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第99章
作者:西门柔
赫连翊真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装的。
“我没觉得苦,是师父心疼我,觉得我受委屈了。”赫连翊故意刺激他,“弟子没觉得师父哪儿过分了,真的。”
裴静面色柔和:“为师就你一个徒弟,当地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委屈。”
赫连翊绕过花枝招展的裴静,走到高桥特使面前:“高桥特使,托你办的事怎样了?”
“我已找到一艘快船,船夫开了很多年船了,手脚麻利,我已经花钱打点好了。”高桥特使说着,从腰间取出二十两黄金,递给赫连翊,“这黄金你们拿着,路上用。”
赫连翊还没伸出手,裴静就一把抢过,抢过却也没接,只将黄金放在了桌上。
赫连翊无奈地发问:“你又怎么了?你有何高见?”
“这黄金不能要,行走江湖带这么多钱,容易遭歹人惦记。”裴静扬手一挥,大大方方地赏赐道,“既然如此,就赏给左右两位护法吧。”
赫连翊质问他:“你倒是潇洒,那我们俩怎么办?我们俩出去喝西北风吗?”
裴静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不要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出去了,自然是有办法的。”
这一句话刚说完,裴静又笑嘻嘻地朝赫连翊身上靠过来。
赫连翊往左边一躲,裴静也往这边一倒,差点整个扑过来,赫连翊吓一跳。
最后裴静挨着他一条手臂,总算是不晃了,赫连翊被他挨着,心里忽然觉得升起一阵温柔的爱意。
感情好就会想贴着,抱一下也会很开心,恨不得每分每秒待在一起。
裴静跟赫连翊贴着,迷惑了他的心智,趁机在耳边迷惑他:“你我扮作乞丐模样,混出城去。”
“啊?”赫连翊一下子回过神来。
裴静心中念念不忘他那个六堂主的身份,就算自立门派,也还惦记着在院子里扫地的六个兄弟。
裴静忽然正色,神情严肃地讲:“今夜子时,你我共同出城去,你我就装作丐帮弟子混上船,免得惹来是非。”
“怎么的?你这门派不要了?”
裴静真乃大丈夫,能屈能伸:“丐帮毕竟人多势众,你我出了门,万一遇上什么麻烦,把事情推到丐帮身上,比你我两人解决容易。”
赫连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裴静:“你这会儿想起来本门派只有两人了?”
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站着的高大人和高桥特使:“别害怕,你还有两个左右护法。”
高桥特使当即表态:“我愿护送两位出城,一路保护你们的安全。”
“不必,本座自有解决的办法。右护法替我引开身后的追兵便是,至于左护法,你得留在洛阳城继续搜寻皇帝和我的下落,一切照常行动。”
高大人面露喜色:“如此甚好!小王爷,看你无碍,我就放心了。”
裴静脸色骤变:“谁是小王爷,本座不认识什么小王爷,本座的名字叫梁万春。”
时隔多日,梁万春重出江湖。
第204章 喝西北风
赫连翊担忧的是另一件事,他伸手拦住裴静:“我说梁大人,你就不怕真的招惹了丐帮?”
“不仅要招惹丐帮,其他帮派也可以试着惹一下。”裴静回头,他严肃时有种含蓄的威严,“丐帮是最好对付的,惹了祸赔些钱就完事了,本座最不缺的就是钱!”
赫连翊犀利地质疑:“你哪来的钱?”
“私房钱,你管那么多。”
裴静答这话含含糊糊的,似乎并不想多提。
赫连翊想起来,梁万春的府邸,床底下好像还有许多金条。
“那好像是我的东西。”赫连翊猛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声音都变了,人一旦碰上金钱问题,也就顾不得情面了,“不许动,你先前已经送给我了!”
“都一个门派了还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裴静反驳得像鸡啄米,又快又含糊,“不是说了本座不会亏待你,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区区几十根金条就打散了吗?”
赫连翊发了好一会儿愣,忽然连连带头,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困难不过是一时,若是你陪我度过难关,你就是功在社稷。”
“困难是一时的,你以为我还十七八岁吗?相信你这种鬼话。”
“我哪里诓骗你了?两位大人在此作证,如今我们做的,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裴静搬出了两位大人,试图给自己找一个更大的道理,彻底说服赫连翊。
赫连翊哈哈一笑,不为所动,伸手揽上裴静的肩膀:“梁大人,你忘了我是谁了吧。我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你能开什么条件收买我?就凭那几十根金条?你说不会亏待我,我倒想听听是怎么个不会亏待法,我什么都不缺。”
赫连翊这话,听得高大人握紧了拳头,高桥特使直冒冷汗。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十分微妙,一会儿看起来剑拔弩张,一会儿又看着情同手足。小王爷疯疯颠颠,时不时刺激赫连翊,赫连翊软硬都不吃,两人感觉随时要打起来,气氛非常奇怪。
万一赫连翊反悔。他们现在孤立无援,两国危矣!
高大人现在连牙关都绷紧了,看起来非常紧张。
裴静眼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他答不上来,但无妨,他可以耍赖,他厚着脸皮盯着赫连翊看,微微一笑,含情脉脉地靠近赫连翊的脸。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赫连翊觉着裴静的眼睫毛,已经戳到他脸上了,毛茸茸地扫了一下。
裴静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陪我?”
赫连翊深吸一口气,他反手抄起桌上的香,倒插进香炉里,把烟灭了。拜什么关老爷,一点用都没有。现在是一分钱没得着,亏得倒是不少,马上就要出去喝西北风了。
赫连翊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裴静大声的喊叫:“你去哪儿啊?”
赫连翊更大声地回答:“没钱了,去扒乞丐的衣服!”
他到底是为什么留在这里?因为他吃饱了撑的。
高桥特使暂且留下,裴静要她引开危月燕的注意力,一旦危月燕有什么动向,立即给他传信。而高大人则继续在洛阳等待,一旦找到皇帝,立即与罗斌大将军联络,诛杀宫中的假皇帝。
赫连翊让丐帮那几个兄弟,去找两身干净衣服来。虽说裴静夸下海口,说自己能扮作乞丐,但赫连翊知道他绝不肯穿得脏兮兮的。光是往脸上抹点灰,裴静就已经大惊失色,浑身抗拒了。
凡事有个度,他们俩看着都不是长得满脸横肉,穿身破衣裳斜眼看人,就能让旁人退避三舍的模样。真要穿得破破烂烂,被抢劫的概率更大,反倒惹来一身的麻烦。因此,穿得朴素一些,装作平民百姓,是最稳妥的做法。
待到子夜十分,赫连翊跟裴静登上了船,去寻找皇帝的踪迹。
他们身份低微,不过是跟在船家身后,去外面做点生意的小贩。裴静,不,梁万春是个四处走方的郎中,而赫连翊是个木匠。
深夜,船行在江上,江上的冷气扑上来,湿漉漉的冒着冷烟,那烟是一缕缕从船沿飘过来的。裴静坐在船舱内,还是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隔着一层帘,赫连翊在他身旁坐着,看到烟雾偶然从缝隙中钻进来,伸手再加了一支蜡烛。
虽然不能取暖,可却明亮了一些,看着眼前的光亮起来,他觉得这条漫长的水路,尽头也会是这样明亮的光影。原先,赫连翊一直都在洛阳待着,除了赶路途经的官道,也没空去别的地方转转,现如今终于有机会,得去见见别处的大好河山,可他却已没了当初的心境,只觉得身上担子很沉。
已不是年少时单纯的孩子,现阶段,至少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此行凶险异常,赫连翊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们需要多久才能找到皇帝。他从未见过皇帝的面,原先在洛阳待了那么久,他也从未想过要去见一见皇帝。
此时此刻,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心中不宁。
那是裴静的皇兄,他其实心里不怎么愿意接触。一个皇帝横亘在他们之间,于身份于情理,都会向裴静施压,他总觉得裴静的心在那边。
坐在小船上,一晃一晃的,也让他无端想起先前的一些事。上一回皇帝在宫中掉入了地道,裴静二话不说就往下跳。倘若说是为了维护燕国的和平,这事归根到底,不也是为了皇帝吗?
他这么想着,不由得朝裴静看了一眼。
裴静闭着眼,却好像能感应到,忽然问:“你怎么了?”
赫连翊极快地答:“没什么。”
他不想让裴静知道这件事,又低下了头,但裴静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不摸这一下手还好,摸了一下,这件小事忽然就被放大了。赫连翊扭头质问:“如果我跟你皇兄同时掉水里了,你救谁?”
裴静有点惊讶,微微张开了一丝眼缝,却又没完全睁开眼,余光扫过来,嘴角轻轻地抬了抬。
第205章 好好说话
裴静在笑,大概会觉得这个问题好笑吧,赫连翊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你会救你皇兄吧。”
赫连翊自嘲起来,桌上有杯冷水,他端起来就喝,喝完了心中冒气一股寒意。
夜深了,他的忧愁在月色中蔓延。船悠悠荡荡,他心中的愁绪也像江水,在心底奔流。
裴静没有回答要救谁,却轻声道:“我是皇帝的姑父。”
赫连翊毫不吝啬地发起嘲讽:“有事你是他姑父,没事他是你皇兄,反正你永远向着他。”
“我从来没为我自己做过什么,我做的事一半是为了他,另一半是为了你。”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船行到转弯口,水深急流,朝一侧弯去,裴静用力抓紧了赫连翊的手。
“我知道强人所难,可你就不能心里只有我吗?”
赫连翊也不知为何,突然发了句牢骚。说罢,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一时不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个弯拐得很长,有种船将倾覆的错觉,裴静紧紧抓着他的手,船在晃,晃得眼前的烛火都要打翻了,心中的那些辗转的情愫,找不到出口,堵在胸前。
“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船夫用力撑船过弯,水声渐响,裴静在转过这个河道时,在浆声中回答,“没有别人,皇兄也比不上你。”
“你故意这么说安慰我。”
赫连翊就算听到了想听的话,也依然觉得心里又苦又涩。
“我是他姑父,他是我皇兄,本来就是说不明白的关系。因而我和他之间,永远是有隔阂的。先前如你所言,我对我皇兄,也只能是敬而远之,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多了这一层说不清的身份,没有反目成仇,多亏了你。”
船这个弯拐得不平,眼见着桌上的烛火要倒翻,赫连翊急忙伸手按住。
“我年幼时和你一起在王府中待着,不常去宫中,因此能避免很多事端。一来,皇帝知道我在做什么,这让他放心。二来,那时候他和我都年轻,他一直平平稳稳地当着皇帝,若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对我有所猜忌,说不定会就此疏远,有时候风平浪静的时候,反而容易心生嫌隙。”裴静说到这儿微微地一笑,那笑伴随着一声清澈动听的水声,“不像现在,他有难,我们得去救他,患难才得以见真情。有很多感情在没发生事以前,没人能看得出会变成什么样,也不会到会走到哪个地步。”
裴静这话,既像是在说他与皇兄,也在说他们之间。
赫连翊不依不饶:“那等你救出他来,你倒是刚好捞着个机会表忠心,你们俩不正好亲近起来了?”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等他回来了还有很多事要做,皇帝离宫,朝堂上下掀起这样大的动乱,没三五年不会恢复到从前。更何况两国交战,百姓受苦,皇帝是仁君,心里装着天下百姓,至于底下人的亲疏远近,他心里有个数就是了。”
赫连翊听着都累,也觉着,当皇帝真是件复杂的事。
“就算我对皇帝有恩,皇帝也还是他去当。皇帝不会感谢谁,天底下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唯有臣子需谢皇帝天恩。如此,何谈与谁更亲近一说?等他一边忙去了,我们就有时间单独在一块儿,他哪有空来掺和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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