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影卫对我心怀不轨 第24章

作者:花与灼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幻想 轻松 忠犬 暗恋 古代架空

沈朔迈上台阶,回头看落在身后的谢辛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盛彦和谢霜的合葬墓,轻声道:“我亲手埋的他们,没有叫任何人帮,土都填得很满,不会冷。”

谢辛楼没有说话,手紧紧攥着刀柄,沈朔想握他的手,但碍于身后众人终是没有行动。

“殿下,请暂退一旁,祭祀快开始了。”

福安请二人让开位置,随后侍从们端着祭祀之物上前,按照规格点香燃纸,吟颂祷辞。

说起来,这还是皇宫第一次派人来肃州祭拜。

福安也是伺候过两朝皇帝的老人了,由他作为代表也算补齐了两朝的礼,因而这次的祭祀,流程与准备也是十分繁复,有意外路过的百姓,见了这阵仗也会感叹用心。

而沈朔站在阴影里,听着头顶渐响的雷声,冷眼看着一群人忙前忙后。

“我记得先王和王妃喜欢槐花酿。”谢辛楼立在他身侧道。

“嗯,等有空,咱们买了豌豆糕和槐花酿再来祭拜。”沈朔看着他浅浅一笑。

两人在树下静静看着,等福安主持祭祀完成,两人一同祭拜完先王和王妃,随后一起来到盛家墓地。

身为盛家遗孤的盛宣,理所应当是头一个祭拜的人。

当他在前面燃香时,沈朔和谢辛楼站在后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握紧双手,无声祷告。

“公公,我祭拜完父母了,可以开始了。”盛宣将香插入炉中,起身便同福安说开棺。

福安点点头,命人将早就备好的铁锹等一应工具尽数倒在地面上,御林军各自取了工具在“盛宣墓”就位。

“殿下,老奴这便开始了。”福安回身向沈朔请示,沈朔听着头顶的雷鸣,默默走上前来:“本王亲自开棺。”

“这......”在福安的规矩里,尊贵如沈朔不该亲自动手,但沈朔态度强硬,令人不敢不从:“本王亲自埋的人,也该本王亲自挖。”

众人于是让开了位置。

盛宣退后到沈朔的位置,有些紧张地看着地面,对系统道:“系统,我顶替了盛宣的身份死而复生,棺材里应该不会有人,世界会帮我自动修复的对吧?”

系统回道:“理论上是的呢,宿主不必担心。”

他默默点头,深吸一口气。

谢辛楼就立在他身边,同样严肃地盯着埋棺的土地,但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沈朔挑了把最大的铁铲,一铲扎进土里,天际当即爆发一道惊雷。

闪电照亮所有手持工具的人的脸色,或多或少都显露出一丝不安,唯独沈朔神色坚毅,挖下去的铁铲坚定有力,毫无犹豫。

经年埋实的土会在棺椁上留下痕迹,沈朔一铲铲将土挖出后,仔细看了露出的棺椁表面,发现竟有三层不一样的痕迹。

他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他分辨了下每层的土质,最底下的也是最深的那层是他埋的,年头最久,其次第二层看起来也有两三年的样子,最外的那层大约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沈朔命人开棺,棺椁被打开后,里边并没有尸体。

“福公公,盛公子被放入棺材后又被救出,棺材上的土层也该只有两层才是,可眼下看来这冢看上去像被人打开过两回,实在有些蹊跷。”负责开棺的御林军也注意到土层的问题,将发现告知了福安。

本以为福安会为此感到惊讶,但他的反应比众人预料的要冷静多:“棺中无尸,棺材又确实是被人打开过,殿下,盛公子的身份想来是无疑了。”

沈朔看向福安:“冢被挖了两次,这平白多出的一次,福公公没有怀疑么?”

“多少次并不影响结果。”福安淡淡道。

“公公早就知道墓是空的。”沈朔的手不由握拳,紧紧盯着福安,后者面不改色对他微笑颔首:“只是为了解除疑惑,如今疑惑解开,殿下不必多想。”

他这般回答,众人再明白不过。

这多出来的一次是圣上的手笔,朝野间的流言到底还是给他埋了疑心。

棺材里没有尸首,说明人还活着,紧接着盛宣突然冒出来证实了身份,在福安看来,一切都对得上号。

而在盛宣的角度,世界帮他消除了尸体的bug,伪造了一层自己爬出的痕迹,再加上升上求证的一次,也是正好对上数。

一切都是合理有据,倘若沈朔依旧不承认,便是他有问题了。

盛宣来到沈朔面前,用胜利的目光看着他:“澜夜,这下你我之间再没有误会。”

沈朔面无表情盯着他,半晌后,嘴角单单扯出一丝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为了你,再辛苦也值得。”盛宣握住他的手,深情倾诉。

伴随着轰隆的雷鸣,雨水终是再控制不住,倾盆而下。

福安下令让众人赶紧把场地复原,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驿馆。

盛宣打着伞,拉着沈朔站在树叶底下,肩膀紧挨着胳膊,像依偎在一处的宿鸟。

谢辛楼独自立在台阶上,雨水淋湿了身体,黑衣与昏暗的雨雾融为一体。

明明是不愿看到的画面,但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双眸直勾勾盯着树林下的两道身影,将盛宣和沈朔的一举一动清晰刻进脑海。

喉间的甜腥味没有之前那样浓了,但心口却比之前痛上百倍。

御林军火急火燎将土重新填好,准备撤离时,沈朔趁机将人推给了福安,先一步离开陵墓。

盛宣才不会任由他离开,同福安打过招呼后就要去追,谁知才迈出陵门,就被一只胳膊强硬拦住去路。

盛宣定眼看向浑身湿透的某人,露出本就无情的目光:“谢大人不去追殿下,拦我做什么?”

谢辛楼沉声道:“殿下不喜你跟着。”

盛宣呵呵笑了:“刚刚我跟澜夜一直待在一处,我怎么没听见他有说这句话。”

“无需殿下开口。”谢辛楼倏地抽刀出鞘,仅仅半寸刀刃,便将落下的雨珠一削为二。

看他这幅威胁护食的模样,盛宣愈发觉着好笑:“影卫的职责是保护殿下,我一没害他二没伤他,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你是什么身份敢替殿下做主?”

身份。

谢辛楼忽然定住了。

影卫的职责是守护殿下的安全,可殿下现在并没有遭到攻击,盛宣也只是在追殿下,为何自己会感到生气、会感到害怕。

天际惊雷猛地炸响,大地随之震动,人的灵魂也随之振彻。

谢辛楼回神时,墓地已经空无一人,盛宣也早已不见身影。

他独自立在茫茫大雨中,伸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心。

第22章

沈朔既已选择与攻略者斗到底,便也做好了被人时刻纠缠的准备,但当他真的被迫承认了盛宣的身份之后,发现事实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易。

在客栈休整了一日,沈朔决定出门上街逛逛,在没有兴师动众的情况下,盛宣就跟提前知道他要出门一般,早早等候在门口。

“离开肃州多年甚是想念,正巧今日天气好想出门逛逛,澜夜陪我一起吧。”盛宣换了身翠竹轻衫,站在微风中格外飘逸动人。

沈朔没有理由拒绝,看了眼他的马车,只淡淡道:“本王走着去。”

“那我陪你一起走。”盛宣说着,叫人牵走了马车,撩起下摆跑下台阶,硬是跟上了他。

他越过谢辛楼时故意撞过他的肩,还不忘回头给个警告的眼神。

谢辛楼面无表情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他越过自己,占了沈朔身侧的位置。

“澜夜你瞧,好多卖风筝的人。”盛宣跟在沈朔身边,兴奋得像没来过一样。

沈朔心里烦躁,没理会身边人的叽叽喳喳,只沉默着往西面的街市走去。

盛宣见他没有阴阳怪气,以为他果真变了态度,话变得愈发多:“从前吃住在太学,祭酒管得严,咱们少有机会能出来逛,可唯独澜夜你时不时借着在院子反思的机会偷偷跑上街玩,还不忘给我带些小玩意儿。”

“还记得有一回,我提了一嘴也想上街玩,第二日你便故意惹祭酒生气,被罚到院子里站两个时辰,在我们都以为你又要趁机溜走时,你却折返了回来偷了我的课业,让祭酒也把我罚走,趁机带着我跑出太学,在外头玩了个尽兴。”

盛宣的这些记忆,都是系统调取给他的,他描述得十分细节且生动,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般,饶是沈朔都听不出异样。

“过去的事太久,本王记不清了。”沈朔道。

“记不清没关系,眼下我们不就在逛街么,在我心里,从前多少欢乐都比不过眼下你我并肩。”盛宣莞尔道。

沈朔没有应声,反而迈着大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盛宣被落在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小太监也忍不住感叹了:“盛公子当真痴情。”

“恕小的多嘴一句,这一路上,小的并未瞧见殿下对公子多好,反倒是公子不嫌弃殿下的冷酷,只捧着一颗真心去捂——小的是当真不明白公子为何喜欢殿下。”

盛宣望着沈朔的背影,在心底呵呵一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爱本就没有理由的,认定谁便是谁了。”

用人话说就是:0个人喜欢他,狗男人根本不配!

小太监听了,似悟非悟:“情之一字果真深奥,小的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感受了。”

身后,谢辛楼将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渐渐慢下步子,在盛宣和小太监快步去追沈朔后,他独自一人在原地失神。

前头沈朔越过了几家胭脂坊,在经过卖文房四宝的店时,有意无意地驻足。

店家很懂游人心思,抓紧时机,邀请沈朔进店逛逛:“客官想买些什么,我家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客官随意试用。”

沈朔摇着折扇,在一众笔墨纸砚前扫视,目光落在摆放最显眼的宣纸上。

店家赶忙推荐:“这纸是平康坊制造的,以青檀树皮为主要原料,没有多的杂质,润墨极佳,既能存放百年不腐,又耐折叠,客官可以试用一二。”

沈朔拿起笔沾了点淡墨,在纸上划了一笔,效果确实如店家所说。

“在下欲购两车纸走水路运往京城,你这纸可耐湿?倘若不慎湿水,晾干后可能恢复?”沈朔问道。

店家笑了笑:“纸总归是能不沾水便不沾水,为了润墨性,咱们的纸改良了许多,客官说的湿水后还能恢复如初,恐怕只有松烟坊的纸符合要求,只不过这样的纸用着总归比不上平康纸,客官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用的也该是最好的。”

沈朔点点头:“平康纸我要,松烟纸也要,都给我包上一车。”

“客官见谅,那松烟纸早就不产了,松烟坊七年前就被大火烧没了。”店家道。

沈朔眉心微皱:“没了?是出了何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店家请沈朔到一旁就座,吩咐伙计去包一车平康纸,期间同沈朔解释道:“九年前刺史府被歹人洗劫的那日,松烟坊主于墨的尸首也被人在河边发现,于墨死后,松烟坊没了做主的人,于墨的大房和二房便开始争松烟坊的归属。”

店家给沈朔沏了一杯茶,沈朔端起茶盏浅抿了口:“这事我倒是不曾听说。”

“客官是京城人吧,松烟坊还在的时候,松烟纸因这遇水不烂的特性也有不少被朝廷征用,客官想必也是因此才来肃州的吧。”店家微笑道。

沈朔顺势接话:“店家所言甚是,本官执掌大燕与诸国外交,平日通传消息,最好用的便是这类纸,近日库存用尽,这才来采买,不想松烟纸竟不产了。”

“原来是大鸿胪大人,失敬失敬!大人日理万机对肃州的事不了解也是正常,采买这等小事怎还劳烦大人亲自前来,若大人需要,小的可专为大人划出十座造纸坊,替大人制松烟纸。”店家如是道。

“店家想做皇商,这事本官一人可做不了主。”沈朔放下茶盏道。

店家微微一笑:“小人与东曹也有些交情,大人若是愿意,小人自可向东曹修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