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第101章
作者:西门柔
这辈子头一回栽在水里,赫连翊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呆坐在原地,刚才在水下慌乱无措的感觉再度涌来。
这个世界有许多他未曾体验过,也未知的事情。哪怕仅仅是一次翻船,都有可能让他彻底殒命,必须万分小心才是。
一道火光忽然从墙壁上亮起来,赫连翊见到火光,心生恐惧,条件反射地抬手遮挡。却只听见墙壁上传来一阵灼烧的火药味,只有光没有爆炸,这才放下心来。
他缓缓将手放下,还未松口气,一个浑身黢黑的长发水怪,忽然出现在眼前,并朝他爬了过来。
赫连翊吓得哇一声惨叫。
“喊什么喊!”裴静的嗓门比他还大,狠狠扯了把绳索,把赫连翊拖了过来,“你别把杀手招来!”
这一声大喊回荡在山洞里,回响了好几声,一只本趴在墙上的壁虎吓得跳了下来,逃走了。
赫连翊迅速闭了嘴,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个长发水怪再往前一步,用力咳嗽几声,撩开了自己的头发帘,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裴静的语气不善。
赫连翊听出裴静很不高兴,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我消失了,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干坐着发愣。”
裴静说着冷哼一声,这个仇算是记下了:“万一哪天我掉水里,是指望不了你来救我了。”
“我只是……我实在是不通水性,我刚才什么都不记得了。”
赫连翊大方承认,自己刚才脑子一片空白。
“我们此行,多走水路,你跟着我别乱走。”
裴静誓死守护他干净的脸蛋,在水下的时候,他把头发全都撩到了眼前。现在他浑身都是泥浆,到了岸上,三五下将衣服脱了。
赫连翊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裴静像冬眠的蛇蜕皮似的,脱下了厚厚裹着的一层外壳。不,更准确地说,是他像一个准备上桌的皮蛋,已经腌透了,将外壳剥了能刮下满手泥,一整个裂开了。
赫连翊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裴静拖着绳索,把赫连翊拉过来,手脚利索地一顺,从他身上捋下一层泥浆水。
两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在山洞里面待着,此时不发生些什么,着实说不过去。
“把衣服脱了,否则这些泥浆水沾在你身上,洗都洗不干净。”裴静这话是真心的,语气是真的关心,“待会儿小心着凉。”
赫连翊率先打了个哆嗦,接着裴静打了个喷嚏。
裴静反应极快,扭头朝山洞里钻去,很快地翻找出两套干净的衣服。
赫连翊就地打了个滚,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形象,像只剃了毛的猫,在地上翻了几圈,把身上的泥水蹭干净了。
这下轮到裴静笑了,赫连翊在裴静猖狂的笑声中,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此后狠狠打了个哆嗦。
裴静一伸手,向他敞开了怀抱。
赫连翊猛扑过去,刚裹好衣服的两人齐齐倒在地上,打了几圈滚,但赫连翊莫名觉得不冷了,还很开心。
他一高兴,就不顾裴静头发上全是淤泥,自己脸上也全是脏灰,往他干净的脸蛋上蹭了蹭,裴静也一高兴,往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
亲完了,两人忽然停了下来,一时觉得还怪尴尬的。
但是赫连翊很开心,患难见真情一点不假,他先前在船上,还在琢磨着万一掉水里了裴静会不会来救他,没想到马上就灵验了。
裴静往后挪去,靠墙倚着,伸出一只手让赫连翊靠。赫连翊伸手将裴静头上的泥浆给捋了下来,然后慢慢地靠过去,跟他依偎在一起。
天忽明忽暗,日月交辉之时,晨曦尚未到来,山洞外是一片青色的光。
赫连翊总算想起来问:“这是哪儿?”
“丐帮的地盘,本六堂主先前掌管水路,洛阳城出去了有多少座桥,这桥堍、桥墩底下有多少桥洞,哪些桥洞事先让兄弟们打点过,我心里都有数。”
“你可真行,这下真成乞丐了。”
赫连翊叹了口气,赶紧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还好,还在,就是这衣服是真的破,一动起来像衣袖里藏着针,硌得慌。
他不由问:“那这些衣服是……”
“先前找人藏好的,洛阳出城的水路,这条是主干道。倘若要离开,必定是要往这边走,我提前找了几个人藏了几套衣服在这。无论是出城乔装,或是遇到不测,都好做应急之用。”
“看在你出门流落在外,还做了这许多事的份上,暂且原谅你把我的金耳环送出去了。”
“他们骗我钱?”裴静倒是不乐意了,“收了我碎金子,却只找来这些破破烂烂的衣服。”
“丐帮的衣服哪能要求这么多?你真娇贵。”
赫连翊狠狠拍了裴静的手背一下,裴静猛地收手,赫连翊又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等天亮了我们就得走,免得被人家发现。”
“你以为我愿意住这儿?”赫连翊干脆摆起了谱,“等天亮了你赶紧想想办法,我可不想跟着你吃苦。”
“当然。”裴静悠然地闭上了眼睛,“不走也得走,等天一亮,河面上炸毁的船和尸体就会被发现。”
赫连翊这才想起来先前的事,心中顿时一沉:“他们是谁?”
“不知道,江湖杀手。”
第208章 无敌破坏王
江湖杀手,他们前脚刚离开洛阳,江湖杀手就追随而来。
赫连翊想了想,心中已有了答案:“想必是危月燕派人暗中截杀我们,我们扮作乞丐模样走水路出城,除非知道我们的身份,否则谁会如此大费周章深夜前来截杀,还将船炸了。”
“看来高桥特使的障眼法不管用。”
裴静半梦半醒之间,轻声叹了口气。
赫连翊望了眼裴静,又慢慢靠过去,小声嘀咕:“幸好危月燕不会易容之术,否则我就得怀疑你是真还是假的了。”
“你不必怀疑我是假的,你再也找不到像本公子这般智勇双全、容貌俊美、举世无双的人物了,旁人模仿不了半分。”
“你怎么忽然夸起自己来了?”赫连翊有点无奈,“你又在哄我开心?”
“不,我是说真的。就刚才,我觉得有必要先下手为强,在他们动手之前,把船炸了。”
耳边幽幽传来这么句,赫连翊感觉自己靠在了个炸药包上,他的脖子缓缓僵硬。
“你等等。”赫连翊起身坐直了,“是你把船炸了?!”
“危月燕派了十几个杀手来截杀我们,仅凭你我二人如何逃得出去。”裴静淡然地解释,“这些江湖杀手个个手持精锐兵器,直接炸船才是唯一的办法。”
赫连翊凝视他好一会儿,明白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
他回想起来,觉得后怕:“刚才有十几个杀手埋伏……我怎么完全没有感觉到。”
“你光顾着在水里扑腾了,哪里还注意得到岸上发生了什么。”
赫连翊白了他一眼:“你哪来的炸药?”
裴静的语气略显得意:“藏在船下,外边用铁水浇灌熔成围炉,水不会灌进来。只待他们一到,轻轻触发便能将船炸毁。此物原先是工部用来炸金银铁器的,小巧易藏,我让高大人给我去弄一些来,装在船上,以备不测。”
“你在船上安炸药,就不怕把我也炸没了。”
“不会,我会待你去了船头再动手。”裴静忽地睁开眼,凝视着赫连翊,“你不是问我,如果你掉河里了会不会救你吗?我怕你不信我,特地证明给你看。那几个杀手也来得正巧,为我所用。你放心,我言出必行,绝不骗你。”
赫连翊毛骨悚然,他现在回想起船上的情形,还是心有余悸,却又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甜蜜。
裴静一直如此,从小如此。他会忽然做一些危险的事,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就为了豁出命去做点什么。他从不为自己活着,许多个瞬间,他都是不在乎命的。
那些瞬间会有活着的感觉吧,他从不考虑自己,也很难为自己活着,那就什么都不要了。但偶尔会特别娇气,在他们关系好的时候,在赫连翊特别需要他的时候。那个难得一见的他,好像永远都被困在了小时候,不能被外人看见,只好用疯和傻来掩饰,躲在知书达理的外表之下,永远无法长大。
赫连翊真想问问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裴静怕赫连翊还在记仇,反复念叨着:“我怕你往心里去,我不想跟你有隔夜仇。”
“我怎么会记恨你,你很可爱。”赫连翊倒是直接了当,“我不是你说两句好话,就马上算了吗?”
裴静很惊讶,他们这样紧挨着,裴静一流露出惊讶,赫连翊就伸手抱住了他。
“我也会照顾你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裴静又吃了一惊,他惊讶地捏紧了手,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松开,再过了一会儿,靠着赫连翊睡着了。
赫连翊选择跟裴静依偎在一起睡,温暖是温暖,从身体到心灵都很温暖,可惜第二天头发打绺黏在了一起,两人都变得灰头土脸的。
如此一来倒是应和了乞丐的身份。
裴静一夜醒来,精神抖擞,他看着能跑十条街要饭,并无情地将赫连翊晃醒,拉着他赶紧离开了这里。
这是个温暖的冬日,虽是阴天,却难得无风,哪怕站在河边,也没有寒意扑来。
因此,河面上那一段水路,已被鲜血浸泡成暗红色,上头又浮着十几具炸得四分五裂的死尸,带着水草的腥臭味,很快便被人发现了。
官府来人收尸,路边有许多人围着看,其中便混着危月燕。
她在人群中待了一会儿,眼见着捞上来的尸体一条条陈列好,而这其中,并没有她渴望看见的那两张脸。
危月燕悄悄退至一棵大树下,她转过身去,脸色渐渐苍白,不甘的神色浮上脸庞。
她的姐姐心月狐被杀了,是在燕国的皇宫里给杀的,她要杀了这些皇亲国戚,给姐姐报仇!
当她从赫连翊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就假意倒戈到赫连翊那一方,就是为了潜伏到他身旁,迟早有一天杀了他们,完成姐姐的遗愿。
可惜赫连翊并不信任她,屡屡试探她的忠心,依旧不肯给她机会。但危月燕还是悄悄跟上了赫连翊。
心月狐死后,库尔坎大师需要人手,而她是最好的人选,尽管她不如心月狐那样善于易容和隐藏,可她武艺在姐姐之上,是个出色的暗杀者。
不能让他们找到皇帝,不仅不能让他们找到,还要连皇帝一起杀了!扒皮抽筋,埋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如此一来,库尔坎大师的计划才能成功。
一批杀手不行,那就再找一批。况且这一批江湖杀手死了,这些杀手所在的门派绝不肯善罢甘休。危月燕想到此处,低下头去,轻撩长发,嘴角却扬起一个冷笑。
她只需将赫连翊和裴静的身份,告诉这门派,将江湖的水搅浑。如此一来她便能坐享其成,看他们互相厮杀。
她身后的人群喧闹起来,有衙役在赶人,危月燕嗤之以鼻地朝后瞥了眼,一眼之间全是憎恨,咬着牙快步离开。
她往河岸的上游走去,此时赫连翊和裴静,正扮作乞丐来到了镇上。
而在这条河的尽头,再往前走三十余里,乘船或走官道,来到大运河旁的陵湖镇,却有着另一番情形。
--------------------
燕子:恨!恨!恨!
上一篇:谁家囚奴被疯批将军抱在怀里哄啊
下一篇:带着小夫郎卖饼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