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愚蠢但实在貌美 第75章

作者:琼枝玉叶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美强惨 穿越重生

阎文山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以此辩驳,“好,那你不妨就当着陛下的面再用左手将你的文章再写一遍,本官已揭下龙虎榜上的文章可看你字迹是否一致。”

那龙虎榜上的试卷乃李清鉴右手痊愈后誊抄黄敏学文章所作,左右手的字迹自然是不一样的。

李清鉴咽了咽口水道:“我……我现在左手受了伤写不得。”

“哼!”就在他狡辩之时武兴帝却是怒斥一声,“若是朕一定要你写呢?”

“李德宝,拿笔墨来。”

武兴帝一声令下,笔墨铺开在李清鉴面前,李清鉴左手执笔,手指都在抖动,最后笔墨落在纸上化作了一个墨点,而他盯着那个墨点看了许久,最后才终于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饶命啊,臣……臣只是一时糊涂,不甘心手指被那莽人废去,这才一时走错了路……”

武兴帝见状也不必再多说什么,李清鉴偷换试卷已成定局,紧接着又问:“朕再问你,你是如何调换了试卷?”

李清鉴跪伏于地,眼神闪烁不定,尽是惶恐,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嘴唇哆嗦个不停,“臣……臣……”

他是至死不敢说出那人的姓名。

见他吞吞吐吐,阎文山上前一步,“既然你不敢说,不如我替你说?科举试卷一向由贡院保管,到底是什么人才有资格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调换试卷?郭济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元夜陛下突发奇想要查阅试卷,隔日贡院就失了火,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切都被扫地的老仆看在眼里。”

武兴帝的视线望向地上跪着的那满目疤痕的老者,那老者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依稀有人能看出他的模样。

“这不是贡院的李伯吗?”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没错!他正是贡院的李伯,那日你纵容令郎,也就是去岁金科的状元郎郭琮引火烧卷,险些将李伯也烧死在内,幸而他拼死将那些试卷救出。”

武兴帝眯起了眼,“传郭琮!”

阎文山道:“陛下容禀,还有一人同郭琮试卷调换,请陛下一同传唤。”

“哦?莫非朕钦点的状元郎也是假冒之人?那真正的状元如今何在?”

阎文山掀袍跪地,言辞凿凿,一字一顿仿若巨石击浪。

“请传琼华公主驸马裴怀英!”

第68章

殿外郭琮赶到时, 已经有人在外头候着了,来人锦绣华服手持折扇,却吓得郭琮一跳, “裴怀英!你来做什么?”

裴朔颔首朝他微微一笑, “你猜?”

郭琮咯噔一声。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宣琼华公主驸马裴怀英觐见!”

巍峨宫殿, 众臣探头回首, 却见殿外白光朦胧中多出一个人影,光线晕染着红衣灿若锦霞,恰好一束金光洒落落在他的头顶, 金冠上的流苏飘带拂过, 来人步伐稳健,手持一柄折扇, 丝毫没有初登大殿的畏怯。

他身侧站着一人被众臣认了出来,正是郭济物的次子郭琮,此刻他见着裴朔本就有几分心虚, 再加上他的老父亲不断地使着眼色,未出场已是怯了三分。

“臣裴怀英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裴朔掀袍跪地的瞬间便和阎文山交汇了一个眼神, 他唇角微勾, 看向郭琮的眼神越发不怀好意。

郭琮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大殿之上难免怯了几分,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臣、臣郭琮参见陛下。”

武兴帝道:“驸马,朕问你, 你会试所答试卷为何?”

裴朔抬眸回道:“自然是被贴在龙虎榜外状元之首。”

郭琮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急了,“那分明是我写的。”

裴朔却点头道:“不错,字是你的字, 不过文不是你的文。”

“你有何凭证?”郭琮不知不觉底气突然上来了,反正所有的文章已经被销毁,字迹也替换成了他自己的字迹,那篇策论满京城传颂,就算背的出也算不得什么。

“好!”裴朔的扇子直指郭琮,他缓缓起身在众人惊吓的目光中围着郭琮走了一圈,直看得郭琮心虚。

“你要证据我就告诉你证据。”

“夫天地者……”他开始背诵文章中的句子。

郭琮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这篇策论人人传唱,你能背出来又算得什么?”

然而裴朔却不鸟他,只是缓缓背完一小段,旋即朗声问道:“状元公能否告诉我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郭琮笑笑,很快就将这段话的意思复述出来,不过是解释其意,他郭琮并非不学无术之徒,解释其意他手到擒来,更何况他早就研读过这篇文章以保不会出错。

“说的不错。”

郭琮笑得得意,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裴朔手中折扇轻摇露出那双狡黠的眼睛。

“那我请问这段中的雪美人是什么意思?”

郭琮顿时脸色一白,满堂哗然,众大臣低声窃窃私语纷纷开始讨论这策论中的“雪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些富有山川学问的人有些也不解其中意。

郭琮额头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他不断地垂着头,“是……是一美人。”

裴朔闻言不由得拍手叫好,“那你为何以雪美人和红梅作为隐喻?红梅虽好,文人墨客常以此为傲,可雪美人同样傲立风霜,你为何不写红梅反倒要写雪美人。”

“因为……因为……”郭琮支支吾吾,众臣哪里还不明白,若这篇策论真是他写的,他为何解释不出[雪美人]的来由。

“因为我敬仰雪美人的风骨,她虽然只是一介女子,可她却拥有红梅一般的品质。”

裴朔语气加快:“雪美人是谁?”

郭琮答:“是我偶然遇到的一位美人。”

“你何时遇见她?”

“两年前。”

“在哪里遇见的她?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此等红颜?状元公为何不曾再与之相会?”

“这……”郭琮冷汗频频。

见此情形裴朔也不再逼问,反而折扇一合朝向众臣道:“诸位大人,可有人家乡是梧洲人?”

众人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问,但其中一人却是理解裴朔的意思,从末尾位置站出,“回禀陛下,禀驸马爷,臣乃梧洲人,臣可以替状元爷解释,[雪美人]非美人,乃沅陵一种杂草,而这种杂草常开不败,年年岁岁傲雪凌霜,比之红梅气节更胜,是以状元爷以此隐喻。”

郭琮脸色一白,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瞳孔发散,浑身都开始颤抖,“是,我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把它想象成美人。”

裴朔又问,“那你可见过雪美人?见过它的样子?否则你如何写出这样的句子?”

郭琮梗着脖子,“我当然见过。”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底气莫名少了几分,被人看得心底发虚,甚至头晕眼花,脚步都站不稳了。

“好!那我再问以下这三株草哪一棵是真正的雪美人 ?”说罢裴朔竟从腰间解开荷包,取出三株不同品种的杂草来。

“我……”郭琮咽了咽口水,望向他老父亲的位置,然而任凭郭济物活了这么多年岁也不曾见过到底什么是雪美人。

郭琮只能本着赌博的心态随意指了一株,“这个就是雪美人。”

“你确定?”

“我确定。”

“好,那我请教小孙大人这位沅陵老乡,哪一株是雪美人?”

方才那位梧州同乡的大人拱手道:“驸马爷左手的是雪美人,此草积雪之时如美人凌风而立,故得此名。”

郭琮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再也没了方才的气焰。

然而裴朔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将手中的[雪美人]交给李德宝充作证物,旋即又从袖子取出一份试卷。

“这张卷子是我从龙虎榜上揭下来的,你照着我的卷子一比一复刻下来的,一字不差,连字的大小位置也是一样的,那么请问状元公你的卷子上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

郭琮茫然地看向那张卷子,“你说什么?”

裴朔将卷子呈递给李德宝交给武兴帝旋即拱手拜道:“陛下明鉴,臣赴京科考唯恐不公,故作此藏头诗,请陛下斜着看这份卷子,从右下角的位置到左上角的位置是否依次是……”

[微臣怀英作此水印陛下明鉴]

武兴帝照他说的果真见这字斜着看竟能排列成一句话,他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裴朔唇角轻扬,手中的扇子在郭琮脑袋上一敲,对方顿时一个激灵,便听裴朔倒豆子似得开始往外吐字。

“陛下开设恩科为的是选拔天下之才,然而你偷换试卷,欺世盗名,你又害我落水,杀人灭口,此番行径罪行凿凿,不仅违背圣贤之名,更是至陛下于不义,叫天下学子骂我朝官官相护,恩科非恩实为世家丑态……”

“郭琮!你欺君罔上,罪该万死!其心可诛其行可鄙其人可灭,即便我容你,陛下也不能容你,天不能容你!”

郭琮扑通一下整个人两眼一翻差点儿晕过去,他不是第一次见识裴朔嘴炮的功夫,可不过一个偷换试卷的罪名将他骂的是欺天瞒地的大罪。

这等大罪压在他身上,即便是千年万年之后史书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朝堂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裴朔这一番唇枪舌剑吓得不敢作声,生怕自己一个出声也被按上一个滔天大罪。

“求陛下为臣做主。”裴朔一个掀袍跪地,将武兴帝捧到一个至高的道德点上。

“臣自幼生于乡野,幸而受到教化没有长歪,好不容易和父亲母亲相认,也能参加科考报效陛下,可贼子心狠险些害臣性命……”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但俯伏之下笑得肩膀实在抖得厉害,他往旁边一斜,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郭琮正好对上他的笑脸。

郭琮:“……你!”

裴朔朝他歪头一笑。

小人报仇十年不晚。

武兴帝被他哭哭啼啼地闹得骑虎难下,“既然如此,裴朔,朕还你状元之位,但你身为驸马不得为官,朕只能赐你状元游街殊荣,再赐你良田千金,可行?”

裴朔大喜过望,“谢陛下隆恩,陛下之辉真是日月不可比之,臣与公主定日夜感念圣恩。”

随后武兴帝又恢复了黄敏学原来的身份,赐了宅邸良田,又安排了太医妥善治理他的双手。

李伯手中试卷共计三千二百十一四份,其中或丢失或看不清名字或意外毁坏有十一份,这十一份分别对应上十一名学子,应该全是买通考官之人。

可惜的是这些被调换试卷的人便没有裴朔和黄敏学的幸运,要么失踪、要么死亡,全部无迹可寻,反倒是和大理寺的人口失踪案对上了。

阎文山证据充足,郭琮、郭济物等人被扒去官服押入天牢待审。

而阎文山本人一下子破获贡院失火、科场舞弊、人口失踪等诸多大案,被武兴帝大加赞扬。

民间小报阎文山在世青天的名号已经传遍全国。

而此刻的裴朔正在被宫人量了身形,陛下下旨要在两个时辰内为他赶制出状元官袍来,又命了礼仗队准备一会儿的打马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