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影卫对我心怀不轨 第61章

作者:花与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幻想 轻松 忠犬 暗恋 古代架空

“九里巷......”沈朔扫了一眼,从桌上捡起五县地图,找到九里巷所在位置,巷尾正开了家名叫“济善堂”的医馆。

一看到“济善堂”三字,沈朔瞬间想起来:“本王险些忘了此事。”

“何事?”谢辛楼不明所以道。

沈朔看向他,两眼放光:“出宫时,赵大人提示本王,有事可去济善堂寻柳大夫。”

谢辛楼立即明了,语气也带上一丝兴奋:“明日属下同殿下一块去寻他。” 。

一夜惊险过后,丁秀突然发疯的噩耗私下传遍了府内,没人注意到沈朔和谢辛楼一大早便跑出太守府,现身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巷。

二人到时,济善堂还未开门,但已有阵阵药香从门缝中飘出,守在门外的百姓从怀里掏出了破碗,眼巴巴盯着那扇单薄的木门。

沈朔和谢辛楼没有靠近,而是翻墙绕去了济善堂的后院,在墙头看见了正在用铲子熬煮大锅药材的白衣大夫。

“二位贵客何必在墙上待着,后院的门没锁。”柳栖元手上忙活着,也没忘招呼人,转而给倒了两杯茶搁在石桌上,随后继续去搅和锅里的汤药。

沈朔和谢辛楼径直跃进了院子,在他面前站定:“阁下便是柳大夫?”

柳栖元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他拱手道:“殿下客气,在下柳栖元。”

谢辛楼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只觉很是耳熟,问道:“敢问柳大夫,少府柳栖恒是你何人?”

“是我族内堂兄,不过阁下说的是前朝之事了,我堂兄如今任职鸿胪寺。”柳栖元继续搅动汤药。

谢辛楼好奇道:“赵御史代理丞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柳家与赵家交好,你堂兄始终不离九卿之列,而你却一身布衣只在岭南做个寻常大夫,这其中可有道理?”

柳栖元笑笑:“都是在赵大人手下干活,有什么高低之分。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堂兄困于高阁,远离烟火,还不如在下福报深厚。”

沈朔垂眸看向锅内:“岭南的情况柳大夫也清楚,不知赵大人可有留下些许破局之法。”

“呦,时辰不早了,我这儿人手不够,有劳殿下和公子帮着一块儿分发汤药。”

柳栖元转头取来几块厚布巾,隔着布巾握住锅柄,想将这一大锅药端出去。

但见他原地抬了几下没抬动,两只细瘦胳膊颤成了蝶翅,沈朔“啧”了一声,直接撸起袖子端起大锅,大步走去门口。

“好力气!”柳栖元竖了个大拇指,转而看了谢辛楼一眼:“我先去开门,有劳公子疏散好人群,让他们排队取药,莫要推搡。”

谢辛楼点了下头,运起轻功纵身翻出墙外,在药铺门口从天而降。

蹲守的百姓们吓得后缩一步,谢辛楼挺着脊背看着众人,很快,身后木门被柳栖元一扇扇取下,沈朔端着百斤大锅走了出来,“哐”的一声将锅放在木架上。

“排队,不许挤。”谢辛楼挎着刀立在队伍最前,指挥着百姓接力盛药。

沈朔抡着一口铁勺,分分钟将每个人的碗都倒满汤药,一滴汤药都不曾溅出碗口,速度比柳栖元快了好几倍。

谢辛楼在队伍前后来回巡视,老弱妇孺优先盛药,一旦有试图挤占他人位置的人,就拎出来扔去最后。

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盛了药走,队伍走动的速度跟着加快,免去了站立等待的劳累,个个都有了精神,也有余力记住了今日分发汤药的是何人。

不到半个时辰,汤药全部分发完毕,沈朔单手将锅端了进去,紧接着柳栖元又拿出一篓子药膏,让谢辛楼帮着分发给众人:“这些是防治疫病的,回去后抹在脸上,近几日不要靠近停尸的地方。”

百姓们纷纷道谢,磕头再拜而去。

三人目送百姓离去,收拾完东西关门后,柳栖元又从库房里端出药来,准备明日派发的药剂。

沈朔和谢辛楼立在一旁,他一边碾着药材一边对二人道:“赵大人一早便叮嘱在下,殿下若有难处,随时传信给他。”

沈朔道:“赵大人有筹粮的渠道?”

柳栖元回道:“筹粮不难,难的是如何让粮一粒不少地进入岭南。”

“殿下派丁秀借粮时便已知晓,灾年粮商坐地起价,能买三十万石粮的钱折算下来连五万石都买不到还得靠各种租赁借款才能凑齐,这都是因殿下朝中党羽太少,无人从中斡旋。”

他将药末放上称,不够就再碾些补上:“人手这块有赵大人在,殿下自不必担心,唯独运粮一事上,不可走既定的章程,否则层层盘剥下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沈朔道:“只要能筹到足够的粮,如何安全运送,本王自有办法。”

“好说。”柳栖元将足量的药粉倒入锅里,加水熬煮道:“但恕在下多嘴,运粮一事只可让旁人去,不论发生何事,殿下都不可离开岭南。”

“隐瞒身份也不可?”沈朔不放心道。

“不可。”谢辛楼接过话道:“如今岭南无首,朝廷变化莫测,殿下必须坐镇。殿下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

沈朔微皱了眉,看着他的双眼:“你又要离开本王。”

柳栖元跟着劝说:“赵大人已经预先铺好了路,若是进展顺利,半个月之内定能将粮到。”

“半个月也不算久。”谢辛楼看着沈朔道:“殿下只管守着岭南,等属下回来。”

沈朔双眸模糊了一瞬,末了沉声道:“我等你。”

柳栖元抱着药罐去别处,给二人留出告别的空间。

等他将接下来半月的药材都准备齐全后,回来将药材的处理情况都与沈朔详细说了一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便劳烦殿下将药物分发给百姓了。”

交代完,他便带着谢辛楼来到院中,走井中密道离开岭南。

“岭南的出入口都被人监视了,咱们走密道躲开他们的视线。”柳栖元先行下到井里,谢辛楼紧随其后。

沈朔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心也好似被挖走一块,空落落的无所适从,但很快他想起自己的使命,便强打起精神,立即回太守府调派人手来医馆守好后方。

巍峨群山之下,谢辛楼和柳栖元在暗处穿行,躲过沈阙的眼线赶往金州。

信鹰自岭南一路飞往京城,堪堪落在太极殿的门廊。

沈阙收到盛宣传来的消息,不动声色给御史台的某官员递了信,那人于是在第二日朝会上揭发沈朔杀麻昀谦的暴行,引得群臣震惊。

他借机任命通州太守董鄂为刺史,赐御用宝剑,即刻率兵出发前往岭南探明情况,倘若情况属实,便以御剑为令押送沈朔入京,若沈朔抗旨不尊则视为谋逆,董鄂可就地斩杀。

下旨当日恰逢赵安荣身体不适告假在府,等到消息传到他耳边,董鄂已经出发两日了。

赵安荣搁下药碗正准备外出打探情况,头顶恰好传来信鹰的鸣号。

柳栖元的信纸上只有一个“启”字加落款,但赵安荣已然明白其意,转头向朝廷继续告假,回房写了封密信,对着西边将信鹰再次放飞。

近段时间官道上往来的车马变多了,天上也时常有一闪而过的身影,农户们还能在自家鸡圈里捡到几根鹰羽。

大伙儿都没谈起这些变化,却又默契地开始人心惶惶。

信鹰又自京城一路赶往阎州,午夜灯花落地,小厮敲响了房门将接到的信递送给屋里的大人:“常使,赵大人有消息了。”

屋里的男子看了信后便将其烧了,穿好衣服召集了人手即刻赶往阎州粮仓。

赵安荣早就与太仓丞达成交易,紧急之时借走阎州的粮,待灾荒解决后,再将粮仓补满。

但一切事从紧急,不可声张,因而他们手头并没有官府文书。

众人趁夜赶到粮仓,小厮一路跟在眼前布衣男子身后,时不时提醒众人方向:“常使,这边!”

被唤作常使的布衣男子转过身,往暗处吹了声哨,墙角同时亮起火把,管粮仓的吏们认出他们,于是一言不发开始动手搬粮。

布衣男子看着手下人取来粮车,仓吏们将粮箱搬至车上,等他们将粮尽数搬完后,布衣男子扫视一圈,皱眉道:“只有这些?”

他问话时,对面的仓吏们却一个个缄口不语,只一双眼珠望来望去,像有深意但无法言语。

“都是哑巴?”布衣男子扯下腰间的马鞭,人群中有个仓吏之首,这时才开口解释:“暂时只有这些。”

“什么叫暂时?!赵大人与你们商定的可是两万石,怎么眼下只有五千石!”布衣男子呵斥着,将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抽。

仓吏之首抖了抖,硬着头皮道:“大人息怒,小的也是按咱们大人的吩咐办事。三万石粮要借出去,本就是件大事,咱们又是私自运送,这若是查下来,罪责咱们担待不起啊。”

“呵。”布衣男子冷笑一声:“你直说便是,你家大人想要多少好处?”

仓吏抬起头来,凑近前对他小声道:“一万石粮,若是大人您愿意合作,可分您三千石。”

“成啊。”布衣男子笑笑,爽快道:“但你们总得先把我这三万石的车装满吧,否则我怎么知道数量对不对,如何再分出七千石还给你们。”

仓吏一听,连忙挥手,让人继续将粮食搬出来装满粮车:“大人您看,如此可对?”

布衣男子点点头。

仓吏笑笑,命人将粮箱打开,从里边再取出七千石,不想他们才动手,驾车的人忽然一甩马鞭,粮车径直甩下他们行驶离开。

“大人,这?!”仓吏之首惊慌指向粮车,布衣男子比了个“嘘”的手势,把马鞭塞进他手里:“将此物交给你家大人,就说赵大人心如明镜,什么恩什么仇,都将牢记在心,日后定会归还。”

满载粮食的马车列成一排驶向城门,布衣男子坐在第一辆车的车辕,同城门守卫亮了腰牌。

早便打好招呼的守卫们将城门打开,高大的城门背后,犹如一道深渊之口。

前途没有一丝光亮,身后是救命的粮食,他们举着火把甩动马鞭,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第57章

“常使,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想敲一笔的人,下回再碰见怎么办?”小厮问道。

“能怎么办,拿命干。”布衣男子啃了一口冷硬馒头,就着水囊咽下。

按照赵安荣给的路线,他们离开阎州后需要避开临近的雾郡,那里的郡守雁过拔毛,绝不能给他可乘之机。

于是他们走了两日来到渡口,打算乘船渡过寒江。

小厮寻来几艘野船,给了船主一些好处便可绕过漕吏的盘查,但搬运时总归目标太大,难免引起他们的询问。

“这里头装的是何物?”漕吏用带尖头的木棍敲了敲箱身:“先前搜查过吗?”

小厮回道:“搜查过了官爷,您瞧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急着赶路,您方便通融通融。”

他悄悄塞给漕吏一两银子,漕吏的嘴角勾了勾,却背过手道:“这么多货我总得查看查看,否则上头追查下来,我脑袋不保。”

“大人!”小厮情急唤道,漕吏却丝毫不留情:“里边是什么?打开。”

“大人,没什么,只是寻常货物......”小厮急着拦住他,身后的布衣男子适时淡定开口:“是纸。”

“纸?什么纸要运这么多。”漕吏不信道:“老子在渡口干了十年了,还没见过运纸走水路的。全都打开!”

“使不得啊!”小厮扑上去拦他,漕吏轻松将他挡住,动手掀开面前的箱子,不想箱子一打开,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捆捆的生宣,绸带上还绣着“常”字样。

布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入纸行多年,陆路水路哪一条不曾走过?渡口的人见了在下都会客气唤声常老板,唯独阁下十分面生。阁下称在渡口干了十年,不知是哪个渡口?”

漕吏被问得心虚,他这个月才被长官调派来秘密搜查偷渡粮食之事,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不想这么快便暴露了马脚。

常珺是大燕有名的纸商,商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认识,也没人敢对他动手动脚,漕吏见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赶忙找补:“哎呦呦,是常老板啊,小的昨夜没睡,今日眼花不小心没认出来,常老板见谅!”

“昨夜没睡,是被你家大人带去问话了?想来近年渡口生意不好,想从谁口袋里捞几笔吧。”常珺毫不避讳道。

漕吏赔笑道:“是小的眼瞎,我家大人还仰仗着老板的生意呢,这一趟是去抚州吧,我家大人提起过的。”

“抚州的云老板要的纸,得赶紧送去。”常珺仰着头,眯着眼道。

漕吏赶忙放下盖子让开路,指挥其他人帮着一块抬上船。

带人和货都上船后,船工放下帆,船随之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