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 第60章

作者:一尾羊 标签: 甜文 日常 团宠 万人迷 忠犬 日久生情 古代架空

像是彻夜未眠,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爬满可怖血丝,便生又眉眼锋利,沉眉下压时更是凶戾。

谢瑾宁被骤然蹿进屋的严弋吓了一大跳,瞳孔一缩,本能地垂下眼。

而在严弋眼中,他眼眶泛红,移开视线,又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极了无声拒绝。

喉结动了动,压下翻涌的苦涩,严弋问:“怎的不穿鞋?”

目光扫过他踩着自己靴面的赤足,和一地碎瓷间晕开的琥珀药油,竟像一汪泪池。

是气急,所以才连外袍都没披,就将这东西摔得粉碎么?

药油尚且如此,那他呢?

千刀万剐,够吗?

想起守在门外时听到的崩溃呜咽,闷响,昨夜令人头晕脑胀的浓香,如今吸入肺腑,却像是穿肠毒药,灼得他五脏六腑俱焚。

谢瑾宁浑然不知严弋心中所念。

被带回床边坐下,看着半跪在地上为自己宽衣穿袜的男人,谢瑾宁眨眨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目光顺势偏移,落在他颈侧。

那处有几道红痕,很浅,又是在麦色皮肤上,不注意看几乎瞧不分明。

好像是他挠的,谢瑾宁的指尖蜷了蜷。

顺着锋利下颌往上看,是一片淡青胡茬,肉眼可见的短粗黑硬。

一夜之间冒了头。

“阿宁,你——”

下颌忽地传来轻柔触感,极纤细的一截玉,将剩余的话卡在喉头。

“你胡子又冒出来啦。”

谢瑾宁俯身靠近,轻轻摩挲。

温热呼吸洒在侧颈,却如扼住猛兽的项圈,严弋瞳孔剧颤,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

指腹被扎得有些痒,他又收回手,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遗憾道:“怎么你们都长这么快,但我就不长呢?”

像是在撒娇。

不是埋怨,不是冷淡,不是恨。

是他一夜未睡,呆坐至天明,也从未想过的。

亲近。

这一刹,严弋几乎以为谢瑾宁接受了他的心意,几欲暴起,直到见他眼中一如既往的纯然,才按耐着,小心开了口。

“阿宁,昨夜之事,你记得多少?”

被严弋直直盯着,谢瑾宁一愣:“啊?”

昨夜出来后,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就像是泡在温水中,被安心的气味密匝匝包裹着,他心神松懈,自然而然便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沉,耳边絮语不断,还带着情绪起伏,应该是严弋在跟他说些什么,他却一点都没听清。

难道是有要紧事?

还有,那药油有加快血气运行的功效,他都这样了,更何况本就比旁人更具力量感,周身血气充盈的严弋,他的反应定然更为剧烈。

坐在他身上时,好像的确有很烫,很硌人的东西在戳他的腿。

好像就是严弋的……

那他舒服完就直接睡着了,也没管其他的,严弋肯定也难受极了,这会儿看着也像是憋了一夜的样子。

所以,是来找他算账了吗?

谢瑾宁后脑一麻,往床里挪了挪,含糊道:“都,都记得啊。”

他往后退,拉开些许距离,严弋却膝行着拉回。

男人跪在他双腿之间,俯身时投下的阴影将谢瑾宁全然笼罩。

“原来阿宁都记着。”严弋极轻地笑了下,金光落在他高挺眉骨,却照不亮那双晦深似海的眸。

骨节分明的手掌圈住谢瑾宁抬起的脚踝,隔着袜摩挲着清癯踝骨,用力一扯,谢瑾宁便被拉了回去,腿根撞上他别在腰间的东西。

是那把匕首。

“那阿宁,是如何想的?”

他取出匕首,硬柄划过时,谢瑾宁的腿心不受控制地抽动一瞬。

还不等他回答,握着的掌心就被一根根掰开,塞入。

“若是觉着难受……”严弋包住他的手掌,牵引着,将匕首举起,“往这儿刺的话,阿宁会好受些吗?”

寒刃直指之处,赫然是心脏。

“你做什么?!”

谢瑾宁骇了一大跳,想把掌心的东西甩开,指缝却被强势插//入,握得更紧。

匕首柄铬得他又麻又痛,更让他感到难受的,却是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态度。

眼看寒刃逼近,刀尖即将触及胸口布料,恍若真的要戳进去,血光四溅。

谢瑾宁害怕得浑身直抖,忍不住颤着嗓子骂:“严弋你个大混蛋!”

滴答,滴答。

滚烫水滴落在大腿,晕开斑斑湿痕。

严弋顿住,手掌却先一步松开了,去接谢瑾宁落下的泪。

谢瑾宁忙不迭将匕首扔离,于空中划出寒芒,在朦胧视线中失去痕迹。

“哐啷”一声坠地。

指缝还残存着被分开又包紧的温热触感,掌心的圆润窄印却迅速发红充血,皮肉滚烫。

“你个疯子,走开,不要你擦!”

他一把拍开严弋要为他拭泪的手,皮肉碰撞发出清脆响动,手背也蹿红。

惊吓和疼痛化作十分的委屈,谢瑾宁道:“不就是要我帮你吗,你说就是了,干嘛又拿那个吓我,你讨厌死了。”

“我,我真不是想吓你,阿宁,我……”

几息前还颇具气势的严弋瞬间蔫了,他无措地手忙脚乱,想去拭泪,谢瑾宁却不让他碰,想去捡回匕首,又被一脚踩住大腿,不让他走。

他便只能放低重心,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手却又不那么老实地,圈住脚踝,攀爬至裤管上滑露出的那截莹白细腻的小腿。

“我只是想着,你若是听到了那些话,恨我怨我,尽数朝我发泄便是,切莫憋着伤了身子。我皮糙肉厚,只要不直击要害,无论多少刀,都是能受住的。”

那些话是哪些话?

可明明是他帮了我,为什么他要说,自己会恨他?

谢瑾宁都被他弄迷糊了,眸中的水汽还来不及化成珠,就逐渐隐没。

不管了,手好痛,就是严弋的错。

腿痒痒的,像是有虫在爬,他下意识地蹬了蹬腿,踹出一声闷哼。

“你皮糙肉厚怎么了?”谢瑾宁吸吸鼻子,“不也是血肉之躯吗,不也是会痛的吗?寻常人对刀剑都避之不及,唯你独一无二,刀剑不侵是不是,你多厉害啊!”

“还是说难道换做是我持刃,你便会坦然接受,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心了?”

“严弋!”说着说着,谢瑾宁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我又为何非要伤你?你把我谢瑾宁当做什么,你又把你自己当做什么!”

“你好可怕啊。”他侧过头,“严弋,你心底,还有半分对伤痛,对死亡的恐惧吗?”

带着哭腔的几句诘问,却重如千钧,问得严弋哑口无言,大脑空白。

是的,从河田村醒来之时,他没了记忆,竟也不觉恐慌。因为这副身躯中蕴含的力量,便是他的依仗。

砍树,建房,杀野猪,砍头狼,伤恶人……他能用其谋生,能够解决一切的困难。

偶然深夜,他也会摩挲着身上的旧疤,想象是如何产生,观其伤口走向,有些甚至是他主动迎上的。

为何会如此?

萦绕于心的疑惑终在今日被解开。

而如今,他更是有了解决不了之事。

那便是谢瑾宁的眼泪。

恍然间,身躯各处旧疤似是被激活,血肉涌动着,长出新芽。

很痛。

但,恍若新生。

挽弓一柱香都半分不颤的手,此刻抖得抓不住谢瑾宁的指尖:“我……”

谢瑾宁抽回手,将脸埋进掌心,他情绪未散,肩头仍在轻轻颤着,闷声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别!”严弋慌了,低声下气地求饶:“我知错了,阿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出去。”

“那,那我巳时再来?”

“……不要。”

“那午时?”

不等回应,严弋将头靠在谢瑾宁的膝盖,“好阿宁,看在我从昨夜饿到如今的份上,就大发慈悲,让我与你一同用午饭吧。”

明明是四人一起,怎么说得像他俩单独吃一样?

“你——”

谢瑾宁没忍住,抬起脸瞪严弋。

“饿死你得了。”

他鼻尖微红,朱砂弯似的眼尾蓄着清亮水痕,是被水汽浸染的芙蓉。

似嗔似怒的一眼飞来时,更是好看得紧,严弋喉头滚动,恨不得咬上一口那鼓起的饱满颊肉。

晦暗的眸中逐渐染上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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