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做下面那个! 我才不做下面那个! 第25章
作者:远鹤不追
“对啊,”蒋昭南愉快承认道,“我是废掉了,可我再废也没有你大儿子废,他才应该是你口中彻底废掉的脏东西。”
“你什么意思?!”蒋令节握紧了拳头,脖颈青筋暴起,望向蒋昭南的眼神蓄满了震怒。
“别说了,都别说了!”左边一言不发的姜女士忽然站起瞪着蒋昭南厉声道,“好好的家宴被你们两个闹成什么样了,你俩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还有你们……”
姜女士突然指着守在餐厅两边负责端菜上菜的保姆们大声道,“都待在这里干嘛,等着看热闹吗?!”
候在两旁把脑袋缩得像鹌鹑的保姆们立刻如蒙特赦地迅速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加快了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行了行了。”姜女士左看了看像个痞子不规矩站着的蒋昭南,又向右看了看盯人如盯仇敌的蒋令节,简直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都坐下来好好把饭吃完,就算再有什么深仇大恨都给我等吃完饭再说。”说罢姜女士就先坐下动起了筷子。
“可是母亲,”左边的蒋昭南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桌子的饭菜轻声道,“等吃完饭您还会允许我把话说完吗?”
“还是说,”蒋昭南缓缓坐下慢慢翘起二郎腿笑得无比放肆,“从一开始我提起他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但你不可能让我说出来,于是这顿饭就恰好给你时间充分想好怎么应对。”
“很不错的主意,缓兵之计这套也玩儿得挺好。”蒋昭南认真点评道,随后又说,“不过母亲,至少这件事上您注定会失败。”
“因为从一开始我来这儿的目的就不是陪您好好吃完这顿饭,而是专门来向您展示,我最后究竟如何”
“掀桌。”
第35章
“蒋昭南!”
姜女士攥紧筷子忍不住猛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锐利到叫人胆寒的目光狠狠剜了蒋昭南一眼,她说,
“你是我儿子, 他也是我儿子,你就非得要我在你们当中选一个吗?!”
“妈, ”蒋昭南这下是真的笑得苦涩,“你难道不是已经选好了吗?”
事实上, 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与此相关的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包括蒋昭南自己, 他也知道。
“昭南,”姜女士朝他极缓极慢地摇了摇头,“你说过不会把动静闹大的,听妈一句话吧, 这后果你真的承受不起。”
“真的么?”蒋昭南叹了口气,深感失望透顶地笑了笑, 再慢慢抬眼看向坐在主座握紧双拳死死盯着他的蒋令节。
原来人在极度失望的情况下还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怕早就预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但当它真正发生时, 还是吸气费劲吐气也费劲,就好像喉咙里含了千斤重的石头,吞下去费劲, 吐出来更费劲。
天花板的吊灯同样选用的是极为中式的设计, 当它鹅黄色的光线不吝啬地倾洒在蒋昭南纯黑的乌发, 并慷慨地分一部分垂怜他的嘴唇与下颌时,缓缓脱离悲伤的蒋昭南终于朝蒋令节身处的方向极轻地喊了一声,“……爸。”
声音不大, 蒋令节却听得很清楚,他瞪大了已经显得有些混浊的双眼急切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蒋昭南毫不留情地收回方才半真心显露的片刻脆弱,泠然笑道,
“因为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用那个称呼叫你了,从今往后无论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这个地方”
蒋昭南顿了顿,随后又释然地说道,“我都再也不会说出那个字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蒋令节莫名好像苍老了许多,精心打理过一丝不苟的额发凌乱地垂下来,其中还夹杂着几根稀疏的白发,整个人颓然地坐着,颇有股风雨欲来却早就败给风雨的泄气感。
“我要做什么?”蒋昭南戏谑地重复了一遍,修长的指尖轻慢地点在桌边,肆意地勾唇笑道,“当然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好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啊。”
说罢蒋昭南便起身走到椅后弯腰将胳膊搭在椅背上挑眉道,“蒋令节,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不想选。”
“既然你们从小到大都说我命贱,稍微有点儿甜头都得感恩戴德,现在好了,曾经那个贱骨头长大了,靠偷靠抢靠下三滥的手段,他都得把那位置占到手。”
“蒋昭南你疯了吗?!”姜女士摔碗起身骂道,“为什么就非得挑这时候,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把饭吃完不行吗?”
“对,我是疯了!”
蒋昭南反手抬起椅子将它“哐”的一下往地上砸,整个餐厅内外立刻回荡好几声脆响,蒋昭南就重重踩在那根唯一还没断掉的椅子腿上狠决道,
“就在你那个破儿子把我绑沙发说拿屁股给我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你说什么?!”蒋令节震惊得瞳孔都在颤抖,渐渐开始爬上褶皱的手臂指着蒋昭南的脸不可置信道,“你……你再说一遍?”
“一遍哪儿够啊?”蒋昭南笑得畅快又残忍,“就这细节我讲千遍都不嫌多,反正就裤|裆里那点破事儿,你要是爱听,我可以把它录下来在你床头上放。”
“等你死了还能给你碑上刻个二维码,等各种祭拜的人一来,一扫,所有人就都知道你那大儿子究竟是个什么狗东西了。”
说罢蒋昭南还啧舌浅浅评价道,“多刺激啊,一代传奇企业家的长子,外表人模狗样,背地却是个喜欢拿屁股给人玩儿的烂货。”
“这放新闻可是个大料啊,咱们都是做娱乐圈生意的,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事儿要是捅出去,谊莱集团及其有关的所有分品牌分产业究竟会遭受怎样的重创吧。”
“更何况,”蒋昭南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只要是从我这儿透出去的消息,你们就别想用钱阻绝,营销这玩意儿简单得很,只要我想,我能保证他的裸照可以在一个月内传遍你们能想到的各大平台。”
“反正我手上的东西还挺多,你们只要敢保他,我下一秒就能把那堆放黄色网站都嫌尺度大的脏东西全平台投放。”
姜女士沉默无言,蒋令节气得浑身发抖,蒋昭南却觉得这把火还没加够。
于是他继续说,“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国外学了些什么吧。”
“让我想想,酗酒赌博玩儿屁股应该都还算不上什么,毕竟最近这几年他做假账吃回扣的技术愈发娴熟,所以如果你要问我到底哪个事情严重点,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他……他居然还做了这些?!”这回震惊的人终于换成了本以为知道所有事情的姜女士。
“没错,我亲爱的……母亲。”蒋昭南玩笑似的将“母亲”二字顿了又顿,拖长半天才舍得将这个称呼重重咬出。
“他做过的事情其实还远不止这些,而我恰好,又掌握全部证据。”
蒋昭南此刻变了脸色,底下的椅子腿被他一脚踩断,力道很足,椅子腿飞出去狠狠砸在楼梯口摆放的花瓶上,脆弱的瓷器受不住这等剧烈的冲击,一时间簌簌地碎落下来。
蒋昭南就挑在这个时候慢慢开口,“如你们所见,那年出国我不过就是顺势而为,国内我学不到东西你们也不会真心教,所以我只能出国,只能挨顿打再拿着你们的钱不要命地学东西。”
“蒋正初那狗东西的事情我当然也早有耳闻,你们应该还是不知道吧,他每年回国都会找人厮混,有时候还会把人带到家里搞,不过也仅限他自己的房间,怎么玩儿都无所谓。”
“说起他,其实我还得感谢你们。”蒋昭南莫名笑得真心,“本来我也没想过找他麻烦,结果你们当年改了我出国的机票,说什么把我送他身边历练。”
“历没历练出个名堂有待商榷,蒋正初的那点儿底细却被我扒了个透,不仅很快掌握了一手资料,甚至他还天天给我提供证据,一两个月光是录音笔都换了好几个,更别说录像带了,那都得按筐算。”
蒋昭南说完这段话后,姜女士已经不知道该给出何种回应了,更别说蒋令节,西装下露出的半截手臂跟枯木似的紧紧攥住椅子上的扶手,渐渐有些干瘪的皮肤隐隐显露青色的单薄血管,他说,
“你究竟想做什么?”
“毁了这个家,毁了我跟你妈的事业吗?”
“我当然想啊,”蒋昭南低头向他掠去一眼叹息道,“可我不能那么做。”
“我虽然浑,却不是个人渣,你们奋斗过的东西我不会轻易破坏,但如果蒋正初的事情让你们受影响了,我也爱莫能助。”
“反正我从始至终要的都是那个位置,你们不公平,我就自己创造公平。”
“就为了那个位置,你连亲哥亲生父母都不要了,值得吗?”蒋令节问得苦涩。
“蒋令节,”蒋昭南看他犹如看垃圾,“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你,请问我十二岁以前这个‘家’有谁是真正把我当人看的吗?”
“没有吧。”蒋昭南肯定地说。
“我的‘家’早在我爷爷去世那天就没了,我的尊严也是,从那天开始被你们一直狠狠踩在脚下,直到现在,或许才真正慢慢抬起。”
“昭南你冷静点,”姜女士流着泪含着泣声说,“如果你把正初的事曝出去,公司股价不仅会大幅降低,弄不好甚至还会破产,你到时候接手的就是一堆烂摊子,正初也是,他做的那些事……”
“那些事真的会让他坐牢啊!”
“母亲,”蒋昭南难得温柔地笑了笑,可这份温柔背后包裹着的却是惨淡与无情。
“我知道,我都知道,”蒋昭南说,“可那又怎样,我是个疯子,如果这东西我得不到,那就把它毁灭,让所有人都得不到。”
“不过你们放心,我的分公司还得继续往后发展,破产这事儿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还不可能发生。”
“但蒋正初就不一样了,他恶心到我了,我得送他坐牢,时间就定在”
“他明年回国的时候吧。”
第36章
当蒋昭南最后那句“明年回国的时候”缓缓落下之际, 姜女士已经彻底怔忪地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蒋令节也是这样,鹅黄的灯光打在略显枯败的面庞,混浊的双眼呆滞地停顿着, 整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隐约流露着深沉的颓败之色。
“……你赢了。”沙哑的嗓子像钝刀磨肉,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踩在锐利的刀尖上,气得生疼, 也恨得生疼。
蒋昭南垂眼看着这样的蒋令节却只觉得悲哀,无可否认, 他的确是一个厉害的企业家, 可与此同时,他又绝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童年的每一幕里,有关他的画面从来就只有无尽的殴打与谩骂。
分明都是同一个爸妈,
为什么他跪在地上磕破头都得不到的东西却能被蒋正初轻松拥有?
为什么书上说的父爱母爱从没真正纯粹地属于过他?
为什么这个操蛋的现实总要把血淋淋的真相咬坏了嚼烂了,再丢垃圾似的丢给他?
蒋昭南不明白, 却也不想明白了,一切都没意义了。
既然这世上没人能回到过去,无法对从前的错误说一声对不起, 那就向前看吧,哪怕眼前是同样惨烈的现实。
于是蒋昭南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他想, 不会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的了, 因为至此之后,未来他踏上的每一条路都将是,
通天大道。
一阵短促的呼吸过后, 重新睁开双眼的蒋昭南又恢复了与原来别无二致的吊儿郎当样,脚下的椅子碎得七零八落,蒋昭南将它踢远了些站近圆桌轻笑道,
“看来这次我还赌对了,蒋正初在你们心里的分量真不是一般的重,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往他身上砸了这么多钱跟心血,早就当第一候选人培养了。”
“只可惜他不争气,爱艺术爱屁股都不爱做生意。”
蒋昭南毫不留情地继续往蒋令节心口戳,他就这样,记仇又卑劣,窥探到对方的败势就立刻乘胜追击,直到弄疼弄伤彻底弄死为止。
“对了,”蒋昭南漫不经心理了理稍稍压出褶皱的衬衫袖口,满不在乎地道,“我忘说了,蒋正初那狗东西不仅喜欢搞乱|伦,他还经常会搞群|交派对,就在你们给他买的别墅里。”
这回蒋昭南已经懒得欣赏蒋令节面如死灰的表情了,毕竟这才哪儿到哪儿,接下来更劲爆的东西他还没说出来。
于是蒋昭南缓缓退离圆桌向后转身朝楼梯口走,察觉到这动静,蒋令节立刻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蒋昭南对此只摆摆手边走边轻松道,
“每次派对他都玩儿得最花,前面后面都用,我这儿还有照片和视频,叫|床声录得清清楚楚。”
“你们如果想要的话,”蒋昭南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即将下楼的时候轻轻顿了顿,他转身朝蒋令节和姜女士真诚笑了笑,“我可以给集团旗下每个股东和董事都发一份,等你们年终开大会的时候当电影放。”
说罢蒋昭南就顺着台阶不打一声招呼地下楼了,只留脸色苍白的姜女士和面上毫无生机的蒋令节安静地呆坐原地,任面前一桌饭菜彻底失去温热,永远坠入暗无天日的刺骨冰窟。
或许,从今以后,这张圆桌再也等不来第三个人了吧。
“二少,您的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