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 第39章
作者:一尾羊
……
翌日。
谢瑾宁从床上坐起身时,已是日上三竿。
他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萎靡,眼睑下方的浅淡青紫犹如工笔描绘白瓷,微湿的鬓角是瓷间的裂纹,平添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
但那蹙起的眉宇间又泛着层春意朦胧的薄红,如表皮青涩而内里将熟的果实,令人忍不住猜想,若是熟透,该是何等风情。
昨夜,谢瑾宁也并未好眠,严弋走后,他将药罐往桌上一放便没再管,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酝酿出些许睡意。
呆坐片刻,睡得发软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谢瑾宁最先感受到的,便是腿心的一片冰凉黏腻。
“!”
望着湿漉的指尖,几年前初次的窘迫轰地蹿上脑海,睡意瞬间消散,绯红从眼尾不断蔓延,化为大团烟霞,谢瑾宁整个人红得像一只熟透的红柿。
他,他居然梦y了?!
手臂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脊背僵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瞪得溜圆的琥珀瞳孔中有光影晃动。
梦中内容像是被层薄雾拢住,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锦苑,其余的,任他绞尽脑汁,也没能回想出来。
裹在被间的双腿却在回忆时悄然并拢,摩擦,腿根软肉被失了温度的半干液体冰得一抖。明明只是蹭过,一股熟悉的燥热就从腹间升起,那处的皮肉好似被激活了烙印,在紊乱呼吸间轻微地颤栗痉挛着。
酥麻爬上后脑,紧咬的齿关溢出声含糊闷哼,谢瑾宁火烫似地弹起身,将其扯下,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便冲到柜前,用棉布草草擦过腿根,找出条新的换上。
看着掉落在地的脏裤,谢瑾宁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脚趾蜷紧,还不知要如何处理,门外忽地传来谢农的声音:“瑾宁,起了吗?”
谢瑾宁一抖,连忙将其踢进床底,掩盖罪证。
他扇扇风,让面上的热度散去,“起,起了。”
尾音还在发颤。
“该吃饭了。”
“就来。”
心事重重地用过饭,连谢农离家前的吩咐都没听清,待他走后,明明是在自家院中,谢瑾宁也做贼似地左看右看,如同一只警惕着天敌的狸奴,小脸紧绷,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惹得他一颤。
确认无人察觉,他才溜进屋内,用木棍从床底勾出那皱得一塌糊涂的,又沾上些灰尘的布团。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他却嫌弃地将手臂伸得远远的,是一点也不想沾到。
干脆将它毁尸灭迹吧,谢瑾宁想,但他站在灶台前愣了半晌,又不知该如何生火,只得又挑着走出伙房。
想挖个坑埋了,用木棍戳了半天,坚实的土地却只被刨开一个小口,谢瑾宁手心发红,火辣辣地痛,再磨下去怕是要破皮。
将木棍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谢瑾宁扁扁嘴,忽地想起自己本就没几条亵裤可穿,若是扔了这条,就更少了。他只得不情不愿将其扔进院内洗衣的木盆中,将其端到后院。
谢瑾宁挽起袖口,舀了几瓢水将其浸住,直到布团在水中慢慢展开,湿透,那处的湿痕不再明显。
他小小松了口气,耳垂依旧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满心不自在。
但更重要的问题出现了——
他不会洗。
小心探入水面,井水虽不至于刺骨,却对于谢瑾宁来说,也仍旧冰凉。他“嘶”了声,秋风吹拂,裸露在外的皓腕冒出颗颗小粒。
强忍住抬起的冲动,谢瑾宁捏住布料一角来回摆动几下,在盆中晃出阵阵水波,搅到手指都酸了。他抿抿唇,又忆起以前在城郊河边见过洗衣妇的模样,将其重重摔打下去。
带上了些情绪,昨日的教训他竟是又忘了,一声脆响,水花四溅,再度搅成一团的布料静静躺在盆底,除了下降的水位,并未起到任何清洁效果。
而来不及躲闪的谢瑾宁衣袍间水痕斑驳,连眉宇和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好不狼狈。
“严……”
谢瑾宁想唤严弋,刚出口却又憋了回去,他用胳膊胡乱擦擦脸,不服气地再次舀起一瓢水,倒入盆中。
这次他找到了些门道,捏住两端布料,一左一右小心揉搓。
谢瑾宁对此事少有反应,连抚..弄都极少,更别说在梦中释f,他羞极,根本不敢凑近,试图通过激起的水波带走脏污。
指尖被冻得水红,指腹却又泡得发皱,“揉搓”了一会儿,谢瑾宁抿着唇将其展开,却发现其只是边缘部分冲洗净,明显的黏腻依旧牢牢附在中央。
“唉,早知道就提前问问了。”
不过,若他开口,谢农怕是又会像昨夜他提出要帮忙洗碗那般,露出一副心痛怜惜的表情,说他的手是读书写字的手,不该做活的。
要让谢农知道自己以前都只顾着玩了,也不知会不会对他失望。
甩甩手,他端起水盆倒掉,又重新倒入干净井水。
水瓢极大,水盆也大,光是没过布料,就用到了不少,谢瑾宁来回倒了几次,手腕被坠得酸软。
重新没入水中,这次,谢瑾宁咬咬牙,直接双手并拢,一顿猛搓。指背碰撞摩擦,指甲也磕磕碰碰,谢瑾宁被冻得指尖发麻,眼眶止不住地泛红,胸口的气团越积越大——
他狠狠一用力。
“撕拉。”
本就轻薄的布料不堪重负,从中撕裂开来。
谢瑾宁瞬间怔住,手一抖将其扔回了盆中,双手仍僵在半空,圆润水珠从嫣红指尖滴落,似花枝间沁出的蜜。
杏眸圆瞪,他死死盯着那道口子,试图用目光化作针线将其缝好,而撕裂之处随着水波轻动,似一张嘴,正发出无声嘲笑。
“好没用啊,连衣服都不会洗。”
“还不如一开始就喊严弋来呢。”
这下好,第一次洗衣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快洗干净了,结果又弄破了,本就不富裕的衣柜更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破的还是贴身衣物,他又不好意思拿去找李奶奶缝补。
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鼻尖和双颊漫红,谢瑾宁委屈又羞恼,他吸吸鼻子,也不想再管,拔腿就往屋里走。
气死他了!
趴着平复了会儿情绪,少年起身,头顶发带松动,几缕调皮的发丝在微风中吻过侧颊,他将其松开,准备重系。
乌发披散而下,还带着薄红的葱白指尖穿梭其间,往上捋起,耳后隐隐有道红痕,似被蚊虫叮咬。
拿起他昨日连夜抄写下的内容,谢瑾年推开院门走出,看都没看地上的盆一眼。
他准备先去找村长。
只是用早饭时他还心烦着,忘了问谢农村长家的具体位置,只能慢慢寻找。
村长家的小院比周围的房屋稍微精致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谢瑾宁敲敲门,静立等待,隔了半晌,门里探出一名身形佝偻的白发老人。
他脊背弯曲如饱经风雨侵蚀的老树,面上皱纹深刻,发丝银白交杂,眼眶深陷,目光却透着矍铄,正是河田村村长——李东生。
被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一盯,谢瑾宁打好的腹稿也忘在了肚中,他干脆直截了当:“村长,我是来找你商量办学堂的事的。”
本以为听完这话,村长会将他迎入仔细探讨,再不济,也是多问几句,他好再补充些内容,出乎意料的是,李东生瞬间冷了脸,手中拐杖重重敲在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趁谢瑾宁掩面呛咳之际,他将门啪一声关上,“不需要,滚吧。”
态度之恶劣,谢瑾宁还有话没说完,就吃了个闭门羹。
“村长,村长,你听我说!”
他继续敲门,“村里没有学堂,本该适龄入学的孩子便只能在田边白白荒废大好时光,实在可惜。村长,我是认真的,就当是为他们,为村子的未来着想,您再考虑考虑吧。”
谁料听完此言,门后老者的声音竟更为愤怒。
“你这后生,长得恁好,竟也学那些骗子,做些个下三滥勾当!滚吧,河田村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第36章 骗子
被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谢瑾宁哪受过这般对待,面皮瞬间涨红,火辣辣的。
他气得两眼发晕,袖子往后一甩,扭头就走,走出一截距离后,凉风拂过他火烫面颊,被怒意充斥的大脑才渐渐冷静。
骗子?
谢瑾宁拧眉,脚步暂歇。
他只是提了句想开学堂,还未给出什么有效信息,就被毫不留情拒绝,再解释几句,却又被人直接当作骗子。
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逻辑。
难道……
清澈见底的琥珀瞳眸中流光一转,河田村以前也因开学堂一事受骗过?
恰巧一老妪路过,谢瑾宁连忙出声询问,得到了肯定答案。
原是三年前,有位身着书生长袍,气质温雅的年轻人来到河田村,说家中老父想寻处清净之地颐养天年,过路时觉得与此处有缘,差他先来寻村长问问。
李东生本想拒绝,男子却说家中老父是名秀才,还拿出凭证等一系列证明身份,说老父心善,愿在村内办所学堂教导村童。
此话一出,村民当然喜不自胜,结果刚按照老者要求将学堂修好,翌日却迟迟不见父子俩来,去寻也只见空房一间,竟是连夜拿着村民交的束脩跑了。
村民存些东西本就不易,又被这么一骗,身家去了大半的大有人在。事后,李东生立刻动身前往镇上报官,又前后往返数次,却被官府告知该男子是惯犯,流窜于多地行骗,就是针对偏僻村落。
他口中的秀才老父确有人在,却并未与其是父子关系,是他偶然拾得遗落凭证,以此招摇撞骗。也可怜那老者,苦读数十年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却因此名声大毁。
李东生颓然而归,村民虽并未有怪罪他的意思,他却总觉是自己辜负大家期待,一次往返中不甚从驴车摔下,伤了腿,也落下了心病。
怪不得。
得知真相,谢瑾宁满目沉重,他叹了口气,道谢后转身回到院门外。
“村长,您还在吗?”谢瑾宁问。
无人回应,他继续敲,“您误会了,我是谢农的儿子,谢瑾宁,不是什么骗子。”
生怕李东生没听见,他将门拍得啪啪作响,掌心震得发麻,仍执拗地,半分力度未减。
不知过了多时,胳膊肘都举酸了,谢瑾宁往通红手心吹了几口气,正准备换只手继续拍,却拍了个空。
门再度打开,露出李东生那张依旧面无表情,眸中冷光却不似刚才的苍老面庞,“谢农家的?你是前几天被送回来那个?”
“是。”
谢瑾宁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草纸递去:“我回到河田村,便也想着为村子出一份力,若您仍不信,我可以将《三字经》默写出来给您看,看完再考虑也成。”
李东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