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 第49章

作者:翡酌 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日常 近代现代

啧,又是学舌。

“不敢,是我有错在先。”祈临用手背轻压了一下自己的侧脸,“主要是怕我的脸被你捏成千层面包。”

班上的女生有段时间流行过玩一种叫“捏捏”的解压玩具,造型都还挺可爱的,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面目全非。

陈末野捏他的时候,他就有种成了人型捏捏的感觉。

茶几桌面上还有一碗粥,祈临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出门前端给陈末野的。

这人压根就没喝。

“吃点东西吧,你生病了总不能一直饿着。”祈临起身把碗端进厨房,重新给他舀了一碗热的。

桌上还放着周趣带来的保温盒,里面的菜都是玫姐让酒吧后厨做的,都是清淡的菜色,蒸蛋和蒸南瓜萝卜,还有清汤和水果。

看上去就没有食欲,非常适合病人吃。

祈临刚在纠结陈末野会不会没有胃口,余光就扫见他缓慢伸出来的手。

陈末野把桌上的粥端起,手腕却被祈临扣住。

“你的手臂怎么回事?”祈临指尖微微用力,将他的手臂握到自己跟前,然后把长袖推上去。

陈末野的右手小臂下方,有一块显眼的淤青。

从手臂中段蔓延到手肘,很大一片。

他微微抬头,这才发现陈末野脸上的讶然不比他少……这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应该是昨天晚上。”陈末野抬手抚了一下受伤的地方,迟缓地皱了下眉,“小巷那边的路灯坏了,撞到伞的时候磕了一下。”

“这么大的淤青,你昨天晚上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祈临看着他,“你的痛觉神经是不是有点迟钝?”

陈末野薄唇微抿,似笑非笑:“是么?”

祈临后知后觉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慢慢地握起了拳头,指尖压过掌心的淡疤。

“不是迟钝那就是你昨晚就发烧了,发烧的难受压过了手上的疼。”他落下结论,“我给你上点药。”

小药箱被放到沙发上,陈末野轻垂下手臂,看着祈临有条不紊地拿出软膏和喷雾,忽地开口:“家里药箱里的东西这么齐全?”

只是随口的一问,他却察觉到祈临捏着软膏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常备药不是很正常么?”祈临将棉签压在他的手臂上。

药膏和喷雾都有开封过的迹象,祈临处理淤青的动作也很熟稔。

祈临把药贴压好,抬头就对上陈末野轻垂的视线,他心绪微晃,随后别开脸。

陈末野的体温在晚饭之后又升了些许,祈临看着水银温度计上逼近38的体温,几次想带他去医院。

然而陈末野却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甚至在晚饭之后还打算刷两套题。

祈临非常严肃地制止了他不可理喻的行为,将人指挥到床上去。

陈末野看着他绷着脸给自己压被角,眉眼松展:“其实不用这么紧张。”

“嗯,是。”祈临懒散地掀了他一眼,“你病得多有经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吧?”

床上的人沉默下来。

祈临拍了拍被角:“行了,该做的我都已经允许你做了,现在给我好好躺着睡觉。”

祈临自觉这句话命令的语气很足,床上的病人应该老实一会儿,可是当他准备抽身回到小沙发时,却兀地和陈末野对上视线。

他哥半趴在枕头上,只露出一边眼睛,狭长的眼睫轻拢着,敛去了部分眼白,那茶色的瞳仁就占据了主导。

出乎意料的,认真专注的视线。

祈临有片刻的怔神。

然后,他垂下眸,像是经历了几秒的纠结,俯身撑在了小茶几上。

陈末野看着他又把桌子和地毯摆成了今天早上的造型。

“行了,睡吧,”祈临靠着床边坐下,“我要看电影了。”

客厅的灯已经关掉,只有床边的小灯还亮着,煦暖的灯光镀在祈临的轮廓上,比平时要更加柔软。

祈临轻揪着身上的毯子,视线落在平板上,系列电影已经放到最新的部分,可是他却越发觉得看不进去。

明明早上看的时候感觉还可以。

祈临百无聊赖地伸手碰了下屏幕,进度条才到中段,他回过头,刚想问陈末野还看不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之前他就发现了,陈末野一生病脸色的变化就很明显,那股病气和疲惫基本藏不住。

他伸手探了探陈末野的额头,试过体温之后,起身去浴室泡热了毛巾。

晚上九点到十二点,陈末野的体温反复了一阵,一点之后才慢慢降下来。

病人最重要的是休息和补充水分,祈临重新倒了杯温开水在桌面,把平板的音量降到最低之后,点开刚刚看到一半的电影。

发烧时的睡眠最为脆弱,陈末野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身上没有那种汗湿黏腻的感觉,只有很淡的桃子味……是沐浴乳的味道。

其中还夹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床头灯还没熄,他轻垂下眼,看到靠在床沿已经睡着的人。

深秋的夜晚气温很低,而祈临随意地盖着毛毯,修长的四肢局促地窝在其间。

桌面的平板已经因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夜里静悄一片。

陈末野偏过头压住了咳嗽的冲动,确认过祈临在熟睡中,掀开被子轻声落了地。

他有时候发现,自己总会拿祈临没办法,今天下午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陈末野在模糊的光线里大概观察了一下祈临的睡姿,右手落到他的腰后,另一只手探到腿弯,单边膝盖触地,缓慢地将熟睡的人抱了起来。

毯子在他徐徐起身时从祈临的肩膀滑落,陈末野才起一半,怀里的祈临却猛地睁开眼。

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落了一层溟濛的雾,因为刚睡醒,其中的情绪还没浮起,只有一片慌张。

陈末野本能地停住动作,低声安抚:“是我。”

但显然祈临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扶能够支撑的东西,却无意挣扎了一下。

陈末野半蹲着不好施力,一时失衡,连带着祈临一起侧倒在了床上。

所幸他反应够快,右手撑在了床褥上,才避免了大半夜两个人头碰头的尴尬场面。

陈末野下意识想道歉,却一下怔住。

因为祈临现在,正毫无防备,满脸茫然地躺在他的身前。

床边小灯绒暖的光落在少年的轮廓上,像给他勾了一层小小的边,眼睛里已经不再是一片茫然的空白,而是余惊落定的松怔。

他色泽浅薄的唇细微地抿了一下,然后才是沙沙的哑声。

“哥。”

陈末野喉头微紧,偏过头轻咳了一声,淡然开腔:“嗯。”

“吓我一跳……你半夜不睡干嘛呢?”祈临手里还捏着毯子的一角,看见陈末野将手从自己的腿弯处手回去,才呆呆地问,“你刚刚在抱我?”

陈末野垂落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好在祈临先反应过来,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其实不用的,你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我本来打算去小沙发上睡,只不过在这儿打了个盹儿。”

他还觉得有点丢脸,居然被他哥发现了。

陈末野的右手还撑在床边,沉声:“不冷?”

“不冷。”

他回答得太快,把之后的气氛衬得格外安静。

陈末野视线垂落,看着他垂落在床沿,毫无血色的脚,心绪微动。

然后俯下身,用温热的掌心握住了他的脚踝。

果然,像是一块霜冻的冰,一点温度也没有。

他皱起眉刚想斥责祈临的谎言,却和那双意外惊愕的眼对上。

情绪是会传染的,祈临的反应让陈末野后知后觉自己这个动作似乎越过了某条线。

他很快冷下语气,用证据回答:“冷得像冰。”

这回床上的人说不出话了。

陈末野起身,将床上的被子掀开盖到他身上:“睡吧,不然我没传染你也要感冒。”

祈临抿了抿唇,还想解释什么,就看到他哥去药箱里找了个口罩,戴上之后才重新回床边把小灯熄掉。

厚被子盖到身上时,祈临才发现他哥说得没错……自己的手腕和脚踝不知道是冷还是麻,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回过头,看着身边模糊的影子,低声:“哥。”

“嗯。”

“……抱歉。”祈临藏在被子里,“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身边没有回答,祈临正犹豫还要不要再诚恳一点认错时,他听到了很细微的一声叹。

随后,陈末野转了过来,温热的指尖涉过两床被子,在黑暗里握住了祈临冰冷的指尖。

他将那双手轻轻揉了揉,然后捧在手心捂着。

“好了,等你暖起来我就松开,睡吧。”

睡吧。

他哥微哑温沉的嗓音像有魔力,祈临明明有些别扭,却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末野安静地听着,直到身边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他才微微靠了过来。

更深露重,受凉的躯干没有那么快回暖,他知道祈临的睡眠和作息,于是在小刺猬无知无觉间,将他仍然冰冷的脚踝绕到自己腿间。

……只要在祈临睡醒前收回就不会有事,陈末野是这么想的。

但他却疏忽了凡事都有意外。

半夜的惊醒成了光怪陆离的梦,反复魇着祈临。

凌晨五点,他缓缓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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