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第3章
作者:西门柔
“喂,你不会让哥哥死的,对吧?”娜依塔刚刚哭完的眼睛亮闪闪的,楚楚可怜地抱着裴静的腿,仰视着他哀求,“不是我要出卖他,是我也想让他活下来,你刚才不是说也厌恶杀戮吗?如果我们对你们而言,都没有利用价值,你们会把我们杀掉的吧?”
裴静依旧皱着眉,没说话。
娜依塔公主顺势紧紧抱住他的腿:“你是好人,跟我哥哥差不多的年纪,不会眼睁睁看他被杀的,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杀掉的。”
裴静抬手一推,他厌恶地将娜依塔公主推开,脸上的怒气无法掩饰。
“我凭什么要帮你们?”他冷硬地拒绝,“这件事从头到尾,与我何干?”
与你当然无关,可你是个好人。你厌恶战争,你憎恨利用别人,你正在因为见到了我的阴暗而愤怒。再者真的与你无关吗?闲杂人等,怎么会出现在大营里?从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从你询问我的那一刻,这一切就不可能,与你无关。
必须把赫连翊的生死,从和自己有关,转嫁到和这个人有关才行,这样她才能安全。娜依塔公主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她要利用这一点,让她自己活下来。
“我没什么用的,我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公主。”娜依塔公主小声地啜泣,“他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但是赫连翊不一样,他比我重要得多。如果你们的目的是停战,那只有留下他。你可以不在乎我们,但外面的这些将士或许在乎……”
裴静显然不愿再与娜依塔多纠缠,他冲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将士进了账内,裴静淡漠地凝视着她,用娜依塔公主能听到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把她送到隔壁去,有什么话让他们自己商量,谁去谁留,让他们自己决定。”
娜依塔公主被扔出营帐,拖到了隔壁。赫连翊听到帘帐外有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公主“飞”到了自己眼前,还打了几个滚。帐门口有个小台阶,娜依塔进门的时候故意拌了一下,显得她受了虐待似的,狠狠摔在地上。
赫连翊见到娜依塔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瞬间的惊喜,只是当赫连翊冲她笑的时候,娜依塔瞬间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眼神,不自觉就朝门外看去。
门外还有人,赫连翊朝后看去,他看到帘子掀起来那一瞬间,透进来刺眼的日光,那种强烈的光芒让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两次,赫连翊总是看不清这个人长什么样。裴静朝后退了一步,躲在帘外,与罗斌将军轻声低语了几句。四下鸦雀无声,帐外窃窃私语的声音,偶尔会有几个尾音的音调传来,那是赫连翊不能听懂的话语,好像命运的箴言,让他忐忑不安。
由此,裴静在他心中,永远留下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底色,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赫连翊就觉得,永远都不会真正了解这个人。
第6章 再见了我的队友
裴静匆匆在帐外朝里面瞟了一眼,只一眼就将帘子放下,他对罗斌将军轻声说了几句话,说那个男孩是咄鹿部的三皇子,必须要留下,那个女孩很聪明,放她回去报信,但先不要告诉他们结果,让那个女孩子自己说。
大将军罗斌听完,略一点头,对裴静露出了“咱们是自己人”的爽朗笑容。
“小王爷,这次多亏了您,若非您能听懂他们的密语,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两个孩童怎么办才好。”
裴静淡淡地笑了笑:“若真的没人能听懂他们的话,就都杀掉好了,省得夜长梦多。”
罗斌大将军的笑容瞬间冻结了,片刻又哈哈大笑:“小王爷,您可真是有将相之才。”
裴静没有回话,他略一迟疑,对罗斌大将军说:“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这小姑娘心眼颇多,不可小觑,我担心她暗中作梗。”
罗斌大将军点点头,于是裴静撩开帘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他站的位置非常微妙,刚巧背对着赫连翊,却面对着娜依塔公主。
正巧,这两人此时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是来监视的,不是来探查情报的,所以脸上没有笑,甚至有点阴沉。娜依塔看到裴静走进来,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她,露出了一点畏惧。
裴静对她有敌意,娜依塔公主知道,她不由得往后躲闪了一下。
赫连翊知道有人在身后,他也看到了娜依塔公主脸上露出的惊恐,他压低声音安慰:“别害怕,他们威胁你了?”
娜依塔公主哪里还敢说话,她紧紧攥着自己膝上的裙摆,盯着地面,压低了声音:“哥哥,别大声说话,他们会把我们杀了的!”
赫连翊奇怪地看着她。
“别回头,你身后有个人,刚才就是他威胁我的。”娜依塔公主用蚊子般的声音低语,“不过你别担心,我们会有办法逃出去的。”
赫连翊也压低声音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娜依塔公主怯生生地看了眼裴静,裴静忽然重重地咳了一声,把娜依塔公主吓得狠狠一哆嗦。
“我刚才……想到一个主意……”娜依塔公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的声音颤抖,已经到了要辨认口型的地步,“他们不杀妇孺孩子,抓……抓我也没用。我让他们……先……先放我回去,等我回去了之后,我就……让他们派人来救你。”
可能是因为娜依塔公主说话时,一直在发抖,赫连翊其实并没太挺清楚她说了什么。他对公主的处境充满了担忧,危难时刻,他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这个女孩。因为他是男孩,他有这个责任保护族群里的女孩子,他天真的这么想,如果有人想对公主动手,他就跟他们拼了。
娜依塔公主忽然抓住赫连翊的衣袖,柔软纤细的手指,此时却像钢丝一样死死抓着赫连翊的衣摆,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眨着一双泪光闪烁的眼睛,说:“哥哥,你放心,我只要逃出去,就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让他们来救你的!”
“这太危险了,要报信也是我去。”
“不,不!”娜依塔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不,还是我去吧。我是跟你一起被抓过来的,出了事我要跟哥哥一起承担。哥哥已经救过我的命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不是每次都要人保护!”
裴静听到这里,又皱了皱眉,只不过同时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哥哥,你让我去吧!”娜依塔忽然跪在了赫连翊的面前,她伸手摸上赫连翊的手臂,大呼小叫起来,“哥哥你的手臂怎么?”
裴静原本低着头,又微微抬起了眼眸。
“哥哥受伤了,所以还是我去吧。”娜依塔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赫连翊,楚楚可怜地哀求着,说罢,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在后边笑的裴静,忽然凑到赫连翊的耳边。
“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消息,但是,一定要小心身后那个人。”
赫连翊忍不住要回头,却被娜依塔公主牢牢按住:“好好利用他,也让他利用你,但不要欺骗他。他是个心底善良的人,会保护你的。”
娜依塔说完,缓缓地松开,恋恋不舍地看着赫连翊,眼中充满了留恋。
她忽然嘴一抿,又要哭出来似的,却咬牙将眼泪憋了回去,用一种又不舍但又冷酷的眼神,凝视着赫连翊说:“哥哥对不起。这也是,我能为你所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赫连翊紧盯着娜依塔,他察觉到了异常,在娜依塔公主想要起身时,猛抓住了她的手臂,用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一瞬间,他仍然坚定不移地认为,娜依塔公主,是要背着他去做危险的事,他只是不想让公主受伤。
但娜依塔公主却如临大敌,她慌忙拽过衣服,就像是偷东西被抓包了似的,几个健步朝帐外奔去,她在临出门时的台阶上绊倒,可却也毫无眷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娜依塔公主跑得飞快,一瞬间就消失在帐外。
赫连翊凝望着公主离去的背影,他沉默了许久,心中忽然之间空空荡荡的。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他来不及分辨这其中许多复杂的感情,爱还是责任,对他而言都太沉重。
他只是觉得,不应该让女孩受到危险,但公主离开之后,他却隐隐觉得不安和紧张,那些情绪虚无缥缈的悬在空中,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他听到脚步声,那脚步声也是空荡荡的,待他回头,裴静已经朝门外走去。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这一次是清晰的。一个清瘦的背影,透过背影,大约可以稍稍勾勒出容貌,赫连翊觉得他会有一双清澈的,湖水般的眼睛。
这人抬手撩开帘子,光照过来很刺眼,赫连翊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却没有避开。
他看到这人的头发不是草原人那样黑得发亮,而是带一丝浅浅的棕色,上面有一根金簪,那是比刀更尖锐更精心雕琢的利器,头发柔顺地垂坠在肩上,抬手时露出纤长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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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这个助攻我就当到这里,溜了溜了。
下一章保证两位男嘉宾说上话。
第7章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赫连翊一直盯着裴静看,裴静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所以,没有离开。
片刻之后,裴静开口,生硬地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她走了。”
赫连翊点点头,认真地回答:“嗯。”
“过了三天,你就不必等了。”
“为什么?”
“因为你被放弃了。”
赫连翊追问:“你想怎么样?”
裴静语气冷淡:“不要问我,我做不了主。”
“那先让我活三天。”赫连翊凝视着那个背影,执着地期待裴静转过身来,“你不想跟我聊聊吗?你们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吗?”
“你这些话,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我没看见你。”赫连翊回答得很真诚,“而且公主在,我不方便说。现在她走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裴静有点兴趣,可惜他刚见识了娜依塔公主的一番花言巧语,一时心里抵触,反应依旧冷淡。
他浅浅地讽刺:“你身上有利可图吗?”
赫连翊一时语塞。
裴静的语气难以捉摸:“答不上来的话,不如先好好想想,如果你想活过三天。”
赫连翊不依不饶:“那这三天呢?”
裴静屡屡要走,屡屡被拦住,他抬手架着帘帐手都酸了,语气不善:“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住哪儿?有没有饭吃?我已经饿了一天了,再饿两天就要死了。还有我身上的伤怎么办?我的骨头断了,身上还在流血……”
“我怎么会知道?”
裴静逐渐冷淡,甩下帘子绝情地走了。
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赫连翊只好继续在这里等着。抗议还是有用的,过了一会儿,有人给他送来剩下的半只烤鹌鹑,还有一壶热水,赫连翊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好吧,也不是那么无情就是了。
至于身上这些伤,一个白胡子老头走进来,摸着胡子眯着眼,摸了一遍他骨折的手臂,之后又跟他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在老头絮絮叨叨的过程中,他的手臂被狠狠一掰,他痛得差点一拳揍在白胡子老头身上。但还没出手,老头又将一种凉凉的,火辣的药膏涂在他身上,他只好赶紧缩回手,捂着手臂继续龇牙咧嘴。
待到了晚上,他被赶出了大帐,晕头转向地在营地兜了几圈之后,被押进了一个小帐篷,门外有士兵把守。
好丑的帐篷!赫连翊打心眼里嫌弃,这比他们住的地方差多了。
他们出门在外的时候有毡房,毡房里会挂上精美的灯和五彩斑斓的绳子。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自己的都城,赫连翊是有自己的宫殿的。
哎,算了。赫连翊看中间有块草皮,一骨碌躺了上去。
前两天,赫连翊就在这个简陋的地方睡觉,他依靠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体力。手臂渐渐康复,身上的伤也结起了痂,伤口恢复的过程中很痒,连带着他的心也蠢蠢欲动。
帐外总是传来脚步声,可裴静并没有出现,娜依塔公主也并未出现。赫连翊在漫长的等待中,怀念着自己的部族。他们追逐着水草和风声,那些自由的灵魂就这样消散在战争里,他们的血肉被割下,用以祭奠一望无际的大地。而他被关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应该杀了外面这些敌人,为他的族人报仇,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他的心中应该涌起无边的愤怒。可是,他却格外平静,那种宏大的爱与恨像裴静的背影一样模糊,他总是游离在那种感情之外,想要抓住什么,却怅然若失。
等到第三天,娜依塔公主依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派兵来救他。赫连翊在屋内实在闲着无聊,开始拔地上的草,一根、两根、等他拔到第两百三十四根的时候,帘帐外没了声音。
已是夜晚,赫连翊推开帘帐,看到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看这情形,他就知道娜依塔公主已经食言,他已经毫无希望地,被困在了这里。
一些在远处的士兵围坐在一起烤火,喝酒聊天,远远地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这让赫连翊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飘荡的幽灵。
帐外燃烧着火把,四周黄澄澄的火光忽明忽暗,在这深蓝色的夜里,好像……存在着一些跳动不安的灵魂在挣扎。赫连翊鬼使神差地朝那间帐子走去,他知道那个人住的地方,这里只有那个人,能听懂他说话。
他现在在营地里走来走去,也没人管他了。知道他走到那个帐子前,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的去路,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你要干什么?”守卫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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