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 第120章
作者:一尾羊
……
邓悯鸿早就想让谢瑾宁辞了竹堂的活,全心全意跟着他学医,奈何谢瑾宁不肯,这会儿倒是得偿所愿。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谢瑾宁日复一日跟着邓悯鸿学习理论知识,动手实践,村民有些伤病,邓悯鸿诊治时,他便在一旁观看记录。
一般都是些咳嗽风热等小毛病,看过几回后,他便能够有模有样地望闻问切,邓悯鸿也就放心大胆地交给了他。
在外伤处理这一块,谢瑾宁更是下了苦工,缝合日益细密齐整,处理扭伤擦伤时也毫不马虎。挑破的脓液污了指尖,他也能目不斜视地擦净,上完药后用纱布包裹好,温声嘱咐其几日后再来换药。
村民口中的谢夫子逐渐换成了小谢大夫。
倘若说曾经的谢瑾宁是一朵春日芙蓉,活泼娇艳,性子沉下来的他就更像一朵月下玉兰,清雅而高洁。
学倦了,他就进阎熠的屋子里坐会儿,再出来时依旧专心致志,偶尔在院中踢毽子时,从他扬起的唇角与翻飞的衣摆中看几分活泼与灵俏。
邓悯鸿坐在树下,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为患者煎药,袖口不慎被燎黑一片的谢瑾宁,忽地有些恍惚。
少年垂落的眼睫像是沾了露的蝶翼,在眼下形成一道扇形密影,偶尔抬眼,琥珀色的瞳眸在天光下愈发温润澄澈,捏着竹箸拨弄炭火的指尖莹白如玉枝,腾起的白汽裹着清苦药香,袅袅而出,缠绕在他周身。
飘然若仙。
“臭小子,走了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递个消息回来,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邓悯鸿低声抱怨,“老夫都要心疼坏了。”
不过最好的消息,也便是没有消息了。
下次入镇时,邓悯鸿给谢瑾宁带了不少小玩意儿回来,糕点,还有一堆话本,语重心长地劝他学医不可一蹴而就,要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着了。
自认为学得算慢的谢瑾宁抿抿唇,“师父,我知道的。”
是有些累,但看他们重回康健,听着他们感谢的话语,莫大的成就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年少时无力救助那只幼雀,在终年后重新飞上了枝头。
将这满满当当一大包东西抱回了屋,刚放上桌,谢瑾宁抬手擦了擦汗,完全没注意到一本小册子从垂下的布料缝隙中滑出,落在了桌底。
待整理完,夜已深了,谢瑾宁正欲上床,这才看到桌下静静躺着的东西。
册子不过巴掌大小,极薄,封皮上画着繁复艳丽的精美花纹。
“缚春录。”
邓悯鸿买回的话本大多都是他曾看过的,而这本,他没见过,也没听过。
睡前看这本好了。
上了床,谢瑾宁照例褪去亵裤,看了眼腿根的疤痕。红肿早已好了,但伤口被反复扣弄过,俨然形成了阻生。
微微凸起的绯红印迹比起齿痕,更像是散落在这馥香软盈之地的细小桃瓣。冰凉指腹轻轻拂过,许久无人造访的软肉瑟缩了下,桃瓣在雪浪中翻涌,泛起无边艳色。
有话本看,谢瑾宁无心抚-弄,他扯过加厚的被子将双腿盖得严严实实,靠着床头,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竟然是本龙-阳画册。
讲述了一只小狐妖为报恩,化为人形后离开青丘,于途中救下一条灵智未开的小黑蛇,与其相伴开启人间旅途,遇到不同的男子,知道了他们与同性间或悲或喜的故事。
画风艳而不俗,人物栩栩欲活,故事引人入胜,谢瑾宁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故事来到小狐妖遇到曾救过他的书生,春心萌动,可又怕自己妖的身份会惹得凡人惧怕,于是向小黑蛇倾诉自身苦恼,醉酒睡去。
而后,小黑蛇竟也化作一俊美男子,将小狐妖打横抱起。
正当谢瑾宁以为下一页会是小狐妖明白心迹,向对他亦有好感的书生大胆示爱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瞳孔震颤,下意识反手挥落。
但良好的记忆让此景浮于脑海,久久不散——
被黑蛇拥入怀中的小狐妖衣襟大敞,侧卧在榻,袒露在外的肌肤被一只肤色较深的手捉着,腰腹也被禁锢在男子掌中。
凌乱衣摆处,两道黑影自细白间的狭小缝隙穿出,与他身前物并作一处。
小狐妖眉心蹙着,娇艳动人的面上染着大团红霞,眼尾凝泪,神色痛苦而欢情。
夜色寂静,谢瑾宁听到血液流动的哗哗声,他面红耳赤地在床上呆坐半晌,心跳才平缓些许。
师父怎么会买这样的画册给他!
是不是他看错了?
谢瑾宁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拿起屏住呼吸又往后翻了翻。
依旧是那场景,不变的房,小榻,赤与黑交缠。
变化的是各异的姿势。
到最后一页,黑蛇甚至化作了一半原型,蛇尾紧紧缚住被逼出狐耳的狐妖,头颅垂在他脸侧,吐出蛇信卷弄着狐妖口中软舌。
狐妖却始终双眸紧闭,似是被困于无边春色中,不得清醒。
就这么结束了。
飞快翻完的谢瑾宁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像是拿了块烫手山芋,慌忙间他又扔了出去,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连露在外的头发丝都透着羞意。
画册轻飘飘落在床脚。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被中探出,在床下摸索片刻,指腹方才触及书面,又缩了回去。
反复数次,被下定决心的少年一把攥起,带进了被子里。(捡书啊正儿八经的捡书你要锁几次是不是有毛病。)
最后,谢瑾宁做了一整晚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他成了那只狐妖,而黑蛇则长了张阎熠的脸,用细长蛇信将他从头到尾舔过一遍,尾巴也被逼了出来,被那只粗粝手掌握住揉--玩......
醒来时,怀中的衣物湿了大半,皱得不成样子,已经完全闻不到阎熠的味道了。
翌日,面对欲言又止的徒儿,接收到他视线中若有若无的怨念的邓悯鸿:?
昨天不还很喜欢为师送的东西,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吗?
……
某日晨起时,谢瑾宁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一个哆嗦,才发觉阶上与屋檐生了白痕。
冬日已至。
院中“噼啪”声不绝于耳,谢瑾宁转头望去,见一玄衣身影立于柴棚前,挥刀劈砍,三两下将树干砍成适宜燃烧的柴段。
“阎……”
谢瑾宁被天光晃了下,下意识出声,男人听到动静,举刀的手一滞,缓缓回身。
“宁弟。”
谢瑾宁敛下眸底的怔忪与浅淡失落,弯唇一笑,“许大哥,晨好。
许桉反手将刀背至身后,抹去额上汗水,“可是……我吵醒你了?抱歉。”
“没有的事,我往常也是这个时辰起。”
昨日柴棚已空了大半,此时再度被填至将满,谢瑾宁收回视线,眉心微蹙,道:“许大哥,诊费你已给过了,实在不必再帮我们弄柴火。”
自半月前许桉带着何瘸子身故的消息回村,特意来见了谢瑾宁一面,邓悯鸿一眼看出他左臂曾受过暗伤,帮他疗愈后,他便常来河田村,明里暗里帮了谢家不少忙。
村里的人都从怕见他到已经习惯了,路上碰到还会问一句,“许捕头,又去帮小谢大夫的忙啊。”
也别说,自从许桉来得勤了,别说是河田村了,就连这附近的村落,也再没出过小偷小摸之事。
至于村中人在背后怎么说,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了。
“邓大夫帮我治好暗疾,不过费些力气,宁弟不必同我客气。”
的确,许桉亦是习武之人,砍柴在他眼中不过是日常炼体的法子之一。
“那我就替家父和师父谢过许大哥了。”
往来多了,谢瑾宁与许桉慢慢熟悉,了解他是个心形坚定之人,也没再劝,只关切道:“日头渐寒,许大哥切莫注意,当心着凉。”
“宁、宁弟也是。”
寒暄几句,谢瑾宁提了壶茶放于院中木桌上,请许桉自便,他该去隔壁学医了。
少年拱手作别,旋身之际,半束墨发随风扬起,发间那只简单的银月簪在天光下漾开一层浅浅的白,又像是蒙了层薄雾,失了几分亮泽。
院门半阖,许桉回过神来,从腰间取出一方锦布包裹之物,用衣摆擦净指腹,小心捏起一角展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素银蝴蝶簪。
蝶身简约,只在蝶翼边缘錾刻几道细密浅纹,蝶背中央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青金石,靛蓝中杂着几点金,似夜空星子,素净而不失灵动。
许桉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还是没送出去。
三百里外,一劲装少年正驾马疾驰在小道上。
他模样不大,面容仍带青涩,一双眼眸却明亮如辰星,洋溢着蓬勃朝气。
待解决不知第多少批暗中跟随他之人,在一地尸身中,少年嫌恶地用脚踢飞离他最近那人的腰间令牌,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擦净剑身鲜血,干净利落插回腰间剑鞘。
“这东厂真是落魄了,也不知道派个厉害的来,这些小喽啰,还不够小爷我热热身子呢。”
“没劲。”李蔚然扯过正慢悠悠吃着草的骏马缰绳,旋身上马双腿一夹,“春花,走了。”
“好不容易抢到这个活计,咱们早点到了,早点回战场杀北戎人去。小爷倒要看看,那村姑长得一副什么模样,才让大哥思念成那样,受了伤还非得捧着那个破木雕看个不停,碰都不让人碰。”
春花不紧不慢地踱了两步:“呼噜噜——”
“屁嘞。”他呲了呲牙,一巴掌扇在马屁股上,“我才不稀罕!”
第93章 嫂嫂
接下来的路程,李蔚然加快马力,困了就找棵树躺躺,饿了就啃口饼对付,终是在日头西斜时到了河田村。
这一路越走越偏,跑得个灰头土脸不说,仅存的一点兴致也给他抖散了。
李蔚然跳下马,伸手一扬,脑袋上的尘土簌簌直落。
“呸呸呸!”
他忙吐出飘进嘴里的沙子,抬头,一大婶儿正好奇地盯着他看,李蔚然侧眸,又跟一挑着扁担的大爷对上视线。
都盯着我干嘛?他低头看看,衣裳没破,也没沾血吓不着人,剑好端端的挂着,摸摸胸口,东西也还在。
不管了,他拱手:“大娘,请问你知道——”
“又是来找邓大夫看病的吧。”
热心肠的大婶了然一笑,“沿着路直走,最里面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