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与虫母融合之后 第296章
作者:乌皙
他们说好了,在外人面前,伊萨罗都叫他“母亲”。
夏尔合上书,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在伊萨罗苍白的脸和颈侧的抓痕上停留片刻,才慢悠悠地说:“看你。你要是觉得昨晚太累了,就不去。你要是想去……”他顿了顿,“我也很好奇,那些新鲜的年轻小雄虫到底有多活泼。”
伊萨罗挑了挑眉:“哦?”
洛希背后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果然啊,昨晚虫母没少在床上使用第一王夫,他嗓子都哑了。
而且陛下可能没意识到,这话……简直是往第一王夫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勺油。
伊萨罗绿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但面上依旧平静。
他伸手,从洛希手中接过了那张邀请函,指尖在其上轻轻一点。洛希心跟着一颤。
“既然是为庆祝母亲安康,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他语气平淡,甚至称得上温和,“回复他们,母亲与我都会准时出席。”
洛希几乎能想象到那群收到回复的雄虫会如何窃喜又如何暗自嘲讽第一王夫的不自量力——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怕是连维持人类形态都勉强,还想在派对上看住陛下?
“是,殿下,我这就去回复。”洛希不敢多留,恭敬行礼后迅速退下。
书房门轻轻合上。
伊萨罗将那张邀请函随意丢在书桌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他转向夏尔,眉头微蹙:“你的身体不宜劳累,那种喧闹的场合不适合你。”
“不是有你在吗?”夏尔打断他,黑眸里闪过一丝趣味,“还是说,我们千杯不醉、精神力强悍的第一王夫,连一场小小的派对都应付不来了?”
伊萨罗凝视着他,忽然俯身,双臂撑在夏尔座椅的扶手上,将他困在自己与书桌之间,冷白长发垂落,几乎将夏尔笼罩。
“小猫,”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你是在挑衅我,还是心疼我,想让我休息?”
夏尔抬眼看他,近距离下,伊萨罗眼底的疲惫和强撑的痕迹更加明显。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伊萨罗颈侧那道最深的抓痕:“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去联络一下新贵们,就连厄斐尼洛都接替了蚁族领主的职位,我怕被你们的时代发展丢下,所以,适时地融入他们,是有政治考量的正事。”
伊萨罗抓住他捣乱的手指,送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绿眸深邃:“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就算我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他贴近夏尔耳边,气息温热,带着绝对的独占欲,“也足够看住你,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夏尔不置可否,微微轻笑:“我大概不会。但你最好看住我,我可是揣着你的两颗虫卵,就算我不宠爱其他雄虫,你也别让我和他们打起来。”
伊萨罗终于笑了下,但又笑不出来了。
“小猫,我后悔和你结婚了。”
夏尔调侃:“现在才后悔晚了吧?但是为什么这么说?”
伊萨罗语气阴沉:“这种派对,我身为第一王夫,不能阻碍虫母的交友行为,否则就算触犯法律,厄斐尼洛必然往死了整我。”
…
泳池派对的夜晚,霓虹炽烈。
水波粼粼,年轻的雄虫端着酒水和甜点,身上喷满香氛,刻意释放出求偶的费洛蒙。
新贵们早已到场,个个精心打扮,羽翼舒展,鳞甲生辉,或是在水中展示矫健泳姿,或是靠在池边举杯谈笑,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入口处。
夏尔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丝质衬衫和长裤,身形依旧清瘦,但气色看起来竟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黑眸沉静,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感。
而在他身旁的伊萨罗……
众虫的目光各怀心思,绝对称不上友好。
第一王夫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领口严谨地系着温莎结,完美遮住了颈部的痕迹。
他脸色依旧是冷的,甚至比往日更显苍白,但那双绿眸却锐利如常,丝毫没有众虫想象中的虚弱颓靡,反而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寸步不离地跟在夏尔身侧,手臂随意地搭在夏尔腰间。
这只手,那样碍眼。
一些雄虫从泳池中矫健地跃出,水珠顺着他们健硕的胸膛滑落,甩了甩头发,用炙热的目光望着夏尔。
有年轻气盛的雄虫按捺不住,端着酒杯上前,笑容灿烂地试图向夏尔敬酒:“母亲,今日月色真好,敬您。”
伊萨罗只是微微掀了下眼皮,目光冷淡地扫过那只雄虫手中的酒杯。
雄虫并不觉得要害怕,“殿下,今晚应该是母亲的自由之夜,您觉得呢?”
“就算母亲曾经是人类,但在虫族,一夫一妻制已经不存在,伊萨罗殿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您无权干涉母亲看上哪只雄虫,在场的雄虫都有资格成为母亲的虫奴。”
伊萨罗微微抬手,一名侍从便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般,立刻上前,恭敬地为夏尔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鲜榨果汁,恰好挡在了那只雄虫和夏尔之间。
伊萨罗自己则端起一杯清水,语气平淡无波,却有终结意味:“母亲在孕育虫卵,不能碰冷水,也不能劳累。”
他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动用任何明显的精神力威慑,只是那样平静地站着。
所有跃跃欲试的雄虫盯着他,他意识到,微微侧过头,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全场,在一片死寂和僵硬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转身离开,坐到了沙发里兰波的身边。
派对的气氛高涨起来,雄虫们依旧在嬉笑玩闹,水花声和音乐声也未停止,开始有雄虫靠近夏尔,向他介绍自己的出身、职位。
“你来了。”
兰波独自坐着,百无聊赖,喝了一口威士忌,情绪不高,目光追随着夏尔:“我哥哥对你怎么样?”
“很好。”伊萨罗说。
兰波观察了他两眼:“不用假装坚强,我哥哥是你们虫族的王,他拥有你们无法想象的坚韧。”
“要我说,你看起来糟透了,伊萨罗。”
伊萨罗没有看兰波,视线始终锁在夏尔身上。
他看到一只胆大的螳螂族年轻雄虫正俯身对夏尔说着什么,触角几乎要碰到夏尔的头发。这很正常,虫母是绝对的光点,所有雄虫都在看着他,
伊萨罗的手指抓紧了膝盖,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好。”
兰波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欺欺人吧?我听西西索斯说了,我哥哥这些天一直浑浑噩噩,他知道你已经快被那枚虫母卵和他自己掏空了吗?”
“他不需要知道。”伊萨罗终于侧过头,绿眸在迷离的灯光下像翡翠,“你只需要保守秘密。”
兰波晃着空酒杯,“我的嫂子,你确定想让我哥哥在某个清晨发现他强大的第一王夫变成一具冰冷的空壳?你觉得那对他会是好事?”
伊萨罗下颌线绷紧了一瞬。
事实上兰波觉得他可能听不懂“嫂子”是什么意思。
泳池那边传来一阵哄笑,夏尔似乎被那只螳螂雄虫逗乐了,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
兰波一下子就懂了伊萨罗为什么紧绷,放下酒杯:“就连我都看出来了,你们虫族崇拜力量,一旦他们确认你真的虚弱不堪,今晚就不会只是这样温和的试探了。”
“你会被碎尸万段的,嫂子,”兰波不怀好意,冷淡轻笑,“我真为你感到担忧。”
仿佛是为了印证兰波的话,一名侍从端着摆满烈酒的托盘,脚步“恰好”一个踉跄,冒着气泡的酒液直直朝着那只螳螂泼去!
电光石火间,伊萨罗甚至没有抬眼,只是指尖微动。
那泼洒出的酒液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凝滞不动,下一秒,酒液无声地蒸发,托盘上的酒杯纷纷炸裂,碎片却尽数溅落在没虫的地方。
侍从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湿透,抖得说不出话。
兰波双腿交叠,注视着一切,看了看伊萨罗,有些意外:“所以这就是王虫殿下的实力了?虚弱成这样子,也能操控精神力,你们虫族的能力确实有趣,像是在变魔术。”
伊萨罗端坐在沙发里,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夏尔,也没回答兰波的调侃。
夏尔似有所感,看着他的方向。
伊萨罗漫不经心地偏过头,懒洋洋的,肌肉随着动作的变幻而拉伸,雪白制服下的体魄高大而优雅,在一众雄虫里耀眼而夺目。
但他似乎被风呛到,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上去虚弱极了,眼神却一直在看兰波,似乎在耐心地听着小叔子对生活的抱怨。
事实上兰波只是在冷嘲热讽:“现在你肯看我了?我哥哥注意到你了,我猜他也会知道,只有你能用精神力弄这些花样。”
兰波没有忘,眼前倾听他说话的是万众瞩目的第一王夫,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把哥哥迷得只爱他一个?甚至与那什么该死的阿斯蒙解除婚约,至今是个谜。
因为不管怎么说,哥哥正在被不下二十只模样英俊、帅气、可爱、健硕、俊俏的雄虫包围着,却能把注意力投向这边,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
一时间各种联想层出不穷,但兰波觉得自己大概是看穿了这其中的感情道理,冷冷地看着伊萨罗。
看吧,根本不用咬人,光是摇尾巴,就能骗哥哥生育三个孩子了。
“堂堂蝶族领主,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骗取哥哥的爱?”
兰波嘴下不留情,这点和夏尔很相似:“看啊,哥哥简直没办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我也就在五岁之前得到了这种待遇。”
伊萨罗喝了一口清茶,心平气和地对小兰波说,“你高估我了,我刚结婚,当然要遵守第一王夫的规矩,不能阻止虫母和其他雄虫谈情说爱。”
“还有,我做错了什么,要你用骗这种字眼来形容我?你哥哥就是这样教导你对嫂子说话的吗?”
第156章
兰波笑的牵强,“对不起,嫂子,你能忍,你接着忍吧,我走了。”
兰波烦躁起身,远离令他头疼的雄虫,留下伊萨罗坐在那喝茶,维持体面。
泳池畔依然喧嚣,夜晚空气燥热,像是有一场暴雨。
年轻的雄虫们像开屏的孔雀,竭尽全力展示着自己饱满的肌肉、华丽的翅翼,或是故作深沉的眼神。
夏尔坐在一张舒适的软椅上,手里端着伊萨罗吩咐送来的果汁,黑眸平静地扫过眼前的活色生香,像是在观察一群奇特生物标本。他偶尔点头回应几句介绍,姿态疏离却又不失礼节。
一只来自蜂族的新贵雄虫正倚在池边,他并未像其他雄虫那样急于靠近虫母,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紫罗兰色眼睛凝视着夏尔。
他的前触如同藤蔓般,极其缓慢地缠绕上夏尔裸露的脚踝,无声地汲取着虫母的气息,舒服地眯起复眼,水下的身体颤抖着。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一位身材矫健的雄虫“恰好”从水中跃出,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腹肌滚落,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墨绿色短发,笑容爽朗,眼神却极具侵略性,直接得多:“母亲,光是看着多无趣?水质经过特殊净化,温度也刚好,对安抚虫卵很有好处,如果您允许,我可以护卫您浅游片刻,绝不会让任何虫打扰您的雅兴。”
他伸出手,臂刃收敛,只露出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的手掌。
夏尔无意下水,“不了,谢谢。”
他们的举动像是一个信号,更多精心打扮过的雄虫开始有意无意地缩小包围圈,言语和姿态间的暗示愈发大胆露骨。
夏尔觉得有些无聊。
这些手段,在他看来稚嫩得可笑。
…然而,这一切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了远处阴影里,那双沉静无波的复眼中。
“……对夏尔,就算费尽心思勾引他,也没用。”
厄斐尼洛手中端着一杯未动的酒,与周围放纵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想,夏尔只会考虑有关于虫族发展的内容,冷淡、强硬、冷酷,对雄虫的示爱视而不见。何尝不残忍?
雄虫们求偶的费洛蒙浓度高得让厄斐尼洛窒息,他的视线越过喧嚣的泳池,精准地锁定在第一王夫伊萨罗身上。像一只时刻在寻找破绽的猎狗,准备在蝴蝶试图飞起之前进攻。
今晚,伊萨罗的表现完美得近乎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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