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在地府打工 第46章
作者:山煊菌
殷垣摸着手中吊坠,指尖被冻得隐隐泛红,皮肉下又升起一股烧灼的痛感。
“怎么了,你说话啊——”
老太太话音未落,殷垣倏然发现她的身影渐渐透明,一个三四岁的寸头小男孩抱着球跑过来,穿透老太太的身体。
小男孩手中皮球滚落,他连忙去追,随着他的跑步,周围的场景一点点扩大,就像建模被加载出来一样,不再是警局待客室,而是变成了一条平坦的马路。
马路蜿蜒爬上山坡,皮球正好在路中间停下,男孩慌忙去捡。山弯刚好驶出一辆卡车,面对倏然变故,来不及刹车———
“滴滴滴———”
卡车喇叭声震天响,男孩抱着球呆愣愣看着它逼近。
“嘭——”
“咚咚——”
赵云州敲了两下门进来,发现这里还多出一个人。
“老太太,你怎么胡乱跑呢,赶快出去,这儿不是你随便走动的地方。”
他说完后,瞥了眼殷垣,惊奇问道:“殷垣?你怎么了?”
殷垣脸色白得吓人,几缕黑发贴着额头,隐约看出额间有些冷汗,呼吸急促地喘气几声,接着就像噩梦初醒一样,浑身一震,扶着桌子抬起头来。
他耳畔被卡车的喇叭声和撞击声震得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赵云州在说什么。眼前除了猩红滚烫的血就是粉白色的脑浆和被压扁了的尸体。
——小男孩趴在地上,几乎成了饼状,被一身衣服盖着。
殷垣好一会才反手扯住他的胳膊,打断喋喋不休的话。
“孙伯恩的儿子……”
“孙伯恩的儿子怎么了?他在老家,没跟来警局。”
殷垣把吊坠扔到旁边桌子上,双手拉着赵云州的袖子,狠狠一闭眼,从男孩脑浆碎裂一地的场景中抽离出来,“他要出事了,你——”
老太太电话这时响起,她接通后,话筒那边透出来号啕大哭的声音。
说话人哽咽道:“妈……小陆……小陆,他死了………呜呜呜……是被大车撞到的……”
第36章
这声音清清楚楚地让其他两人都听见了,赵云州骤然瞳孔紧缩,又死了一个?
老太太起初还不信,但儿媳妇的语气实在不像开玩笑,她浑身抖了抖,两眼一黑,竟然晕了过去。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听筒里女人的哭声还在继续:“这可怎么办呐.......老天爷,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赵云州忙扶着她,朝外面大喊:“快叫120。”
趁着兵荒马乱地抬着老太太出去时,殷垣将她的朱砂吊坠收到自己包里,跟忙得顾不上自己的赵云州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警局。
车被拖去修理了,殷垣只能先打车,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在路上,他打了个电话。
那座还没完工的桥被凿开一块缺口,河岸边拉上了蓝白色警戒线,本来就有施工中的围挡竖在那,现在又多了一圈警戒线,沿河堤的桥柱边几乎无处下脚。
殷垣站在桥边,这时刮南风,水面上方湿潮的空气扑面吹来,在他睫毛上凝出几滴细小的水珠,眨眼间,摇摇欲坠。
他怀里的判官笔隐隐发烫,感受到它的变化后,殷垣掏出它来,摊开手心,判官笔就像感应到什么一样,横着微微转动,如同指南针。
判官笔带着他走到河岸旁的绿化带,这一条路种的都是枫树,此时暮春,枫树树叶正绿。
枫树易聚风,长此以往,树上生瘿,瘤瘿越长越大,呈人头形,就是枫鬼。因此枫树在风水上说,聚阴纳祟,滋养阴气,不宜在家宅种植。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它易滋生邪祟恰恰说明枫树更有灵性,才容易被鬼怪盯上做为寄生体。
殷垣看判官笔不动了,心知就是这里。蹲下身,找了块木条当工具挖起土来。
没多久,泥土下的一整套衣服就被挖找出来。衣服是暗蓝色的工装,上面还沾染了一大片黑色的干涸血污。它被叠得整整齐齐,可一拿到手里,殷垣就立刻感觉到最里面包着一层东西。
翻开来看,果然有个木头小人。木头小人五官各插一根小针。
正当他蹲这挖土时,那边纪项兰也拎着大包东西赶了过来。刚放下手里东西,想叫人时,眼睛瞟见殷垣拿着的东西,顿时一惊。
“我靠,这么邪的玩意。”
“你知道这是什么?”殷垣问他。
“知道,天下雨,人过桥,流水也留财。这是鲁班术,你手里拿的就是借运的木人。用一个活人为阵心,木人当阵法的锁眼,这座桥就是一个祭坛。只要从这座桥上过的人都会被不知不觉借了运,为布阵的人所用。”
纪项兰着急忙慌看周围,刚好见不远处那座还没收工的桥,稍微放松了点:“幸好还没建好。不然麻烦就大了,借运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能把人坑死。阵心在哪,我现在就想办法破解。”
“不用了。”殷垣拿着木人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后说道:“这个阵已经破了。”
“啊?”
殷垣解释道:“尸体已经被找到挖出来了,这个阵应该已经破了。”
“已经挖出来了?”纪项兰惊讶一瞬,想到殷垣的马甲又觉得也正常,毕竟这就是判官,找个尸体还不容易。
“那我来的作用是?”
“布阵的人已经死了,这是被反噬吗?”
哦,是来当百度百科的。纪项兰搁心里默默道。
“应该是,搞这种邪术就是拿命在赌,运气好了,阵法成,倒霉的就是别人,运气不好,阵法破了,那布阵的术法会成倍反噬给布阵的人身上。”
他顿了顿,八卦道:“那个人是不是死得老惨了,五马分尸,十大酷刑?”
“……枭首行动。”
纪项兰险些还没反应过来,抽了抽嘴角,心说殷律师还挺幽默。
殷垣没理他想笑又强行憋住,一直抽搐的嘴角,转身看向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将孙老太太的朱砂吊坠递给他,“你认识这个吗?”
“不认识……护身符吧,全是煞气,这是被反噬了啊。”纪项兰陡然抬眸,“是那个布阵人的?”
“是他家人的。”殷垣蹙眉,“因果报应,他死就死了。但他家人什么都不知情,却因为他的牵连,跟他一样的下场……这能破解吗?”
纪项兰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您叫我还是有正事的。”
殷垣眉眼松了松,以为他有办法。
纪项兰接着就坚定地摇了摇头,“可这不行,我不会。”
“……”
“不是,您是判官,那生死簿都在您手里,生杀予夺不还是您一笔带过的事儿。”纪项兰说得煞有介事,挤眉弄眼地给殷垣递了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殷垣:“我只是个兼职的……而且生死簿上的寿命也不是随意更改的,早有定数的。”
但有些人是例外。在某些外力原因作用下,人的命数也并非一成不变,不然就不会有人定胜天这一说了。
纪项兰叹气:“那就没办法了,这都是命。”
殷垣沉默一会,突然对纪项兰道:“你在这看着我一会。”
说罢,不等纪项兰回应,他已然坐在路边连椅上,念出咒语,离魂出窍去了,身体往椅背一栽,不省人事。
纪项兰看得目瞪口呆,挠了挠头说道:“这也太突然了。”
谁料,话刚出口,殷垣飘到他身后,冰凉凉的手拍了拍肩膀,说道:“麻烦看顾一下,别让路人送医院了。”
……
殷垣找去城隍庙,这会没见白无常,他就揪了个鬼吏问:“今天新死的鬼都送地府了吗?”
鬼吏忙答道:“还没呢,正关起来了,等着到了时辰一块带走。”
殷垣就问他关哪了,鬼吏把他领到城隍庙后院的一个成人高的丹炉面前,说道:“都在这呢。新死的鬼多,我们图方便就关这里了,您别看这炉子不大,但我们可不会做那些霸凌新鬼的事,只要他们老老实实配合就行。”
鬼吏见殷垣脸色有点不好看,继续解释道:“您第一次来基层,不知道基层的工作难办,这些新鬼里面不少人生前是无赖混混,要是碰上那种年纪又大的刁蛮老头更是麻烦,他们倚老卖老惯了,连鬼差面前都敢撒泼打滚,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我们还得好声好气跟他说话。唉,现在管得严,也不让动手,万一跑阎罗殿告我一状……唉,一个投诉都可能影响评比跟年终奖。”
说着,鬼吏更是心酸:“这不还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把新鬼都关这里嘛,鬼手不够,也不能挨个去解释啊。……有的地方直接拿伞关鬼,那鬼被收到伞中还得跟苍蝇一样围着伞飞。我们这待遇很不错了!”
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殷垣:“……”
好辛酸,听得他也有感触了。
当律师也差不多,得跟各种人打交道,有的人就是犟种反骨还不听人话,上来就问能不能无罪。
殷垣有时候都想反问一句:“你觉得法院是我开的吗?”
一人一鬼各自为工作哀默一会,殷垣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说道:“有个叫孙伯恩的男鬼……他在这吗?”
鬼吏:“那我得看看名册……”
“是个断头鬼——”
鬼吏紧急改话:“有有有,在里面,我去叫他。”
几分钟后,鬼吏牵着个无头鬼现身,他脖子光秃秃一片,视觉上比正常人矮了三四十公分。头被他抱在怀里,眼神中还有些茫然,滴溜溜到处转,似乎不清楚当下处境。
殷垣记得他死前的衣服,一眼就确定下来,冲鬼吏道:“我问他几句话,你先去忙吧,一会我把他再关进去。”
鬼吏走后,殷垣走近两步,低头跟被抱在怀里的孙伯恩眼睛对视:“你已经死了,还记得王力吗?”
孙伯恩微微睁大眼睛,随即猩红的血点在眼球中爆开——恢复记忆后,他要失控了。
殷垣紧急祭出判官笔,一笔敲到他的天灵盖,让他恢复神智,接着说道:“你为了设立祭坛,杀人藏尸,却不想阵法被破,你遭到反噬,死在自己一手酿成的因果中。你对这些事认不认?”
“……”孙伯恩蠕动嘴唇,最后只点了点头。
殷垣又道:“你家人因你受牵连,同样遭到阵法反噬,你怎么想的?……你儿子已经死了。”
等了一会,见孙伯恩一直没反应,殷垣忍不住皱眉,这是看着家人陪葬也觉得无所谓了?
没等他再问,孙伯恩身体居然扑腾跪地,头颅滚落下来,额头磕在地面。一个没头的身体支棱着脖子,和一个单独的头颅碰地,中间空缺出一大段缝隙,看起来格外怪异。
殷垣退了半步,避开这记磕头。
孙伯恩喉管被割裂后,说话都有风声,“求、求您……帮帮我……家人……她们……应该活着。……是我……是我的错。”
殷垣平静地反问:“阵法反噬为什么会连累到你家人身上?”
孙伯恩呜咽一声,讲出实情:“有个……老秃子……自称会鲁班术……能教我生钱的办法……我、我当时……太缺钱了……我儿子……要治病……我媳妇……也要吃药……我想赚钱。”
“那老秃子说这阵法导引至我……自己身上……容易装满,溢出来……分给家人……就能也保佑他们……运势畅通……所以…我才杀了人……用浸染他血的朱砂……制成保护符。”
殷垣:“法网恢恢,王力的尸体迟早会被找到,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杀人案子,更没有百利无一害的邪术。你被那人骗了。”
孙伯恩脖子上下晃了晃,似乎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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