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触碰 第40章
作者:浮琅
李栗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因为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但是只有傻子才会在交易中动真心。”
阿忒司不觉得作为魅魔的自己有什么真心,是李栗看错了,被辜负了真心的人,不是自己,是他。
气氛变得沉默,阿忒司转移了话题。
提到下半年他就可以去京大一起上课,李栗满脸遗憾,“我们大四开始见习,在学校的时间估计会少很多,不过上学期我们还是能一起玩的。”
李栗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林填,在阿忒司密集的眼神示意下,李栗打开了免提。
“小栗子?你今天不是放假,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从司总那里知道的。”
“嗯,之前就跟阿忒司约好了,所以现在跟阿忒司在外面。”
“还没吃饭吧,你们正好一起来绛芸轩,我跟司景都在,我叫司机去接你们。”
李栗看向阿忒司,阿忒司轻轻点头。
绛芸轩是京城一家预约制私人餐厅,位置很紧凑,菜和点心都是精致小巧类型,填不饱肚子,主要吃一个情趣,阿忒司很喜欢,跟司景去过好几次。
阿忒司和李栗到的时候,包间里,菜已经上了大半,林填和司景面对面坐着,还没动筷。两人是正好谈完合作,提到阿忒司与李栗出门了,于是正巧一起叫来吃饭。林填与司景关系一般,合作很少,跟景氏的合作更少,两人的合作渐渐多起来就是在阿忒司和李栗关系渐好之后。
阿忒司和李栗入座了之后两人就不谈工作上的事了,司景提起下半年阿忒司要入学京大的事。
林填笑道:“那我们一桌四个人倒是都成了校友。”他和李栗就是在三年前的校庆上认识的,成熟稳重的成功企业家,意气风发的新生代表,李栗给他献花时像一株刚冒出芽的嫩草,笑得腼腆又青涩,浅栗色的眸子跃动着星光。两人的初遇从某个角度来看也是十分美好的,如果当天晚上李栗没有被送上他的床的话。
“学的药学,与小栗子也有些共通之处,有什么不熟悉的可以问问他。”林填道。
阿忒司说:“当然。”
阿忒司对林填的态度冷淡,司景有些奇怪,只不过阿忒司向来随心所欲,他也不想拘束他,不想理的人就不理吧。绛芸轩的虾都是剥了皮的,轮不到司景发挥,他就用公筷为阿忒司夹了几道离得较远他又喜欢的菜。
绛芸轩是他选的,一是因为阿忒司喜欢吃,二是因为他了解阿忒司,出去逛街一趟肯定把各家的下午茶都吃了个遍,晚上也吃不了多少了,绛芸轩的菜量正好。
一桌饭菜,主要是林填在说话,司景忙着夹菜,阿忒司忙着吃,李栗也很冷淡地只时不时“嗯”“好”几声。
吃完饭,林填突然笑着说:“附近有个温泉,你们要试试吗?”
李栗转过头看窗外的那片竹林,司景看向阿忒司,阿忒司……有点好奇。
司景一般情况下分寸感很好,温泉什么的从来不带他体验。
阿忒司有点想去,司景和李栗就也愿意去了,四个男人,就订了一个大池子,中间放了一个屏风,但是走进池子的时候还是会看见别人。
司景给阿忒司披了一个大浴巾,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不行,又在腰间缠了一块浴巾,最后只露出来了半截小腿。林填早就待在一半温泉里面了,看见司景带着一个浑身裹得密不透风地人出来,调侃道:“司总看得也太严实了吧,舍不得给我看一眼?”
司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警告之意显而易见。他带着阿忒司在另一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他们都泡到一个池子里了。
阿忒司的眼睛盯着林填脖颈上那道明显是吻痕的红痕,目不转睛,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这是在看什么?司景恨不得捂住阿忒司的眼睛,有那么好看吗?都三十多岁了,能有什么好看的?早知道两个人单独时再来了,四个人一起泡温泉是什么回事。
李栗是最后来的,他就穿了一条泳裤,身体白皙细瘦,腿长腰细。
林填道:“小栗子。”
李栗“嗯”了一声,转而去了阿忒司一边。
他眼神含着歉意,小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阿忒司朝他弯了弯眼睛,“没事。”
只泡了不到半个小时,林填就情绪不大好地走了,阿忒司也懒得多待,觉得没什么意思,和司景一起离开了。
晚上,阿忒司终于跟司景谈起那道痕迹,忿忿道:“他出轨了,李栗这段时间忙着期末考试,学校门都没出,他肯定是找别人了!”
司景惊讶道:“你们魅魔不是没有出轨这个观念吗?只是换了一道菜吃而已。”
阿忒司不否认,在人类社会的影响下,他确实变得有一点点像一个人类了,“如果是别人这样做,我肯定不会说什么,可是受到了伤害的是李栗,李栗还那么难过。”
若要司景说,李栗会动真心这件事不怪他,主要怪林填,自从跟李栗好上之后,林填断了之前的所有关系,在一起了三年,连买衣服都要陪着一起去,合作也会被李栗与阿忒司的关系影响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太太外交,界限不清不楚的,也是个脑子不明白的。
“你在意的不是林填出轨了,而是李栗难过了?”
阿忒司点头。
司景语气莫名,“李栗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你这么在意他吗?”
若是之前的阿忒司,不会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是阿忒司已经知道了司景的心意,自然也品出了他潜藏在言语下的情绪,他几乎一下子就慌乱了,“他是我的朋友啊!我在意他不是应该的吗。”
“那、那你跟林填是不是都这样?”阿忒司胡乱道。
司景眼眸深邃,“我是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吗?”
阿忒司一下子抬眸,瞳孔震颤。
“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司景低眸说。
第43章 梦
紧闭的蚌壳微微张开了一点,阿忒司刚看见一点软肉,连珍珠都没看见,蚌壳就关上了。
阿忒司想起了他穿着泳裤站在司景面前时司景刻意错开的眼神,他为他披上浴巾时指尖避开了他的所有肌肤,仿佛只要司景想,他就可以避开所有情不自禁,按捺下触动的心。
可是阿忒司能感受到,魅魔对于爱意的感觉是如此敏锐,他们能发现爱里掺杂的一点点杂质,能感受到了所有不可言说的触动,当把司景从视觉死角里拿出来之后,阿忒司才发现那样的爱意如此璀璨,在他的意识海里闪着不容忽视的光,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让阿忒司忍不住奇怪,在这之前,他是如何忽略这样的喜欢的呢?
他对司景的观察变得越来越频繁,常常不由自主地看向司景,注意着他的动作、表情。有时看书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忙碌的司景。
眉头微蹙着,俊美的面容严肃,认真地看着屏幕,脸上的线条利落而流畅,鼻子高挺,眉眼深邃,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司景这么喜欢他,怎么能看都不看他?阿忒司有点不高兴了。
他故意用力翻着书页,想要吸引司景的注意,司景的目光一点儿也没有挪动。
阿忒司“哼”了一声,离开书房,跑到阳台上侍弄司景从朵七那里拿来的几株药草。一株灰白色的锯形叶片草叶,差不多齐膝高,另一株是叶片柳叶形,锋利似刀刃的深紫色藤蔓。在朵七所在的世界,前者叫作骨烬草,依附着尸骨而生,专家们用磨碎的动物骨头和特制的土壤培育成功了,目前只发现在骨骼的修复上有奇效,司景的公司与研究所合作研发代理的就是这种药;另一株叫作夜影藤,月光下会绽放银色小花,目前只发现藤蔓有剧毒,叶片锋利坚韧,阿忒司在花朵上闻到了亡灵的气息。
根据朵七所说,夜影藤上的花可以炼制一种改变他人梦境的魔药,不过缺少几种关键草药,尚未种出来。
如果不是魔药暂时做不出来,阿忒司都想找朵七要了,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好奇,好奇到想要去他的梦里看看,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忒司摆弄了一下藤蔓,发现来了一两周,它好像有点蔫嗒嗒的了。于是拍了个照片,问朵七。
朵七:【你把盆放在哪里?】
阿忒司:【我的阳台】
朵七:【你平时不做梦?】
阿忒司:【你听说过恶魔会做梦?】
朵七:【夜影藤靠食梦为生,你又不做梦,把它摆在你旁边干嘛?】
阿忒司确实没太管这两株植物,平日里都是司景在照顾,有时候会看见司景捧着一包什么撒到盆里。
朵七:【骨烬草你记得施肥了吗?】
阿忒司:【司景应该记得】
朵七:【你不是说你喜欢草药喜欢制作魔药?你就是这样喜欢的?】
阿忒司很委屈:【喜欢草药我就要种吗?我不能只是喜欢用它们制作魔药吗?】
种植草药是什么很简单的事吗?反正地狱里从来没有种植,草药天生地养,谁抢到就是谁的。
阿忒司详细问了夜影藤多久吃一次梦,准备把它抱到司景的寝室,他推开书房门,问司景:“我可以把这盆放到你房间里吗?”
司景终于抬起头来,“可以,为什么?”
“朵七说它要吃梦,我们恶魔不做梦。”阿忒司无奈道,“你小心一点,别碰叶子,很锋利的,也别碰藤蔓,有毒。”
司景放下手头的工作,接过阿忒司手中的花坛,“我来放吧,你说放在哪。”
阿忒司跟着进了司景的房间,他很少进入司景房间。
不像是他的房间,司景的房间简洁、井井有条,地板光滑如镜,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一丝褶皱都没有,连窗帘折叠的褶皱都均匀如一。
“就放到阳台上吧。”阿忒司说。
在司景的房间养了几天之后,夜影藤果然又焕发了生机,晚上时盛开的银色小花都多了。银色小花的花瓣仿佛是流动的月光,花茎细嫩脆弱,阿忒司只轻轻一碰,花就断在了他指尖。
阿忒司愣了一会儿,捧着花,准备给司景看,刚转眼,花就消失在了他的手心,仿佛没存在过。他又四处找了找,也没找到。
当天晚上,阿忒司合上双眼前看见窗外的月色仿佛流淌的银色长河,无数小花飘荡在上面,轻轻扬扬地引着他去往某个地方。
再睁开眼,他到了一处有些眼熟的别墅。格局很眼熟,但布置截然不同。桌上铺着的鹅黄色碎花桌布,桌布上是一盏白色瓷瓶,瓶子里面插着几株康乃馨。随处放着可爱的装饰品,捧着花的兔子,端着酒的小狗,顶着高脚杯的猫……远处的后院盛开着一株株洁白的百合花,隐隐的香味飘散到了前厅。
没过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声,看见打开门的那个人,阿忒司一愣,像是被一阵初夏的凉风袭过,和着后院的百合香味。
是十几岁的司景,面容稚嫩,五官远没有成年后深邃,眉眼间的疏离透出几分清冷,眼底含着几分雀跃。
阿忒司知道了,他来到了司景的梦中,估计是那朵银色小花的作用,夜影藤捕捉到了司景潜意识的梦。
“雁姨!”少年人尚未变声的清脆声音喊道。
别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回答。阿忒司心中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小司景放下书包,找遍了整个别墅,最后停在一楼关闭的盥洗室外。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雁姨?你在里面吗?”
阿忒司碰不到小司景,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看着司景的手渐渐碰上把手,手掌用力下压。
门开了。
阿忒司就站在他身后,看见了那缸被血染成粉色的水,看见了苍白脆弱躺在浴缸里骨瘦伶仃的女人,那只被割得伤口狰狞的手腕就那样靠在浴缸边,指尖青白。八岁的司雁浓晕倒在浴缸边,双眸紧紧闭着。
阿忒司只能徒劳地捂住司景的眼睛,小声说:“别怕。”
在司景的讲述中,他呆愣了很久,而实际上,不过几秒,他就冲出去拨打了120,镇定地说了所有情况并报清楚了家庭住址。之后,他又跑到盥洗室,探了探司雁浓的鼻息,手指还在颤抖。他把雁杏受伤的那只手捧在手心,轻轻缠上绷带。
少年跪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像一尊马上就要碎掉的瓷像。
阿忒司跪坐在他身边,虚虚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别怕,别害怕……”他的心像是被谁紧紧握着,持续而细密地疼。
浴缸消失了,阿忒司出现在医院,病床上,是司雁浓,旁边,是没比司雁浓大多少岁的小司景。
“你的家长呢?这件事要家长来了才能签字。”护士说。
“我可以签。”小司景固执道。
小司景一个人孤零零靠着墙壁等着,阿忒司就陪着他在一片白和消毒水气味的医院等待。无数人匆匆走过,很少有人注意角落那个独自一人的孩子,所有人都看不见那个孩子身边的身影。
等司庆均匆匆赶来时,天已经黑了。司雁浓只是刺激过大晕了过去,雁杏早就救不回来了,司庆均签了字,把雁杏的尸体送去火化,小司景便又从医院到了殡仪馆,同样是行人匆匆,还是他一个人。
最后,他捧着一个小小的、冰冷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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