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第37章
作者:西门柔
赫连翊低声应答了一声。
“怎么看起来还不情不愿的?喂,这件事很重要,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四哥是与你一起出去才遇袭的,万一他出了什么事,牵连的是整个皇族,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明白吗?”
公主低声埋怨,赫连翊抬起头,望向公主,沉声说:“我当然知道人命关天,我刚才是在想,如果我碰到心月狐,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这倒是让公主吃惊了一下。
“首先要找到她在哪儿。既然有人皮面具出现,那我担心的是,或许不会只有一张。”
只要有一就会有二,更何况奎木狼对他说,他们还有人躲在这里。
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劫持他离开这里,那他该何去何从?赫连翊越想越觉得危险,他甚至觉得裴静现在已经遇袭了,忽然扭头出门去找人。
裴静去找阿史那社殿下习武了,他去殿下那儿走了一趟,累得浑身散架,正慢悠悠地往回挪,快要近王府的时候瞧见一个人影,风驰电掣般从门外冲过来。
裴静尚未看清来人是谁,赫连翊已然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下一秒,赫连翊猛地冲到裴静面前,一把将裴静抱住。
赫连翊刚才害怕极了,生怕裴静被心月狐和奎木狼抓去。见到裴静分外激动,不管不顾地将他当街牢牢抱住,好一会儿都不肯撒手。
裴静愣在原地,赫连翊几天没见忽然变得黏人,这让裴静大吃一惊。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赫连翊的背。
“怎么啦?”
裴静的声音怪温柔的,赫连翊有点起疑,一抬头看见裴静柔情蜜意地看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裴静正准备说句好话安慰,赫连翊猛地放手,伸手猛捏了几下裴静的脸颊,还捎带手,在他下巴上摸了好几轮,甚至还捏了捏耳朵。
裴静的眼神逐渐变得怪异,还有几分虎视眈眈。
赫连翊只想确认这个裴静是不是真的,万一已经被人调包了那可就不好了,毕竟刚才他才见识过人皮面具,大为震撼。
在确认了一番此人是真的之后,他骤然冷淡,甩手而去:“好了,没事了。”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裴静很不满意,抬袖子往赫连翊脸上扫过去,“没大没小,一点礼数都不懂。”
“我是担心你。”
“发生什么事了?否则我去官府告你调戏良民。”
“这事不能在外头说……”
裴静拽着赫连翊要走,赫连翊有点害羞,他可不想当街跟裴静闹,拖着裴静往王府里去,两人拉拉扯扯,好不像样地朝王府歪过去。
赫连翊好不容易把裴静抓回王府,将衣冠不整面色通红的裴静,摆在公主面前。公主见着她四哥,先面露惊喜,再一眼,已然十分不悦。
“哥哥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公主的语气咄咄逼人,“我们在这里忙忙碌碌,你倒好,怎么如此轻浮?”
“都怪他!”裴静直指赫连翊,“他干的!”
赫连翊懒得解释,裴静嚣张地望向他,慢慢地整理好衣服,在桌旁坐下,差使珠儿去倒茶。
公主憋不住想要将心月狐的事告诉裴静,她神采奕奕地说完,炫耀道:“我就说,你们需要我。这回若不是尸体放在我的宫中,早就拖出去被埋了,你们可就遇上麻烦了。”
裴静对此事很感兴趣,追问:“皇兄可知道此事?”
“他当然知道,我早就告诉他了。”公主自然第一时间跑去皇兄那儿邀功,她得意地转述皇帝的指令:“他说,他会严查此事。”
“还有一个叫奎木狼的人。”赫连翊刚才已经琢磨了一路,“此人与心月狐一定是一伙的,我先前见过他,一定要查到此人下落。”
“你见过他,他怎么没有抓你?”
公主机敏过人,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
赫连翊笑了一下,笑容浅得转瞬即逝:“那日他身着刺猬甲,我本来已经追上了他,但不小心让他溜了。公主,你以为我不敢杀人吗?上回是我一失手才让他跑了,下次说不定,我会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赫连翊感到一丝厌烦,这个奎木狼的到来,已然让他窥见了未知世界的险恶。他必需尽快长大,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思考和生活。
奎木狼想逼他顺从,这绝无可能。就算他杀了奎木狼,那也不意味着他背叛了自己的子民,因为奎木狼也算不上什么真英雄好汉。
奎木狼刚愎自用,不可能真的顺从他。就算他们此时站在一条船上,日后赫连翊一旦回草原得到王位,奎木狼势必将成为他的一大祸患。
有些事当断则断,赫连翊并不会对奎木狼手下留情。恰好此时,珠儿送茶来了,赫连翊又支使他:“去拿纸笔来,我来画奎木狼的长相。”
不过,赫连翊着实没有绘画上的天赋,他虽然记得奎木狼的模样,却如何也画不出他的相貌。裴静在旁侧看了好一会儿,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赫连翊恼怒地撂下笔:“你来画!”
--------------------
本周也有五章!(〃‘▽’〃)
第78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裴静慢悠悠拿起笔,撩起袖子,赫连翊又发现了一个裴静的长处,原来裴静很擅长作画。
赫连翊的无名火蹭蹭往上窜,可恶,怎么不早说。
在赫连翊的口述之下,裴静画出了奎木狼的模样,这是一个带着斗笠,留着长鬓和胡须的男子,眼睛被风沙吹得很混浊,手中一把刀,刀尖上挂着一枚狼牙。但,只要这人剃去须发,改换衣装,他便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赫连翊记得他的汉语很流利,想来已在洛阳城中潜伏了许久。
这样长相的人,可以是刺客,是杀手,是农夫,是商贩,可以是任何人。
“无论如何,已算得上有大进展。”裴静画完,待画晾干,交给了公主。
“盈玉,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公主盈盈一笑:“四哥放心,我有的是办法。”
赫连翊听着这话背后发凉。
裴静有些不放心,特意提醒:“找一队人送公主回去,你请一切小心。”
公主笑靥如花:“哎呀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况且,珠儿会保护我的。”
赫连翊每次听见公主叫珠儿都要颤抖一下。公主的确俏皮可爱,但却又如此残忍。
“你也是我四哥的珠儿,所以,你也会保护哥哥的,对吧?”公主冲赫连翊微微一笑,抬手与他告别。
“我不是,我没有!”赫连翊冲公主摆摆手,脸色煞白地否认。
公主笑嘻嘻的,拉着珠儿转身离去,于是偌大的庭院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赫连翊望着公主离去的背影,看到那个花朵般的身影,消失在一扇接一扇的小木窗口处,他想过自己会不会也这样离去,消失在花团锦簇的春日,或者是荒凉萧条的冬天。
他转过身来,裴静轻声对他说:“多谢。”
赫连翊听出那话语中沉重的感激,心里一下子不好受:“你谢我做什么,保护你是应该的。”
裴静继续笑着,那笑容在有些寒冷的微风中,沾染了诸多意味不明的伤感。
“既然来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裴静转身招呼下人来收拾桌椅,他走时小声呢喃:“橘子熟了。”
难得,赫连翊又跟裴静坐在一起喝茶吃橘子。一年又一年,从最开始大雪覆满庭院,寒冬中那一壶炉底冒着火光的茶炉,和烤得热腾腾的橘子;到中途某一年,心中的火焰燃烧得炉火更旺,足以抵抗冬日的寒冷;再到现如今,在一个不算太严寒的冬日,煮一炉不算太热的茶,吃没烤熟的橘子,心中只剩一些暗暗的悲怆。
赫连翊回忆起过去,那些平静的岁月竟然演化出如此跌宕的故事,它如同茶炉底部的火焰,平静地灼烧,发出低沉的爆裂声。
长大了就会有心事,人就会变。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热闹,现在觉得比一个人的时候更孤单、更恐惧、也更患得患失。
赫连翊瞄到裴静依旧带着那枚黑曜石的项链,裴静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胸口悬挂一块坚硬的石头,让赫连翊觉得,裴静心中某个角落,也是这样坚固不摧,尽管某些时刻,裴静也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你身体好些了吗?”赫连翊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忘了问你,先前那场庙会,我去追刺客,你独自留在那儿有没有受伤?”
裴静掰了一块橘子塞进嘴里,面露不悦:“那刺客的尸体都成白骨了,你才想起来问我?”
“要不是那尸体都成白骨了,我还真没想起来问你。你去皇宫里待得太久了。”
裴静慢吞吞地开口:“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哎,关心你你还不高兴,你这人怎么这样?想跟你说话,又找不着借口,所以随便问问。”赫连翊忧伤地看着裴静,学着他刚才叹气:“可是我不问你,你也没主动跟我说呀。”
裴静仔细观察了赫连翊一会儿:“我怎么听着,六哥的意思是几天没见我,想我了?”
赫连翊点点头,他也不否认。
“那么六哥这是看上我了?”
赫连翊思索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你猜。”
“我不猜,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此一时彼一时,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还有时候觉得你特讨厌。”
裴静怒而拍桌,狠狠给了赫连翊胸口一拳,赫连翊慌忙躲开,差点从座位上翻下去。
看来裴静的伤是好全了。
既然伤好了,赫连翊可就不客气了,他把茶壶掀翻,将裴静从凳子上拽起来。裴静更生气,他拔剑把桌子砍成了两半,时隔好久,他们终于又打了一架。
公主走时忘了拿她的银簪,又折回来取,碰巧看见裴静跟赫连翊打架,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滚在地上揪打,打得正上头,谁劝都没用。
纵使公主在皇宫之内,已是经过大场面的人了,奈何见到这种情形,也惊慌地捂住了嘴,只敢在边上看了几眼,拿起簪子就跑了。
等一架打完,天都黑了。赫连翊打完架以后很喜欢裴静,他愿意跟裴静挨着靠着,甚至还笑嘻嘻地凑上去抱住裴静。
其实他也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但打完架他心情会变好,可能折腾到没力气了,他就开始觉得裴静还挺可爱:皮肤又白又软,说话细声细语,现在脸红扑扑的但力气还挺大。
尤其是抱来抱去的时候,感觉很好,心会变得很柔软。
裴静倒是很嫌弃,谁还没个脾气了?反正你嫌弃我,我也嫌弃你,裴静垮起个冷脸,先是把赫连翊支开让他去洗澡,吃饭的时候又端着饭碗,隔得远远的。直到快要睡觉的时候才勉勉强强,露出一点抠抠缩缩的谅解,小声嘀咕“饶了你这一回”。
赫连翊得到了裴静的宽恕,还不肯走,跟着裴静进了房间,目光把裴静送上床。
裴静半截都钻进被子里了,头发整片垂在肩上,还有一小截落在脸颊边,浑身有股静谧的柔软,要不是赫连翊在这儿看着,他将被子一拉就该睡觉了。这会儿,他斜着往床上一靠,撑着脑袋,跟女儿国国王似的倚着。
“还有什么事?”
第79章 呆萌摇粒绒
赫连翊不说话。
临睡觉,裴静说话都变得很温柔,一眨不眨地看着赫连翊:“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赫连翊在那里,兀自疑惑地看着裴静,蓝色的眼睛在浅黄色的灯光下,像黄昏十分,远山一片模糊的影子。
他总是感到迷茫,他只是困惑。
他心中有一些奇怪的情愫,像只风筝,被裴静牵着一上一下。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让他感到瞬间的兴奋和喜悦,兴奋起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飞到万米晴空之上,但平静的时候却总在折磨他,让他心里始终忽上忽下的。
他有一双明亮且深邃的眼睛,能够看到草原的尽头,能看到一个人怎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但那双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心,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所以他沉默着,想要看破,却又被困在原地。
上一篇:谁家囚奴被疯批将军抱在怀里哄啊
下一篇:带着小夫郎卖饼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