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分 谷雨时分 第49章

　　周漾有点难为情，小声说：“喜欢。”

　　赵锡吐出一口气，语气玩味又调侃：“那你叫声哥哥，我帮你追怎么样？”

　　周漾不自觉收紧手臂，停下了脚步：“你帮我追他？”

　　“对啊，我和阿毓是高中同学，已经认识十来年了。”

　　虽然周漾知道赵锡和秦毓关系亲近，但他不太相信赵锡真的能帮到自己。

　　“他又不喜欢我，你怎么帮我。”周漾有些失落地说，“但我确实想问你一些关于毓哥的事……哥哥。”

　　周漾非常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相当主动地喊他哥哥。

　　赵锡像是听到了有什么天大的笑话，怪异地重复了一遍：“他不喜欢你？”随即笑了几声，这笑声听得周漾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漾撇撇嘴，忍着不高兴的情绪“嗯”了一声。

　　“不需要我帮助就算咯，”赵锡说：“想问什么？”

　　周漾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一时间都堵在嘴边，他不知道哪个问题是最紧要的。

　　“毓哥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周漾有很多问题，却几乎没怎么思考，立刻选择了问这个问题，他的语气很谨慎，声音也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能消散在晚风中。

　　闻言，赵锡沉默了，玩世不恭的语气收敛了几分，“车祸。我也只能跟你说这些，至于其他的……还是等他主动告诉你吧。”

　　车祸？周漾心脏重重一跳。

　　“那……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问吧。”

　　“去年十一之前，毓哥有一天晚上喝得很醉，后来是他助理送他回来的，那天……他是和你在一起喝酒吗？”周漾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晚上很重要。

　　赵锡回忆了片刻：“是和我。”

　　“那天他心情很差，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锡安静了几秒，语气变得凝重：“那天是他父母忌日。”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攥着，周漾感觉呼吸都不是那么顺畅了，他艰涩地说：“原来如此。”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了起来，赵锡随口说：“本来那天是想让他回我家住一晚的，结果他说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周漾一怔，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我就想起好像你在他那住，开玩笑说让你来接他。”赵锡笑了一声说：“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这么晚了，你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男生出门不安全，然后他硬是把助理找来了。”赵锡想到当时凌乱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想笑。

　　名为愉悦的兴趣在周漾的胸腔跳跃着，那时候秦毓随口说的一句“不安全”，他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哎对了，那天晚上是你照顾他的吗？”

　　“是吧……”周漾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帮他擦脸、给他冲柠檬水算不算照顾。

　　赵锡在电话那头含笑打了个响指，“还有什么想问的？”

　　周漾已经到家门口了，他在揣起手机之前说：“等会儿我到房间再跟你说。”

　　把秦橘子从猫包里放出来，周漾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秦毓了，干巴巴地说：“毓哥，我回房间了。”

　　秦毓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游戏手柄，听到他的话，垂下手臂：“嗯。”

　　周漾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得太早，他还是很想和秦毓一起玩游戏的，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几乎是逃一般地回了房间，还把门关得很严实。

　　望着周漾逃窜的背影，秦毓心里涌出一股低落的情绪，他把手柄放回原来的位置，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舔毛的秦橘子。

　　鬼使神差地，秦毓对秦橘子伸出手说：“秦橘子……来。”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它。

　　秦橘子抬起头，乖乖走到秦毓的手边，“喵呜”叫了两声。

　　秦毓的眼眸含着淡淡笑意，把秦橘子抱在怀里，学着周漾的手法在他的身上摸了两下。

　　*

　　周漾闪身躲回自己的房间，这才放心地解除了语音通话的静音。

　　“锡哥你还在吗？”周漾小声问。

　　赵锡一哽，有些无语地说：“你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不能被毓哥发现了！”周漾用气音说道。

　　“……搞得跟咱俩在偷情一样。”赵锡语出惊人，周漾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声震耳欲聋。

　　一直在关注着周漾房间动态的秦毓立刻说：“没事吧羊羊？”

　　周漾连忙回道：“没事没事，不小心呛到了。”

　　赵锡摸着下巴笑了笑，打趣道：“你们两个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不好说，最奇怪的就是阿毓了，你说他不喜欢你……他干嘛这么关心你？”

　　这话周漾无可反驳，小声抱怨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他是个好人吧。”

　　但周漾可以肯定的是，秦毓绝对不是不喜欢自己，准确来说，是不承认喜欢自己。

　　赵锡噗嗤一声，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他擦擦嘴调侃道：“好人？果然你还是太年轻……”

　　周漾：“……”

　　“好了，你刚才说还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毓哥大学学的摄影，为什么会选择开公司呢？”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去了，赵锡愣了愣，说：“他连大学学的摄影都告诉你了啊……”

　　“嗯，是我问他的。”

　　“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赵锡如是说。

　　周漾没怎么听懂，但却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好像一段时间之前秦毓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呢？”

　　周漾不耻下问。

　　“因为一些事情，他没办法再拿起镜头了。”

　　周漾清秀的眉头皱着，不解，是说秦毓的胳膊在车祸中出问题了吗？

　　不对。周漾自己反驳自己。

　　周漾觉得自己离真相就差一点点了，“因为他不能拿起镜头，所以转而去研发助听器……至少能听见声音了，是这样吗？”

　　赵锡低沉地应了一声。

　　周漾的呼吸变得粗重，“那他还喜欢摄影吗？”

　　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周漾就知道答案了。怎么会不喜欢呢，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一个相机展柜，又为什么出现在家里频率最多的是摄影杂志呢。

　　赵锡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喜欢。”

　　周漾忽然很低落，他像是能感受到秦毓的心脏共鸣似的，也在为他“没办法拿起镜头”而感到伤心。

　　“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啊，不然他又要那我开涮了。”赵锡嘟囔了一句，“挂了。”

　　挂断电话之前，周漾隐约听到一句抱怨，“真是闲的才善心大发调解你们，就该让他单身一辈子。”

　　是他听错了吗？周漾没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门口忽然传来微弱的猫叫声，周漾拉开门探头正好逮到秦毓抱着秦橘子站在门外。

　　六目相对，周漾感受到了秦毓的尴尬和秦橘子的迷茫。

　　“……是有事吗毓哥？”

　　秦毓清了清嗓子，“没事。”

　　周漾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

　　“刚才在打电话吗。”

　　“啊对，打电话呢。”周漾守口如瓶，誓死不会暴露赵锡。

　　秦毓的视线在周漾身上转了几圈，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也自然能感受到周漾的僵硬和不自在，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拖拽着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些痛。

　　平时周漾很喜欢对秦毓讲一些有的没的，屋里总是吵吵闹闹的，秦毓也习惯了这样热闹的生活，虽然有时候周漾说话不过脑子会惹他生气，他也会摘下助听器表示“抗议”，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周漾的身上。

　　只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秦毓腮帮鼓动了两下，轻声说：“早点休息吧。”

　　周漾在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丝失魂落魄，他抬眼，看到的却是眸光黯淡，眼尾低垂，嘴角轻轻抿着、满脸写着的都是低落的秦毓。

　　周漾的心脏漏掉了一拍，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怜又脆弱的秦毓。

　　周漾有片刻的失神，再回神时秦毓已经恢复如常。依旧沉稳成熟，仿佛刚才都是周漾的幻觉。

　　但周漾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就是最真实的秦毓。

　　他的胸膛又翻涌出滚烫的热流，顺着血管流淌到四肢，周漾攥了下拳头，露出笑：“你也早点休息，毓哥。”

　　秦毓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被周漾捕捉到了。

第47章 47、不许喵

　　第二天有早八，英语课下课后，周漾被余斯槐叫住了。

　　最近余斯槐对周漾的关心有点过头了，虽然周漾不是自恋的性格，但要不是知道余斯槐已经有男朋友了，周漾恐怕真的会觉得小鱼老师对自己有点什么“想法”。

　　“这周看你上课总是走神，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余斯槐慢条斯理地把电脑放进电脑包里，轻推了一下眼镜，“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以告诉我。”

　　周漾迷茫地摇头：“没有啊，小鱼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