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第74章
作者:西门柔
“你怎么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第154章 雅趣
梁万春斜靠在门边,倒是比赫连翊淡然得多:“你喝惯了甜奶茶,自然不习惯喝酒。”
赫连翊刚才一口下去,辣得龇牙咧嘴:“别蒙我。我那儿也有烈酒,可这么辛辣的罕见。”
梁万春的语气,是与烈酒完全不同的恬淡。就好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清茶。
“这些年我常在两地奔波,都没怎么在这里待着,也没备什么好酒。是好酒,就不藏着掖着,请你一起喝了。”
黄昏欲来,梁万春倚在门上,光能照在他脸上,却穿透不了深黑色的面具,可赫连翊能察觉到他有很多心事。
赫连翊问:“你还好吧。”
“当然没事,可毕竟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是这里的贵客,我很高兴你今天安然无事。”
话说得苦涩,赫连翊小声嘀咕:“你怎么跟我一样,整天在外边跑。”
“我又没受伤,跟你经历的那些比,不值一提。”
梁万春这话说得真让人伤感,赫连翊心想,先前他故意提后背的那些伤疤,梁万春一定是记住了。他是诚心要让梁万春看见的,可梁万春真要替他伤心难过,他又生出莫名的愧疚。
他也不喜欢翻旧账,可偶尔想想又心里有怨,觉得凭什么一直体谅别人,谁也没见得对他多好。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有些道理有些事,以前不觉着,现如今想起来,就觉得有时候会伤心难过。
娜依塔公主盛气凌人,她的姑父姑母都不敢拿她怎样,由着她作威作福,所以她无所顾忌,私养男宠,连半点后悔之心都没有,走丢了,还要他来找。他小时候没得到过什么父母的关爱,孤身一人来到了洛阳。以前在洛阳或许有一些开心的时候,后来回去了,隔着千山万里,也都是些不想回忆起来的伤心事。
好像没有谁真的爱过他。
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扒拉了几筷子,将碗中最后一点面食吃完了。
梁万春将碗筷收拾了,赫连翊面色担忧,盯着梁万春轻飘飘地朝门外走,担心一不小心在台阶上磕碰着了,再不小心摔一跤。可他现在也伤着,走几步都觉着疼,还是暂且在这屋内待着比较好,只好由梁万春出去。
这府邸上上下下,总得有几个丫鬟仆役之类的,应该也不用梁万春亲自去洗碗,那双手看着也不像是整天做粗活累活的模样。赫连翊一瘸一拐地撑着桌,在屋里挪了几步,瞧见窗外的暮色更是浓郁了几分。
他在此发了一会儿呆,天色就彻底暗下来了。
梁万春隔了好些时候才回来,回来时手里拿着宣纸,还让下人抬来了笔墨。
赫连翊见笔墨在桌前铺好,下人又在屋里点了灯,窗帘放下来,灯影在墙壁上落下好大一个影子,墙角幽暗,而桌前明灯一盏,满屋都是旖旎的夜色。
他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摸桌上的纸,打着梁万春的趣:“酒醒了?”
“当然没有。”
赫连翊诧异地抬眼:“我还以为你出去清醒,原来你是去偷喝了?”
“也没偷喝,只不过要是清醒了,刚才就白喝了。”
赫连翊对梁万春的花言巧语,一言以蔽之:“你真是歪理不少。”
梁万春用手指,将桌上的宣纸铺平,捋过之际,宣纸像波浪似的翻起一层纹路,那细小的波澜在散着木香的桌上、在静默的夜间、在心上静静滑过,关于这个夜晚的整个故事,待会儿便跃然纸上。
梁万春言:“天刚黑,还早,你既然惦记着那个心月狐,不如我们先将此事了结,免得待会儿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赫连翊见梁万春铺开笔墨,一股暗暗的墨香味散开来,抱怨起来:“我什么时候惦记着心月狐了?”
“就算今天暂且不想,明天想起来,还是会惦记上的,所以不如现在就把她解决。”
“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怎么,你还要梦到她不成,那个心月狐长什么模样?”
赫连翊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仍就要抱怨一句:“两码事,你怎么混为一谈?”
说话间,梁万春已经拿起了毛笔,将那面宣纸转过来,转到了赫连翊的眼前。他往赫连翊身后一靠,将毛笔自他右侧递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赫连翊一惊,他被触碰的瞬间,缩了一下手。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写汉字了,许久不曾落笔,难免心怯,怕露了洋相。
“别怕。”梁万春的声音十分温柔。
不过眨眼的功夫,梁万春就整个人挨着,贴在了赫连翊身后。赫连翊凝视着眼前的宣纸,他低着头,梁万春便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勾了一笔。
情意绵绵的抱着画画,赫连翊并不抵触,反倒是觉得心里很安静。四周门窗关着,周围又没有旁人,他心底里生出甜蜜的温暖。他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当它发生的时候,他却觉得似乎在一个遥远的梦里期盼过。
梁万春托着他的手心,手臂环绕着他,在他耳畔低语:“我教你画画,以后你就不必再求别人。”
赫连翊小声回应:“我不懂书画,也不懂诗词歌赋,以后恐怕遇上这些麻烦事,还得来求你。”
“乐意之至。”
“就算我想学,恐怕也有心无力。”
“为什么?”
“不擅长,况且我也……”
赫连翊本想说,我也实在不习惯,像你们中原人这样写字画画。但他却觉得眼下,需要给展现一些梁万春从未见过的东西。他觉得温暖,但他也是坚强,骄傲的,特别的。
“我习惯了用鹅毛笔。”
梁万春果然不知道,诧异地一顿:“鹅毛笔?”
“对,鹅毛笔,不必像这样抬着手写字。”
“明日我再去城中菜市场,看看有没有鹅卖,今日你就只只好屈尊先用狼毫了。”
“你也没好好教我,这我怎么学得会。”
赫连翊右手被梁万春拖着,一笔一划根本使不上劲,他不能使劲,两人都用力,那可就成拔河了,于是就这样放松让梁万春牵着。反正,梁万春也没心思画画,只想牵他的手,牵了手还不够,梁万春的左手也慢慢地拢过来,悄无声息地便将他的腰搂着了。
--------------------
下一章周五但是时间已经到晚上了所以……但只能暗示,会被制裁_(:з」∠)_
第155章 再会洛阳
这心月狐的画像,拖延许久,只画了半张脸。因为绘画之人的手不稳,心思也不在这儿,落笔不干净,颤颤巍巍地像个初学之人,把好好的人像画得丑陋不堪。
梁万春喝醉了以后,胡话确是没说几句,作画的水平却是一落千丈。赫连翊不留情,直言他画得丑。梁万春干脆就扔下笔,不去管画。
再之后,赫连翊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起因是他受伤的那条腿,不留神刮蹭到了床边,那一撞不算重,却疼得他倒吸凉气。那儿本来就被一箭深深刺伤。撕裂了一块,这一撞仿佛伤筋动骨,彻底让他变成了瘸子。之后他就一直感到不舒服,哪怕是躺在柔软的床上,依然觉得哪哪儿疼。
他好像让那一撞给撞散架了。
地处皇城,人也变得娇贵,赫连翊最开始只是伤口处疼,后来这种疼痛感四处扩散,他开始觉得腿疼,然后腰也疼,胳膊膈着好像也无处摆放,觉得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回到了先前那个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他有一双明亮又光芒四射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在高兴的时候,时尤其明亮。他躺在那里,两眼直瞪着床板,把帘帐上绣着几只鸳鸯都数得一清二楚。
那帘帐上的鸳鸯鸟,原本悬停在那里,后来却翩翩飞了起来。他伸手去抓帘帐,却好像抓住的是一根绳子,绳子一头系在他身上,另一头系在鸟儿身上,他一拉一拽,那几只鸟便上蹿下跳,在床头跳来跳去,围着他转眼转。
再之后,有一段记忆是模糊的,直到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在浑浑噩噩中惊厥。
那种感觉他以前在梦里体验过,裴静变成一张人皮,像鬼魂一样,覆盖在他身上。当他被缓缓吞没时,他感到无法呼吸,血在沸腾,像个濒死的人那样挣扎,嘴里说着含含糊糊的话。
他说特别恨,想要爱,他心上就像日日夜夜横着一把刀,在千刀万剐。他想从这种感情里挣脱出来,可他的血肉都是这些伤痕构成的,倘若他剥离了这些,他就只剩一个空空的躯壳。
梁万春回答他了吗?他不记得了。因为,他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回到洛阳的第一夜,赫连翊最大的感触是,这里再也不是他原先认识的地方,灯火即便如旧,却也比儿时的记忆中更多了旖旎颜色;夜色朗照,人心却也蒙上一层薄薄雾霭。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可如此一来,他倒也彻底放下心来,原先舍不得的、放不下的、全都也已经随风烟消散而去,现如今一切都已经是另一副光景了。
他想太多了,精神过于亢奋,导致第二日不出意外地发现,整个人都虚脱了。他的衣服全黏在一起,扯都扯不下来,窗帘倒是被掀掉了一半。
至于他自己,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倒是原原本本都长在自己身上,就是哪儿也不听使唤,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些部件全归整到一起,扒着床沿,费力从床上爬起来,呆坐了片刻,觉得昏昏沉沉,却又如释重负,如同大梦一场。
梁万春不在,一早上出去了,更准确地说是已经不早了,窗帘露着一道缝,露了一道阳光进来,整个屋子里有种暖融融的亮堂。
赫连翊坐在床上,缓缓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摸腿上的伤,伤倒是不疼了,可那种大病初愈,由内而外被掏空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陌生。
他头晕目眩,四肢散架,尤其是有一种要流鼻血,但过于虚还流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冒火的诡异感觉,差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
梁万春忽地推门而入,赫连翊惊慌地拉起被子遮了一下。他刚想埋怨梁万春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再一想这是他的府邸,就只将那句话咽下去,换成:“你怎么这么早出去?”
“我将心月狐的画像重画了一幅,交给了底下人去查,只是此女精通易容术,恐怕要找到她,仍需费一番功夫。”
看来酒醒了,绘画水平也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由此更加能确认,昨晚梁万春的确是没好好画,也并无教会他绘画之意图。
梁万春将门关上,赫连翊发觉他一大早上换面具去了,他总是有很多面具,哪怕是昨夜,也没有摘下来过,看来那半描着金边的面具,就是故意才戴上的,赫连翊后知后觉想起来,昨晚那个跟其他面具的工艺,好像不一样……
这人真是的……赫连翊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一皱眉,被梁万春看在眼里。
“怎样了?”
赫连翊诧异:“什么怎样?”
梁万春轻声问:“你好点没有。”
“又不是一病不起,还能怎样。”赫连翊不想让梁万春担忧,装作无事,慌忙回答,“你不必担心,我没事。”
“我不是问你这个。”
赫连翊诧异,一时还有点生气。心想自己昨日受伤,今天梁万春却说不关心,这是什么意思?
他正欲争辩,马上又想到了什么,更加气恼,却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回答:“我……我不知道。”
他还没缓过来。就算同床共枕过了,他也并未一下子就变得跟梁万春亲密无间。他连想都不敢想昨夜的事,心里害怕一下子陷进去,害怕回想起那些陌生的瞬间,心中激起的惊涛骇浪会将他吞没。
梁万春冲他微微笑了笑,面具遮着上半张面孔,因此那笑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梁万春走到他身旁,朝他伸出手去,赫连翊竟然一时紧张,躲闪了一下。
“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歇着,这里想要什么都有,我会陪着你。”梁万春瞧见赫连翊又皱眉,伸手在他眼眶边掠过,摸了摸他的脸庞,“怎么一脸不情不愿的?你我之间一直是情投意合,昨夜我喝了酒,你没拦着我,到最后你都没拦着我。”
赫连翊闭上眼睛,眉间更加紧拧,他压根也不想被提醒着回忆那些事:“你就不能……过几日再说。”
--------------------
只能这个程度……(躺倒)
第156章 一块红布
梁万春的手从他脸颊轻抚而过,游移到耳旁。
赫连翊原本是戴着耳环的,可这一路上担心出门在外不方便,来之前给摘了。此时他听到耳边有动静,梁万春给他戴了一只新的。
是黄金做的,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玉坠,实心的,像一把扇子下垂的玉佩。
上一篇:谁家囚奴被疯批将军抱在怀里哄啊
下一篇:带着小夫郎卖饼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