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在 第3章
作者:夏正年轻
张子浩正了正斜挎包,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记得你们主管姐姐人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啊。”
“那为什么骂你?”
“不是她,是我们行长。”
两个人并肩往园区外走,地上不知道哪泼出来的水,积了一个小水坑,一辆黑色奔驰驶过,车胎下水花四溅,不至于飞到人身上,但也有唬人的威力。
“我靠!”张子浩跳着躲开,指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巴骂骂咧咧,“你他妈怎么开车的?!”
“看什么呢?”张子浩看他没反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辆汇入车流里的奔驰。
“你认识?”
“好像是我们行长的车。”
“你们行长不是开路虎吗?”张子浩经常和他一起下班,他行里领导开什么车,都摸得清清楚楚,“换车了?”
“是换行长了。”姜存恩不怎么高兴,“今天第一天上任。”
“又换了?”
“嗯。”
也不怪张子浩发出这种疑问,银行属于流水的行长,铁打的职员,像明华支行这种中心支行更甚,很多准备去其他市分行发展的,都拿中心支行当跳板,来任个一年两年,履历上镀层金,升得名正言顺。
榆京的晚高峰从六点持续到十一点,地铁安检口陆陆续续地进人,俩人不是一条线路,在电梯口分别。
刚上地铁,张子浩发过来一条消息。
【周末去喝酒?】
【再说吧。】
回完消息,姜存恩没立即退出,他盯着刘兰珍头像上未读消息的红点,焦躁又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消息是下午四点多发的,那时候姜存恩正在忙,看到了也没点开。
这个时间点,刘兰珍还没睡,要是不回,她晚点肯定会打电话过来。
每次聊天,刘兰珍都会一次性发很多,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询问,问最多的就是他什么时候回家。
姜存恩点开聊天框,果不其然,又是提醒他清明节别忘记回家。
一个“嗯”字回过去,姜存恩关上手机,视线越过安静漠然的车厢乘客,盯着电子显示屏上播放的无声画面发呆。
【作者有话说】
多说两句,不要带入现实,全是虚构架空的
第3章 迟到警报
晚九点。
黑色奔驰驶入明华东路一高档小区,路旁的海棠树密集繁盛,在远处大平层地寥寥灯光下,有些枝头已经绽放数朵。
陆晟初走出电梯,指纹刚解开智能门锁,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有可能是有加急流程需要审批,陆晟初推开门进去,站在玄关扯松领带,看了眼来电显示。
不是他假设的陌生号码,而是总行行长桂明灿。
陆晟初接通电话,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吧台,转身走向橱柜,没等他说话,对面一道浑厚沉稳的男声,“晟初,支行的工作应该都已经接手了吧?”
“嗯。”陆晟初拿了个杯子,然后装满冰块盛上水,“怎么?对我不放心?”
“那倒不是。”总行要经手的事务又繁又多,桂明灿刚下班,声筒里传来一声电梯开合的声音,“我昨天下班碰见陆叔了,和他聊了一会儿,他说你好久没回去,问我你最近工作是不是挺忙。”
这话说完,陆晟初大致能明白这通电话的来意,不是过问工作进展,而是提醒他找时间回去。
“你要是再碰见他就和他说,我忙完这两周就找时间回去。”陆晟初倚在吧台边,喝了半杯水。
桂明灿笑了声,接着正色数落他,“你有这工夫还不如直接给陆叔打个电话,要等我再碰到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行,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中午给他打。”
陆晟初岁数较桂明灿小七八岁,学生时代就是跟在他屁股后地小跟班,研究生毕业后,陆晟初考进文商银行,又在他手底下一路成长起来,直到如今能独当一面。
于他而言,桂明灿不是亲哥也胜似亲哥,所以他说的话,陆晟初或多或少都会放在心上。
“支行的业务我管不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难题就给分行的马行长打电话。”司机给桂明灿开车门,他坐进后排,“越下面的支行网点越不好管理,慢慢摸索,别冲动,沉下心来。”
陆晟初认真说好,对面听到这个答案后便点到为止,接着嘱咐他别忘记回去,然后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不断弹出工作消息,陆晟初放下水杯,准备去书房拿电脑,抬脚的瞬间闻到一股食材的香味。
他习惯独来独往,所以请的阿姨不住家,白天来打扫收拾,晚上回去。除此之外,每天晚上五点左右,阿姨还会给他发消息,询问他是否需要准备晚饭或者夜宵。
一般情况下,陆晟初都是八九点下班,根本没时间回来吃晚饭,至于夜宵,他饮食规律健康,更是从来不碰。
但如果陆晟初开会,没回消息,阿姨摸不准他会不会回来的情况下,她会荤素搭配,做些口味清淡营养的饭菜。
砂锅里汤冒着白色热气,扑鼻而来的香味,陆晟初晚饭七分饱,现在确实有点饿,他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没碰其他饭菜,只盛了碗热汤端去餐桌。
近三百平的大平层,宽敞明亮,视野开阔,屋内家具陈设简单但配色雅致,造价百万的落地窗外,俯看榆京两个核心区的夜景。
陆晟初脱了西装外套,搁在旁边的餐椅上,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翻看工作群里每个人今天的工作日志。
全支行从上到下二百多号人,他要大致过一遍,有些项目问题还需要在群里指出,做完这项工作,碗里的汤已经凉透,最上面结着一层油膜。
陆晟初盯着电脑屏幕,没看就端起手里的碗,碗口到嘴边,他收回视线,正看到上面那层油膜。
他皱了下眉,一口没喝,起身把碗送去厨房,等明天阿姨过来收拾,准备去洗澡的时候,脑海突然闪现过一个名字。
那个他印象还算深刻的名字。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小烟枪的工作能力到底是有多强,能让邓菁都替他说好话。
结果陆晟初翻遍工作群,都没有看到姜存恩的工作日志,支行规定,每天日志提交的时间不能晚于十点半,墙上时针马上指到截止时间。
洗澡也不差这十分钟,陆晟初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坐在沙发上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大喇喇分开双腿,西裤绷着他的腿面,衬衫下摆已经扯出,沿着扣子往上是敞开的衣襟,锁骨胸口一览无遗,整个人的气场,和平时在外的冷漠正经完全不一样。
提交工作日志的时间已经过了,但陆晟初又多等了十分钟,一直到十点四十五,还是不见姜存恩发工作日志。
陆晟初有些不耐烦,他作息规律,早上有晨跑习惯,睡太早或是睡太晚都影响第二天状态。
陆晟初在群里圈出姜存恩,一个字都没说。
群里没睡的同事都等着看热闹,而当事人别说发工作日志了,现在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
......
姜存恩晚上到家先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围着浴巾出来找睡衣。
他没开卧室的灯,不过四十几平的一居室,客厅的灯足够照照清卧室,姜存恩弯腰,发丝的水珠掉落,从他的下颌和喉结滚过。
姜存恩解开浴巾,随手擦过腰腹和背上的水,浴巾稍稍有些硬的边缘勾过肚脐。
“嘶——”
姜存恩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用指腹揉了揉刚碰到的地方,他侧身,微暗的灯光下,凹陷下去的肚脐旁,脐钉的两头闪着银光。
姜存恩套上睡衣,站在卧室门边擦头发,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头疼地叹了口气。
毕业后,姜存恩一直和朋友张子浩合租,但上个月,张子浩养了只猫,从那开始,他就一直莫名其妙地打喷嚏,去医院查才知道是猫毛过敏。
尽管张子浩很抱歉,但是养了猫又不能丢掉,无奈下,姜存恩只能搬出来。
姜存恩上周刚搬完家,屋里还没顾得上收拾,箱子和书堆的到处都是,走路都碰小腿。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姜存恩正站在床头拿着一个相框纠结,在考虑要不要把它摆出来。
放下手里的相框,姜存恩从乱糟糟的沙发里翻出手机,热水澡好不容易带来的一丝轻松,在看到来电号码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儿子,下班了吗?”
“嗯。”姜存恩走去阳台,漫无目的地望向黑漆漆的窗外,“刚到家没一会儿。”
“吃饭了吗?”
“吃过了。”
姜存恩抓了抓半湿的头发,绞尽脑汁地想找些话题,只是刘兰珍先一步开口,“清明节回来吗?”
最后还是聊到了姜存恩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他佯装无恙,语气正常地说,“当然回。”
“好好好。”刘兰珍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声音听着也很明显的高兴,“你外婆这两天精神也不错。”
姜存恩外婆上了年纪后,腿脚不方便,去年又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在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但老人在陌生的地方呆不住,住反而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留有眷念,刘兰珍和弟弟无奈,只能把她送回去,请专人伺候。
上个月,外婆趁所有人不注意,一个人蹒跚走到海边,差点被涨潮的海水困住,刘兰珍得知后,从榆京回去,想回去照顾她一段时间。
“那就好。”姜存恩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他低头沉默了片刻,对着声筒嘱咐道:“妈,你和爸在家注意身体。”
刘兰珍让他不用担心,许是心情不错,和他聊了很久,说些街坊邻里的事情,最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儿子,不打扰你休息吧?”
姜存恩在走神儿,那头说完,他没能立即回答,愣了两秒才接腔,“没有,你说吧,我在听。”
刘兰珍心思敏感,也了解儿子,方才的开心转瞬即逝,她叹了口气,过了两秒才说,“你休息吧,等你回来再说。”
“嗯。”姜存恩说,“你也早点休息。”
不知道是谁先摁的挂断键,这通不咸不淡的通话就这么结束。
三月北方停了暖气,窗户缝里源源不断的冷风进来,姜存恩站在阳台,小腿和脚踝早已冻得发僵。
过了好久,姜存恩叹了口气,拖着好像注满铅的身体,摔进卧室的床上。
接电话前,随手摆在床头柜的相框正对着他,照片里,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背景是泛黄的白墙和油菜花,三个人穿得干净朴素,却都笑得发自肺腑。
尤其是那个小男孩,高兴地踮起双脚,神气得很。
姜存恩伸手把相框正面扣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强迫自己入睡。
十分钟过去,姜存恩钻出脑袋,翻身望着天花板发呆,然后他穿鞋起来,关掉客厅的顶灯,拧开小沙发旁的落地灯,从正对面墙边的大酒柜里拿出两瓶酒。
深色的实木酒柜,占了整整一面墙,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酒,旁边的小木桌上,还有一整套调酒工具。
这两件家具在屋里其他简单陈旧的家具中,显得格格不入。
姜存恩从冰箱拎出冰桶,推开茶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把房东留下的椅子坐垫扔在地上,盘腿坐下,开始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