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病弱男企业家的垂青 得到病弱男企业家的垂青 第31章
作者:海沉珠
尚思游点头。
对着尚思游,成英不用那么委婉,他说:“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们父子俩的事,把你牵扯进来。”
尚思游不搭腔,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的病没得治,早就没治了,靠药拖着。”成英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尚思游凭着路灯看他花白的鬓发,总觉得他白头发好像又多了。
“病发的时候挺没自尊的,连厕所都没办法自己上。”他好像是把尚思游当朋友了,又或者是,随口一提自己实在无处可诉的苦水。“我想你会替生生劝我,没必要,他大了,我不想熬了。”
尚思游叹了口气,跟他一道看夜空,凉薄的脾性一下子有了温度,平铺直叙道:“我十六岁那年生病,厌食症,我妈带我看病。本来不是什么大病,是我没配合,看病的过程全忘记了,只记得那段时间,人像游离在□□之外,漠然的看我妈拉着我跑各个医院。”
“只是恰好赶上情绪不好,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成英把视线移向他,尚思游耸肩,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讥笑。
“人要是不想活谁都救不了。”他盯着成英,继续道:“吃药挺苦的吧,吃的心里烦躁想发脾气还要忍耐。”
成英瞳孔一颤,没否认的点了点头。
“成生年纪小,在你跟前说不上话,大人就是这样的,不会听小辈的话。如果您父亲在,他怎么也不会忍心看你这样。”
成英突然被提起父亲,他自己做父亲久了,险些忘了他自己也是从儿子过来的。他父亲走的早,成英当年不愿意成家,又是家里的老小,他父亲偏心他,把家里最好的房子留给他,他出来大城市讨生活,还要不放心的一把票子一把票子的往他行李里头塞。
成英想起老父亲,心里头不是滋味,都是在外漂泊,让他没赶上看他父亲最后一眼。
“去看吧,生病总归要治,不要当作是为了成生,为了自己你也要去看。”
成英看向尚思游,说:“我活着一天,就会讨厌你一天。”
尚思游笑说:“那你最好是讨厌我到九十岁。”
成英又说:“算了,挣扎来挣扎去都是瞎折腾。”
“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成英摇头:“眼前的钱不算什么,我明知道拖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为什么不把钱攒着留给生生。他太凿,以后兴许会经历更多磨难,多一分钱便多一分底气。”
尚思游皱眉,他听见成英说:“我更不会让他用你的钱,成生什么都不欠你,以后他做什么都用不着看你眼色。”
“我没那么龌龊。”尚思游替自己辩解,成英把他想的太不堪,他还不至于如此。
“那我就更不能让他欠你人情了,人情债更难还,我们生生要坦坦荡荡的在这世间行走。”
尚思游此刻算明白成生一根筋是遗传自谁了,“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选择,说难听点,你要是想最后一段时光还要成生跟你怄气,等以后长大了后悔,那你就坚持己见吧。”
成英顿住,没接上他的话。
尚思游临走前补充说:“钱在命跟前还真就不算什么,成生就是有本事让我为他一掷千金。抛开客观因素,你再认真考虑考虑吧。”
第61章 年关
成英考虑的结果就是坚持不去医院,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成生怕回家看见他,又怕不回家他出事了自己也不知道。为着这事,愁眉苦脸。
尚思游用拇指推平成生皱巴的脸,他的心事太明显,挂在眉梢挂在眼尾挂在唇角。
“不然把你爸敲晕,绑去医院好了。”尚思游给他出主意。
成生拿拳头擂他,又说离谱的话。
尚思游伸手包住他的拳头,裹着揣进自己兜里,反向开导成生说:“我咨询过了,晚期确实不好治,上手术台的可能性不高,没有医生肯主刀的。住院也不过是往身上插管子,那样躺着躺个半年,你爸就开心了?”
成生不说话,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就是舍不得。
“不如索性顺了他的意。”
成生一头栽进他怀里,偷偷撇嘴角,又想哭。
僵了个把月,到了要跨年过元旦,成生跟尚思游说他不去泰国了,他要守着他爸,尚思游说好,泰国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成英计划回乡下的,他有事,不愿意成生跟着,“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有事?倒是你一天到晚拿苦瓜脸对着我,看得我气儿不顺。”
成生吃瘪,木着一张脸,说什么都要跟着他。
成英搞不定他,只能给尚思游打电话,让把人接走,别耽误他赶火车。成英是回去见成雄,又不是走什么亲戚,成生在成雄跟前露过脸就够了,没必要再跟着他回去。
尚思游赶来正碰上发车,成生自己站在检票口,巴巴的朝里望。他走过去,手掌兜住成生后脑勺,按了按,按的成生回头看他。
“我给你买俩橘子?”尚思游兜着他往回走。
成生拿忧郁的眼神看他,寡言到尚思游看了心口闷。
“想不想去游乐园?”尚思游一改主意,不回家了,就去游乐园。
假期人多,正是人多,他俩玩不会显得突兀,借着热闹劲,也想让成生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所以尚思游专挑刺激的项目玩,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一开始也没什么兴致,赶场子似的轮流排队,巧的是那天玩的人多,有个小女孩跟他们玩的项目一致,就这样,尚思游和成生听了一路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死了!我现在就要下去!”
“让我下去!”
演变成最后成串的脏话,穿梭在一溜烟儿的尖叫声中,不很突兀。
就这么听了一路,连尚思游都忍不住侧目,却在散场的时候看见了一张清秀的脸,斯斯文文的。大抵是第六感,她看了过来,看见成生的时候目光定了一瞬,旋即移开,拐着同伴走了。
尚思游觉得她目光怪异,问成生:“认识吗?”
成生刚想说认识,花儿的消息就跳出来了,“生生,对不住,不知道你和你哥也在,骂得有点脏,我先溜了。”
“认识,就是那次在酒吧,你不让我叫你哥那次。”成生说的一板一眼地,往事重提,话讲一半儿,被尚思游捂住了嘴,仗着身高优势把他圈的严严实实的。
“嗯。”尚思游不让他往下说。一月间都穿外套了,成生只穿了件连帽卫衣,被尚思游的长风衣包住,暖烘烘的,又鼓作一团,那么一裹,转过身,整个人就埋进了他胸膛。
“哥,我下个月生日。”成生头顶被尚思游下巴抵着,压的他抬不起头。
尚思游说:“我知道,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想要生日礼物。”
尚思游挑眉,“是吗。”
成生垫脚尖,跟他咬耳朵,“你答应我一个生日愿望。”
尚思游:“说来听听。”
成生拱他:“你不能先答应吗?”
“要我卖身可不行。”尚思游轻笑,“咱可是正经人。”
成生脸烧的退回去,脚掌把地面踩实了,霎时的脚踏实地让他没了脸皮,再说不出任何过分的请求。
尚思游以为他要放弃,忽的听见极小声的一句:“我给你,我都给你。你要我行吗?”
尚思游看不见他乱颤的眼睫毛,密密实实的盖着他下视的黑眼珠,面部线条被脱口而出的渴求给拉紧,绷到尚思游要是说一句不好,就会裂开。
“行不行?”成生怕他声音太小尚思游没听到,因为一直得不到回答,所以重复的追问。
尚思游是没说话,成生等太久,惴惴不安的攥了攥手。头顶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他明白那是尚思游在点头,忐忑的心终于落下,抿的小梨涡深了又深。
元旦过完成英都没回来,成生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担心他病发,每天打好几通电话,成英被催的不耐烦,连连叹道:“事情还没办完,祖宗你别催了,催的我每天屁股后头都跟有炮仗一样,心焦。”
“我去接你吧。”成生不管他的挖苦,想一出是一出。
“老实上你的班。”成英拒绝。
一月过半,成英终于回来了,他回家那天,成生围着他转了好久。看他色气不差,看他心情不坏,才是把嗓子眼儿的心给放回肚皮里,问:“你干嘛要那么久?”
成英脸色难得笑模样,神神叨叨地:“等成了再告诉你。”
成生:“你现在告诉我也行。”
“说了就不灵了。”成英哼着老唱腔,做饭去了。
成生稀奇的看着他爸的背影,一度以为他爸是回老家找偏方续到命了,不然怎么会看上去那么开心呢。
这年年关提的前,二月初就是小年了,成生馆里放年假,回家就被成英叫着去置办年货。今年还是他父子俩在出租屋过年,不想那么冷清,难得买些有些没的,成生甚至搬了盆发财橘子树回家。
“爸,这橘子不能吃你知道吧?”
成英:“不能吃还不能看?”
“小金桔有什么好看的……”
成英:“你话怎么那么多,不想搬拿过来我搬。”
成生躲他,“我这不是搬的好好的吗。”
贴过春联,尚思游往成家送了批年货,成英心情似乎很好,没把他那些东西扔出去,而是提进了门。
尚思游:“要不是了解你爸,我都以为他要接受我了。”
成生笑嘻嘻地:“老成家有我接受你还不够?”
尚思游睨小孩儿喜气洋洋的脸,抓他后腰挠了把痒,不做过多逗留的回家去了。
二十九那天,新买的鱼翻肚皮了,成英嫌不新鲜,要去市场再买一条。成生说他去就行,成英不乐意道:“你买的我更不放心了。”
成生脱下围裙说:“那一起去。”
“多大人了,你在家留意着热油,我很快就回来。”
成生就是听了他这句话,在家等了两个钟头,没等到他提着活鱼回来,而是等来了一通电话。
那头问:“你是成生吗?你爸心梗被人送院了,你速来中心医院。”
成生抓起钥匙就往外跑,这会儿不知怎么了,出奇的冷静,甚至在上出租车前给尚思游打了通电话,他说:“哥,我爸住院了。”
尚思游道:“别怕,我这就来。”
成生一路奔到急诊室门口,看着门外亮起的灯,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他才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腿一软,就这么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尚思游比他慢了十分钟,来就见成生颓然的坐着,也不顾地上有多凉。他拽起成生,像拽一滩没骨头的烂泥,团吧着把人揉进怀里。
“生生。”尚思游抚着他的发,没来由的叹气。
成生陷进他怀里,耳边声音真空到连成生自己听着都陌生,“我不是第一次这么等他了,之前都没事,这次也会没事的,对吗?”
他亟欲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尚思游却吝啬到连个是都不肯说。
“他一定会没事的。”成生自圆其说。
尚思游摸成生的眼角,干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