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的思念独白 小树苗的思念独白 第35章

作者:杳声徐徐 标签: 幻想空间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轻松 古代架空

  施清奉进屋点上油灯,煎着九节风草药的水。

  水煎好后,施清奉端着水出来,坐在何逸钧所坐的同个台阶上,为水散热,热气腾腾,香烟滚滚。

  此时的何逸钧抱腿而坐,双脚搭在坐着的同个台阶上,下巴贴在膝盖上,像一只孤苦伶仃的小娃娃。

  何逸钧见施清奉出来了,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施清奉,然后继续保持方才的动作,好像施清奉煎的药水与他无关似的,实则是何逸钧不好意思接受。

  施清奉见何逸钧闷闷不乐的,以为是因为额头伤口太痛的问题,但是现在水还没凉,也没有什么外在而直接的办法了。

  于是施清奉放好碗,挑起放在台阶上的情鸳灯,经过一番操作,不知怎么就将情鸳灯给点亮了。

  何逸钧稍一倾脑袋,意外发现情鸳灯散发的光与白灯不同。

  白灯的光较亮,蛋黄色的,情鸳灯则较暗,橘黄色的,格外养眼,洒了一阶,如同一副油画,刻画出无限的温馨。

  何逸钧单是看着都能生出些许困意,仿佛他的眼皮正在被一股魔力合上。

  如果这个时候能睡上一觉该多好,说不定翌日醒来后施清奉就不见了。

  之后,施清奉把情鸳灯移到何逸钧跟前悬着,灯光衬着何逸钧的脸颊,衬出他憔悴殃殃的模样来。

  何逸钧脑袋不动,片刻后,视线向上微抬,终是近距离看清了情鸳灯的外型。

  然而,下一秒何逸钧却忽然扬起脑袋,眼中闪过一缕波光,再配上这一双刻薄无神的丹凤眼,实在是楚楚悦人,又叫人忍不住怜惜。

  施清奉看着何逸钧,何逸钧看着情鸳灯。

  情鸳灯的灯壁制料,不是油纸,而是油纶。

  纶是一种布料,有两种用途。

  第一种用途:制作贴身衣裤。

  第二种用途:在上面刺刺绣,上油后晒干,制成灯壁。

  油纶灯壁的价值比纸灯灯壁更为昂贵,制作过程麻烦,颇费时间和人力。

  这盏情鸳灯灯壁上就有很多刺绣,绣的是月下二乔玉兰花落满园的图案,纷纷扬扬,一树繁花,细一瞧,这不是他家吗?这灯是给他家定制的?

  何逸钧扫视半圈他家的院子,发现他家院子地上并没有那么多落花,院外的玉兰树也没那么大,与灯上的刺绣图案不符。

  施清奉明白何逸钧的疑惑,恰在这时解释道:“将来这个地方,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想要的样子,亦不只一个人。”

  闻言,何逸钧瞬间对未来多出了一份憧憬,望穿迢迢暗夜,仿佛能看到像书斋那样花如白雪飘落满园的美景,悠悠道:“三巾,我发现……”

  施清奉问道:“发现?”

  何逸钧道:“发现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只用当个小朋友就可以。”

  何逸钧本来还想说这些话:所以产生了一瞬的感觉,好像重新经历了一场幼年时光,纵然,我没有幼年时光,幼年那时已经提前成长了。但这些话终究还是憋了回去。

  施清奉莞尔道:“这么说,你可能要当一辈子的小朋友了。”

  何逸钧道:“一辈子的明卫,一辈子跟随你。”

  施清奉拾起碗,触了触温度。

  见施清奉没再接话,何逸钧便问道:“灯哪买的?”

  施清奉道:“我做的,不是买的,今晚刚做完,本来打算中秋节那天送给你,现在就提前送了,中秋节那天再另外送罢。”

  何逸钧问道:“为什么提前送给我?”

  施清奉道:“因为……我感觉你好像生气了……送礼物或许会让你开心些,除了这灯,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了,希望你喜欢。”

  何逸钧沉默一会儿,最后道:“善辨人心,我很喜欢,谢谢三巾。”

  施清奉道:“喜欢就好。”

  何逸钧道:“我想把它放在柜子里面保存起来。”

  施清奉道:“它不是这么个用途,送给你,不是让你当纪念品,你应该在你睡觉前把它放在枕头边,让它亮着,它的光不是刺眼的,我自认为是很暖煦的,可以当作睡灯。”

  何逸钧道:“我也想放在床上,但是我怕放在床上把它弄脏了,让它亮着它会旧得很快,不舍得用,我想让它像刚做出来一样,新新的。”

  施清奉道:“如果弄脏了,弄旧了,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放在床上吧。”

  何逸钧道:“好罢。”

第36章

  施清奉道:“我觉得你家没什么东西是讨你喜欢的, 所以我就做了这个灯,晚上睡不着可以看看它,夜长容易让人孤单,它可以陪着你, 驱散梦魇。”

  何逸钧道:“你知道我睡不着了。”

  施清奉道:“早就猜到了, 而且我还猜到你昨晚一整晚没睡, 半睡半醒状态一直到了天亮。”

  何逸钧疑惑道:“怎么猜到的?”

  施清奉道:“没有人喊你起床,你却起得很早, 一整晚睡不着, 是因为意识不让你睡, 后半夜才会导致半睡半醒状态,半睡半醒状态是因为困和意识在争斗。”

  说得也是,平时晨钟和鸡鸣声都不能把他吵醒。

  在书斋生活那些年,都是郑竹暮喊他起床的。

  郑竹暮见他起不来还会开门进入他房间, 直接把他从床上拽到地上, 疼得他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所以每当郑竹暮在院子里喊他,他一听见声音, 都会立即一翻身下了床。

  施清奉触了触碗的温度, 发现碗里的水已经凉了, 便问道:“受伤后是不是立即用清水冲洗过伤口?”

  何逸钧唇不启:“是的。”

  施清奉道:“伤口发炎了,以后受伤不要用清水洗,只会越洗越严重。”

  施清奉这句话似乎有魔力,话音刚落, 何逸钧的额头又开始抽痛起来,表情难堪,侧脸狠狠撞了一下膝盖。

  施清奉一惊,转头看向何逸钧时, 何逸钧已经冲到屋里去了,弹指间,何逸钧便出来了,是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出来的。

  何逸钧迅速将白灯放在自己的腿上,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来回的整个过程弄出不少声音,噼里叭啦的,不懂的还以为此宅进贼了,吵得施清奉眼皮直跳。

  何逸钧看着镜子里面自己,不知是不是镜面和视角的缘故,只见面前这个自己的额头血肉模糊,血淋淋的,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还是仿佛能闻到一股腥味。

  配合这夜景,镜子里的背景就好像阴曹地府。

  下一秒,何逸钧却看不到这个自己了,因为施清奉用手挡住了镜面,面前只有施清奉展得平平的手背。

  施清奉道:“不要看了,怕吓着你。”

  何逸钧没回话,一手依然持着镜子,持的是镜子的背面,施清奉挡的是正面。

  何逸钧偏不听,支着镜子移到另一边,侧过身,背对施清奉,又开始照了起来。

  然而这刚一照,还没得看清镜子里的人面,背后的施清奉又伸手过来挡住了镜子,这一次牢牢隔着镜子固定住了何逸钧的手。

  何逸钧卖劲甩了两下,愣是没能甩开施清奉的手,施清奉反而越抓越紧,抓得最后连甩都甩不起来了。

  施清奉就叹了口气道:“别看了,刚才心态好好的,现在看了镜子,脾气差了很多。”

  话音刚落,施清奉就把何逸钧的镜子抢走了。

  何逸钧因为伤口剧痛,精力不足以支撑体力,没能把镜子抢回来,膝盖还压了个空。

  要不是上肢支撑着,都要摔下台阶了,形象竟比之前打斗时更加狼狈。

  之后,何逸钧艰难地坐起来,坐正,面上像堆满了憋屈一般难看。

  镜子不知道被施清奉藏哪儿了,施清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何逸钧坐好,之后朝何逸钧靠近。

  何逸钧一愣,扭头一看,只见施清奉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离得很近,仅留一个脑袋的距离。

  施清奉一只手端着一碗水,另一只手捏着一张小小的手帕,神情贯注,观察着他额上的伤口,正要给他擦拭伤口。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个角度,使何逸钧清晰地闻到了碗里飘来的药味。

  想呕……

  虽然它是香的,但何逸钧不知怎么就受不了这个味道。

  接下来,何逸钧迅速躺下,后脑勺贴着地板,浑身力气被抽干似的,装成奄奄一息的模样,央求道:

  “呃……三巾,说不准明天它就自己好了,这水就倒了吧,感觉这水没什么用,擦了它会更加疼。”

  施清奉道:“不行,发炎了,明天它好不了,痛也要忍住。”

  何逸钧忽然又想到一个妙招,便道:“啊我突然头晕眼花,起不来了,不擦了吧。”

  施清奉道:“擦,起不来那就躺着,不过可能会比坐着更疼。”

  最后这句话吓得,何逸钧马上没好气地坐了起来道:“擦吧,轻点。”

  施清奉用手帕轻轻蘸了一下水,之后往何逸钧额头上擦去。

  何逸钧视线向上抬,只见额头前这块手帕欲点欲不点的,于是一颗心一直悬着,生怕不注意的时候会出什么大事。

  最终,手帕点了下去。

  伤口随之痛了起来,是一种剥肤的痛,百味交杂。

  尽管施清奉下手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

  何逸钧的脑袋突然往一旁倾斜,硬生生撞到施清奉的肩上,撞上后就沉沉地压着,脑袋抬不起来了。

  施清奉感觉这力度还蛮大的,撞得他锁骨都快要塌下来了,但还是忍住了将何逸钧推开的冲动。

  随后他拍了拍何逸钧的脊背,让何逸钧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何逸钧彻底冷静下来,依然倚着施清奉的肩膀,哽咽道:“我不想擦,我想回屋睡觉,好困。”

  施清奉道:“睡在我肩上,痛了就咬我一口,咬在肩上,你疼,我也疼。”

  何逸钧默认了。

  施清奉再次蘸了一些水,拧干手帕,小心翼翼往额头上擦去。

  何逸钧这次没再去盯着手帕,只感觉额头倏忽传来一阵刷痛。

  牙齿不禁咬住唇边的肩膀,越痛,咬得越用力。

  这个办法十分管用,何逸钧没方才这么痛了,仿佛施清奉的肩能吸收掉一部分的痛,与他分担这些痛。

  施清奉持续地擦着,何逸钧实在痛得不行了,意识里只剩下痛痛痛痛的四个大字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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