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 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 第11章
作者:小鱼饼干
可沈柳来找他了,他又说不清的欢喜,沉默地咽了口唾沫:“这就来。”
灶房里炉火烧得正旺,灶上水烧开了,咕噜咕噜的沸响。
沈柳蹲下/身,用炉钩子将火灭了,把木盆放到砖垒的土灶沿,先盛了小半盆冷水,又舀了瓢热水,兑温后用手试了试温度,他看向顾昀川:“堂屋的椅子,能用吗?”
见男人点头,沈柳兴冲冲地跑出去,不多会儿就一手一个,将两把椅子搬了过来。
主位的太师椅太重了,又是上好的木头,他不多敢用,就拿了墙边备用的两把。
沈柳将椅子放好,让顾昀川坐下,又将另一把椅子放到他身后,上面放了一张小板凳。
顾昀川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的夫郎很聪明。
沈柳将木盆放到小板凳上,轻声说:“我给你拆头发了。”
顾昀川虽然没有回头,可目光都柔和了下来:“好。”
粗糙的带着细小伤疤的手伸过来,将团发上的玉钗取了下来。
头发松散开,发尾落进了木盆里,沈柳轻声道:“你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顾昀川听话照做,不多会儿,就听见轻起的水波声,温水缓缓流进发间,润湿了头皮。
他以前自己洗漱,一条跛腿蹲不下起不来,时常弄得狼狈不堪。而今有沈柳帮忙,指腹按摩着他的头皮,他竟舒服地闭上了眼。
沈柳洗得认真,他掬了捧皂角水,缓缓揉在顾昀川的头发上,不多会儿,就起了一层泡沫,满屋子都是皂角的香。
日头高悬,已经快晌午了。
灶房外墙边,赵春梅刚想进门,正巧瞧见这一幕,她没打扰,放轻脚步退开了。
边上的顾知禧一愣,忙跟着阿娘一块儿走到了边上,她捂着嘴:“阿哥还让人洗头了?”
“是稀奇。”赵春梅直咂摸嘴,她这个儿子她清楚,性子刚强,尤其腿伤了之后,不想旁人觉得他没用,更是什么都不让人帮,而今竟然肯叫小哥儿洗头了。
顾知禧点点头:“我就说阿哥仔细他,昨儿个夜里,还让哥夫给揉腿了呢。”
赵春梅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右腿,左边的还是不给碰。”顾知禧眉心舒展,笑起来,“只要阿哥欢喜,我便欢喜。”
赵春梅久久没有说话,她蓦地想起来,前日两人上苏家讨要说法,苏家老爷并不知情,听了原委后更是气得不轻,他叫苏青岚出来,说是绑也得给人绑去顾家。
那会子,苏家小哥儿因不愿去晋州躲风头,在家耽搁了一日,被抓出来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母卢氏跟着告饶求情,顾昀川念着旧情,无奈松了口。
可如今仔细想来,赵春梅倒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他这个儿子,若真是不情愿,两边都不娶就是。她早说过,只当认下小柳这个儿子,过些年便和离。
可顾昀川怎么说来着,他说小柳乖巧听话……想来那会儿他就满意这小哥儿了。
见赵春梅久未言语,顾知禧摇了摇她的胳膊:“可是阿娘,我饿了……”
她一大早就起来赶集了,回来又下了场大雨,这眼看着就未时了,早都饿了。
“再等一会儿,快洗好了。”赵春梅见闺女还苦个脸,“待会儿娘再给你们煎个蛋,蛋边炸得焦脆的。”
顾知禧眉开眼笑:“行!”
灶房里,顾昀川仰靠在椅背上,沈柳怕木头硌着他颈子,还将干布巾叠厚了,放在他后颈子处给他垫上。
洗了这般久,顾昀川都没有睁开眼睛,想来是舒服的。
沈柳又换了一遍水,方才他皂角水放得多,泡沫不多好洗,揉搓了几遍后,水才见清。
沈柳用布巾包住顾昀川的头发,他头发又多又厚,擦了几遍还是有些湿,沈柳将布巾子过水投洗好,拧干再展平,又擦拭起来。
等到快干时,沈柳把后面的椅子和小板凳都撤掉了,男人闭着眼,长发垂散下来,竟然少了些锐利,带着些慵懒和平静。
日光倾落,将灶房分割出阴阳两面,顾昀川半面脸孔都浸在日光里,干净的脸颊,被晒得微微透粉的眼皮,高挺的鼻梁。
沈柳像是沉浸在梦魇里,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薄唇:“好俊啊……”
他忙屏住呼吸,想着自己方才定是魔障了,慌张地去看顾昀川,见他没有睁眼,才轻轻呼出口气。
沈柳平息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洗好了。”
顾昀川睁开眼,看着小哥儿发红的脸颊,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他头发没干透,不好梳起来,沈柳就用梳子稍微梳顺些,用发带绑好了。
两人一块儿收拾了灶房,沈柳把板凳放回原位,把椅子擦干净搬回堂屋,回来时,顾昀川已经将脏水桶倒干净,木盆洗净放好了。
*
时间耽搁得久了些,晌午饭便做得简单,赵春梅下了一锅番柿子蛋花疙瘩汤。
她掐着白瓷碗边,舀上半碗面粉,再舀一瓢冷水,细水流似的往面粉碗里倒,筷子缓缓搅动,不多会儿就把面粉搅拌成了面絮。
再起锅烧油,半勺猪油下锅,放葱姜蒜提味,满屋子飘香。
番柿子是自家菜地里种的,昨儿个才摘回来,青里透着红,摸着硬实,切一刀下去满满的汁水。
赵春梅将番柿子块儿下锅,炒出鲜汤,放两瓢冷水烧热,见汤起沸,将方才备好的面絮下锅,待煮得在汤里翻滚起来,把打好的鸡蛋液淋入锅里。
用筷子搅了搅,不多会儿,疙瘩汤便煮沸了,鲜柿子的红汤里漂着鸡蛋花,调上酱醋,滴上两滴香油,香气扑鼻。
第12章 焦脆的煎蛋
清晨才下过雨,虽然出了太阳,可地上还潮湿着,不好在院儿里搭小桌子吃饭,因此就改回了堂屋偏厅的圆桌上,以往天冷的时候,顾家就是在这儿吃的饭。
四人围坐,饭桌中间放着个大瓷盆,满满一盆的番柿子蛋花疙瘩汤,临出锅前赵春梅滴了几滴香油,又撒了一把葱花,热气腾腾的满屋子香味。
疙瘩汤边上是用白瓷盘盛着的煎鸡蛋,顾家之前没养鸡,鸡蛋得拿菜和邻居换,或者到市集上买,赵春梅不是小气的人,可家里不是大富大贵,吃穿用度还是得算计着来。
疙瘩汤里已经打了两个蛋,煎鸡蛋就只给三个孩子做了,两面金黄,边缘又酥又脆,中间蛋黄溏心的,还在流油。
赵春梅拿勺子把疙瘩汤都盛好:“做得着急,简单了点儿。”
顾知禧接过碗,埋头喝了一大口:“娘做的疙瘩汤最好吃了,咋会简单。”
“慢点喝,烫。”赵春梅将盛好的疙瘩汤递给沈柳,边说,“娘煎了鸡蛋,热乎的好吃,快夹了尝尝。”
“嗯。”沈柳忙点头,瞧着盘子里的鸡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东西金贵,以往在家里,只有病得起不来了,才会拿碗打上一个,用滚水冲个鸡蛋花喝,要说单拿猪油煎过了吃,是从来没有过的。
顾昀川知道他夫郎的性子,就是再欢喜也不会头一个动筷,他便夹到了沈柳的碗里。
果然,小哥儿睁圆了眼睛,瞧了煎蛋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去顾昀川,弯起眉眼笑了开来。
盘子里还有两只蛋,顾昀川夹了一只放到顾知禧的碗里,把最后一个夹给了赵春梅。
“哎不要不要,娘不爱吃煎蛋。”赵春梅推拒,“你仨一人一个,娘算好的。”
“娘吃。”忽然,沈柳开了口,他将碗里的煎蛋分作两半,大的一半夹到了顾昀川的碗里,“我、我和相公吃一个。”
后面半句声如蛟呐,可桌上几人都听见了,顾知禧嚼得起劲儿,还不忘看两人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
本还推拒的赵春梅也放下了碗:“好好,那娘就不推了,乖儿和相公吃一个。”
一听这话,顾知禧直接笑出了声,倒是桌边的沈柳耳朵连着脸颊再到颈子全红了,他头都快要埋进碗里,小声说:“宝妹别笑我了。”
顾昀川抿唇含笑,忍了许久,指尖摩挲,轻轻捏了捏小哥儿的后颈子。
*
自打买了小鸡崽,沈柳可算忙活了起来。
鸡崽个头小,怕放在外头被黄仙儿叼了去,沈柳就先在柴房养上了。
赵春梅说等过两天她空下来了,就带他上山里砍木头,把后院围出块地界养鸡,再捡些石块垒个鸡窝,夜里头鸡也有地方睡。
这几天就先放在柴房里养,柴房没有窗,怕小鸡崽闷坏了,顾知禧搬了个大石块子堵门,门就开一道小缝,既够通风,也不怕小鸡崽乱跑。
月升平野,星光闪烁,仿佛一场雨后就变了季节,前日还闷燥的夏夜,眼下已是晚风微凉,俨然到了秋天。
沈柳给小鸡崽又喂了遍食,怕小鸡嚼不烂,还用碾子把苞谷打成了碎粉喂的,可这个大小的鸡崽仿佛不知道饱为何物,吃过苞谷还不停歇,抻着颈子追着他讨食。
沈柳伸手点了点小鸡崽毛茸茸的脑瓜:“可不能再吃了,要么撑坏了。”
给筐子上头又铺了层干草,往柴房里头挪了挪,转身出了门。
瞧着时辰差不多,灶上的热水也滚沸了。
沈柳接下了给顾昀川端洗脚水的活儿,其实就是顺手的事儿,他自己洗好之后烧上一锅水,再看看小鸡崽,回来时水也烧好了。
用手试了下水温,冷水放多了有点凉,又添了小半的热水,这才端出了门。
顾昀川早早回了卧房,因着下午没出门,长发一直用发带束在背后,听见开门声,将书放到了一边,自觉挪到了床边上。
沈柳知道他不多愿意让人碰腿,只将木盆在他脚下放好了,又把布巾放到了趁手的地方,坐到了床沿边,等着男人洗完好去倒水。
烛火幽微,映得屋子暖黄,俩人挨得那么近,凭生了些情愫。
顾昀川将脚放进水里,他只一只脚有知觉,可也觉得周身都跟着暖和起来:“小鸡怎么样了?”
“又喂了遍苞谷碎。”一说到小鸡崽沈柳话都多了起来,“这回买的小鸡崽都是半个多月的,胖乎乎的可好玩儿了。”
顾昀川看着小哥儿弯起的眉眼,莫名地跟着高兴:“追着你讨食吗?”
“你咋知道呢,吃不饱似的,可我没喂太多,怕撑坏了。”
顾昀川看着小哥儿,轻声说:“吃得多,长得就快。”
沈柳直点头:“长快些就能下蛋了,到时候家里有吃不完的蛋,阿娘也不用省着了。”
“你和阿娘处得倒是好。”
“阿娘人好,对我也好。”沈柳笑起来,“阿娘还说等不忙了就带我上山捡石块子呢,在后院垒个鸡窝,小鸡崽就不用挤在柴房了。”
闻声,顾昀川皱了皱眉头,缓声说:“大伯娘二妹的女儿才生了个小子,阿娘帮忙做虎头鞋,闲不下来。”
“啊……”沈柳手指抠抠衣边,“那我找宝妹吧。”
找了这个找那个,就是不说找他。
顾昀川唇线拉得平直:“她自小干不来这些,你找她有什么用。”
见沈柳不说话,顾昀川装地不在意:“怎么没和我说?”
“你忙着写字,不想吵你,也不是多着急的事儿。”
“哦。”男人叹了一息,“我手里这副字快写好了,抽出些时间也不是不行……”
沈柳欢喜得背都挺直了:“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