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 第26章

作者:一尾羊 标签: 甜文 日常 团宠 万人迷 忠犬 日久生情 古代架空

炙热掌心在左下侧小心揉动,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的温度从相接之处传入,叫谢瑾宁忆起那日从邪魇中惊醒后,他也是如此被揽着腰,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

那是和亲情截然不同的,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尖锐痛感也在这股热意下缓和,还泛起些许颤栗,谢瑾宁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思维开始发散。

好像严弋身上一直都是热乎乎的,说是硬硬的大木头,现在看来倒更像是一块炭。

他从杂书上看过,一些木材被烧掉后就会形成碳,是什么木材呢……

“好些了吗?”

回应他的是从鼻腔中冒出的一声哼鸣,似躺在暖窝中,舒服到极致的幼兽。

严弋掌心的动作一滞,微微躬身,钻入少年帽檐,对上那双水波潋滟的瞳眸。

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视线有些失焦,休憩中的墨蝶被惊动,扇动数下,散开的水雾才慢慢凝结化为一颗剔透琥珀。

心口一跳。

“我好了。”

腰还被人捏住,谢瑾宁只得上身后仰,拉开些许距离,温热鼻息依旧洒在男人面上。

凑近后,他面容间的攻击性更为锋利,深邃眸光化作一把穿云长枪,要将眼前的猎物死死钉住,眨眼再望,又恢复了淡然,好似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在谢瑾宁炸毛前,严弋主动松手拉开距离:“还痛吗?”

情绪还为累积起就已飘散,他感受了一下,摇摇脑袋:“不疼了。”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谢谢你。”

大木头,不是,大炭。

更难听了。

谢瑾宁实在没忍住,眉眼弯成弦月,翘起唇角偷笑两声。

“那就走吧,谢叔还在前面等我们。”

……

田间已有不少人,都在各忙各的,热汗淋漓。

晴日,穗浪,金黄麦穗在微风中轻舞,却是一片孤寂。

成数收获的季节,割麦子的人面上却无丰收的喜悦,反而满面愁容,不时低头叹息。

自己愁得不行,也就没空管又多来了什么人了,三人一路无言地来到自家地里。

谢家共有三十亩田,听着多,看着也是一望无际。

麦浪在日光下粼粼,如同一匹上好锦缎,谢瑾宁忍不住发出赞叹:“好漂亮啊。”

这般景象,他只在书中画中见过,无论描写多么生动具体,也无半分亲眼目睹给他带来的感觉强烈。

他道:“这么多麦子,一定能收获不少吧,真好。”

谢瑾宁从未务过农,也不知其中门道。去年大旱,田地干裂,连河床也近乎干涸,麦子死了不少,费心养了一年也未养回多少,远看穗浪起伏,凑近看较以前而言更是稀疏了大半。

麦谷只是看着喜人,摘下一捻,也都是些干瘪小粒,真正割完再脱粒,恐怕还不足十五石。

再除去田地税,更是寥寥无几了。

谢农暗暗叹息,面上却仍带着笑应和:“是啊。”

严弋已经开始下地收割,他手脚麻利,一把朴实无华的镰刀在他手中却如有神助,没过几息身侧就是空白一片。

走过之处皆是应声而倒,还真有几分戏本子里,大侠挥挥衣袍内力化刃收割敌人的架势,看得谢瑾宁一阵眼热,也有些跃跃欲试。

环视一圈,村民们皆埋头苦干,就他一人站在田垄间,颇为无聊不说,还格外显眼。

况且,这地也太大了些,光两人干,估计也得割个一两日。既然成为这家的一份子,他得帮帮忙。

琥珀瞳仁转了转,谢瑾宁道:“那我去旁边坐着休息了。”

“好,去那边吧,晒不到太阳。”

“行。”

谢瑾宁不自在地舔舔唇,趁着谢农没注意,从扁担中摸出备用的镰刀,寻了个他看不见的角落下了田。

镰刀通体冰凉,锈迹斑斑,比他想象中还要重些,刚提起,谢瑾宁的手腕就控制不住往下坠,差点脱手而出,他只得将其握得更紧了些,指节用力到发白。

按照刚刚看严弋收割的模样,谢瑾宁小心攥住麦子,右手将刀凑近划拉几下,竟很顺利地被他割了下来。

看着掌心的麦穗,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谢瑾宁唇角翘起:“还挺简单的嘛。”

只是他并未察觉,自己攥住的位置过于高了,收割时也没控制力度,留下的茬老长一节,又参差不齐,乍眼看去,被他割过之处就跟被狗啃了似的。

满意的谢瑾宁将其扔到一旁,又握住一束开始收割,他动作生疏僵硬,却割得认真而沉浸,连有人靠近也未察觉。

“小心伤到手。”

“嘶。”

话音刚落,谢瑾宁左手就是一缩,草帽歪斜露出的半张小脸上闪过痛色。

“我看看。”

严弋攥住手腕将其拉至身前,轻轻掰开,只见一道红痕赫然出现在那嫩白掌心,并不严重,只是被叶片划到了表皮。

还沾着细小穗尘的指节如含羞花蕾,在日光下渐渐合拢,谢瑾宁挣脱束缚,一拳捶在严弋胳膊上。

“谁让你偷偷跑过来吓我的,你烦死了。”

被麦子割到手的罪过也算在了他头上,严弋淡声申冤:“我刚喊你了。”

天知道当他一转眼看到原本好好站在田垄上的身影消失不见时,那瞬心头涌起的恐慌。

黑深双眸被丝丝缕缕的血色侵染,脑中再度传来尖锐刺痛,直到将人寻到,那抹邪异的红才悄然褪去。

谢瑾宁眼波一转:“那就是你喊得太小声了嘛。”

他小声嘟囔:“反正不能怪我。”

“阿宁。”

“嗯?”

男人朝他的方向迈出一步,俯身,距离拉近至气息交缠,谢瑾宁可以看清他眸中自己的倒影,像被深不见底的幽潭吞没。

后脑倏地酥麻。

“你不乖。”

第25章 疯了

谢瑾宁瞳孔颤动。

他不乖吗?

穿旧衫,睡旧床,挨了打,发过热,被鸡啄,还险些从墙上摔下来……

最后决心留在这贫瘠的,没有任何娱乐的小山村里,主动下地想帮忙干活,

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接受,身体上的不适却始终无法忽视,后背冒出的小红疹,脚下被土块硌得微微刺痛,掌心被铁锈气味浸染,种种不适谢瑾宁都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但严弋却说……他不乖。

不乖。

谢瑾宁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他紧紧抿住唇,冷着脸瞪严弋,却在下一瞬,凝成串的泪珠从那红透了的眼眶里滚落而出。

反射出的细碎晶亮如针芒,严弋眉宇狠狠一跳,片刻呆滞,肉眼可见的慌乱。

“怎,怎么了?”

谢瑾宁不吭声,眼睫眨动间,落下更多水珠。

他哭得很安静,克制地咬住下唇,只有隐忍而颤抖的呼吸。

被日光吻过的透粉面颊上湿漉一片,如同沁过水的桃果,谢瑾宁垂着眸,凝结的泪珠在长睫上摇摇欲坠,最后落入严弋掌心。

啪嗒。

溅起波纹。

严弋连忙接过谢瑾宁手中的镰刀:“可是哪里难受?手痛吗,还是那处?头晕吗?”

谢瑾宁仍不理睬,默默转身背对,咽下细微哽咽,包裹在素白里的单薄脊背也随之轻抖。

一路快步,又割了半柱香的麦子,也只是呼吸稍乱的男人,这会儿倒是急得额上冒汗。

连问好几次,他的声音却像被浓雾隔绝,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应,严弋心急如焚,只得走到他跟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少年就又转了回去,态度很明确,不是听不到,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阿宁,你理理我好吗?”

谢瑾宁再转,他也跟着,不依不饶,就要与人面对面。

几次三番,终于是把小声抽噎的人逼得说出口来。

“我,我只是想帮忙,你凭什么说,那么说我。”

谢瑾宁头都快转晕了,压抑不住的委屈,他吸吸鼻子:“你才不乖,走开,我讨厌你。”

原来是这样。

他又失言了。

“是我说错。”

眸中懊悔翻涌,严弋诚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来之前你答应谢叔只在一旁看着,却又偷偷下地,谢叔找不见你定会担心。”

我也会。

“镰刀笨重,稍不注意就会伤到己身,我知你心善,不愿见谢叔独忙,但你若是想帮,不如先唤我一声,让我教你省时省力的技巧,如何?”

不要受伤。

一番话颇为熨贴,还带着夸奖,砸得谢瑾宁晕晕乎乎,泪意好似也被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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