想知道赈灾粮有无到达岭南,下官已然回答了呀,殿下还想知道什么?”

沈朔直视他:“粮既到,为何不开仓?”

麻昀谦解释道:“岭南五县各地情况不同,县丞正在计算各地所需派发的粮食总数,不算清楚也不好开仓啊。”

“算得如何了?”沈朔挑眉道

“回殿下,快了快了,已经算了大概了。”麻昀谦道。

“既如此,依据各县人数,各县所需粟米几石、面几石、盐几石?每拖一日便有百姓饿死,除去这些人头,各县又该如何调整,分发何数?”沈朔问道。

麻昀谦被问住,笑了一下解释:“账在县丞那儿,殿下若是想看,下官去唤他来。”

“本王看不必了。”

沈朔一拍桌案,脸色冷得吓人:“你不知道的账,本王说给你听。”

“岭南五县,松石县、留月县、寻芳县、崇山县以及桑林县,其中松石县九千一百三十二人、留月县两千七百六十五人、寻芳县五千八百六十一人、崇山县六千七百三十人还有桑林县五千五百一十二人。”

“朝廷拨下三十万石粟米、五万石面、四千五百石盐,若按各县人口算,松石县分得约九万石粟米、一万八千石面、一千三百五十石盐;留月县约两万五千石粟米、四千五百石面、四百石盐;寻芳县约六万石粟米、九千石面、九百石盐;崇山县约七万石粟米、一万石面、一千石盐;桑林县约五万六千石粟米、八千二百石面、八百二十石盐。总差不会超过一千石。”

沈朔一口气将这些数字报给他听,鄙夷地盯着他道:“本王来的路上粗略便将这些算了个大概,堂堂太守连这点账都不知,你这位置不如换给县丞当。”

麻昀谦被说了一通,情绪却还很稳,不紧不慢道:“殿下也不必这般动怒。”

他给自己舀了碗汤,趁热喝了一口道:“这汤还是热的,殿下眼下不吃,等凉了、坏了、臭了,后悔都来不及。”

沈朔听他话里有话,直言道:“麻太守有话不妨直说。”

麻昀谦将嘴里的菌子咀嚼咽下,满意地微微一笑:“殿下来岭南,当真是来救灾的?”

沈朔道:“不然麻太守以为如何?”

“看来殿下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处境。”麻昀谦看向他道:“圣上怕殿下羽翼丰满,时刻将天地翻覆,这才将殿下赶来岭南,欲借机折断殿下双翼。”

沈朔笑了笑:“敢诬陷圣上,太守胆子够大。”

“是不是诬陷殿下心里清楚,左右天高皇帝远,咱们说话也敞亮。”麻昀谦开门见山道:“下官直言了,殿下本就自身难保,还要插手赈灾之事实乃自掘坟墓。倒不如在下官府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待灾情过去,殿下再将好消息带回京,岂非两全。”

沈朔的目光愈发锐利:“麻太守是在教本王做事?”

麻昀谦咧嘴一笑,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下官岂敢,只是给殿下指明一条出路。”

熊掌肉是生的,麻昀谦嚼着肉,鲜血浸满了他的牙缝,他一笑,血便从嘴角流出。

沈朔盯着他,淡淡道:“你在岭南独揽大权久了,莫不是真忘了自己的身份。”

“下官做官十年了,自己是个什么位置,从来不敢不记,若非如此今日见殿下的便是另一个麻昀谦。”麻昀谦被酱汁辣得生汗。

沈朔见他铁了心不肯交出粮食,既然好言难劝,便免不得动手。

麻昀谦也是做足了准备,他唤了声上茶,屋内立即走出六名威猛壮汉,其中一人为二人奉上新沏的擂茶,与此同时还刻意用那双豹眼瞪了沈朔。

麻昀谦端起茶盏介绍道:“殿下尝尝岭南特有的茶,不比城里差。”

沈朔冷笑一声:“你莫不会以为这样便能威胁到本王。”

那六名壮汉在麻昀谦端茶的同时悄无声息便靠近了沈朔,一人一边将他包围在内。

大堂左右挂着新剥的野兽皮,用清水打磨洗净的骨架在墙面上拼凑成一副具有冲击力的画。

餐桌上,熊掌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不再流动,窒息感爬满了四肢百骸。

麻昀谦漠不关己地喝着茶,壮汉们已经将手腕转得嘎嘎响,嘴里还说着些听不懂的苗语,意思大致是准备从哪部分开始,先断手还是先断腿。

就在他们商量到把手指一节一节掰断时,门外突然响起谢辛楼的声音:“殿下,时辰不早了。”

壮汉们齐齐抬头,望着投射在门上那道黑色人影,同时噤了声。

麻昀谦原本悠闲喝着茶,但被谢辛楼打断之后,他看了眼六个面面相觑的壮汉,眉头随之皱了皱。

这些壮汉是他挑选出的最杰出的猎户,深谙弱肉强食的道理,虽然方才谢辛楼只是说了一句话,但从他的声音里他们听出了危险之意,因此停了动作,用苗语询问了麻昀谦。

麻昀谦一面嫌弃地给了他们个白眼,一面快速权衡一番,立即换上一副笑颜对沈朔道:“殿下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下官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沈朔挑了挑眉:“太守这是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