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与山月 第29章

作者:甜梅星 标签: 年下 HE 玄幻灵异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因为对杨意迟也有一点暗暗的、不确定的喜欢,于是被杨意迟的这番进攻扰乱了大半心神。

杨意迟侧过脸,再次吻了上来。柳应悬被他抱在怀里,鼻息间都是杨意迟的味道。危险的、几乎要淹没他的味道。

杨意迟的话像是一种引诱:“……我可以吗?”

在柳应悬被吻得神魂颠倒时,杨意迟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留在了某处。

只差一点……

“可以吗?”

“不……”

“不可以吗?”

杨意迟滚烫的手心滑进柳应悬的T恤里。

“不可以!”

柳应悬像是差点被咆哮的离岸流带走,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这一回,所有旖旎的、不可言说的感觉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柳应悬没有再打杨意迟巴掌,而是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柳应悬!”杨意迟愣了愣,继而怒火冲天、不管不顾地对他喊道。

哒。

杨意迟从床上坐起来,连带着柳应悬也坐了起来。杨意迟伸手按亮台灯,黄色的暖光在瞬间照亮了他们。柳应悬的眼睛被光线刺了一下,他偏过头闭了闭眼睛,很快向杨意迟看过去。

杨意迟就站在他的面前,但柳应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么安静地、绝望地、又带着爱恋地看着柳应悬。

黑暗可以给他们一种错觉,今晚的所有失控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这保护了两人,让他们变得大胆,让他们可以暂时丢掉身份与羞耻。

但现在不行了,柳应悬可以尽情地骂杨意迟,打杨意迟。无论是什么,杨意迟都可以接受,他唯一接受不了的是柳应悬伤害自己。

柳应悬深谙此道,了解怎么停止,这一巴掌让杨意迟炸了毛,他绷紧一张俊脸,阴郁地看过来,柳应悬有些心虚地垂下头。

第36章 引燃

“没想那么远”,这简直是柳应悬给自己留下的谶语,只要一点点醉意,就让他和杨意迟闪躲与试探的平衡彻底被打破。

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还把柳应悬努力压下去的一些心思彻底暴露出去了。灯光下,柳应悬躲开杨意迟的视线,却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哥,你不敢啊?”

“你怕什么?”杨意迟往前走两步,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把那些锐利的爪子都收起来。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握住柳应悬的肩膀。

“你……哥……”杨意迟笨拙又难过地说,“你再打我两巴掌吧。”

柳应悬挣脱开杨意迟的手,绕过他往外面走,杨意迟又咬咬牙,在他后面说:“哥,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以后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所以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也想抓住,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哥,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去死。”

他说到后面,嗓音里带上了微弱的哭腔。柳应悬感到胸口有点闷又有点痛,他没有回头,却深深呼吸了几次才能保持平静:“先睡吧,我们都先冷静一下。”

“哥!”

那扇门被杨意迟踹过,又被柳应悬关上。

暖色的光从脚底的缝隙透出来,柳应悬眉头紧锁,身体像是被看不见的网困在原地。他仔细地听着房间内的动静,不能确定杨意迟是不是在哭。

他就这样,静静地在房门前站了许久,保持一个姿势,动也不动。或许,与他几步之遥的杨意迟也是如此,视线若能化作实体,是不是现在柳应悬早就万箭穿心。

柳应悬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欲望没有得到满足,但也不再困扰他。可杨意迟在他身上留下的感觉却难以忘怀,以至于想一想就脸红心跳。

“爱不需要解释太多,也不需要想太多,最重要的是,要真实地感受到那一刻,感受到自己的心。”

柳应悬摸到自己的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苦笑着想,最起码自己也确信了一件事,他也渴望着他。

杨意迟带给他的感觉,无可替代的感觉,禁忌的感觉,心动的感觉,被依赖的感觉,被迷恋的感觉,被坚定选择的感觉,被喜欢的感觉……爱的感觉。

十年来,画地为牢。

几年前他怎样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这么喜欢自己。

柳应悬昏沉地睡过去,他再一次做起噩梦。他和那些死去的人一起进了鬼崖山,一连几天他们都在重重迷雾中被指引前行。他潜入山里幽深的洞穴,看见那条发着光的暗河。

他和吴长生的计划,十七岁的杨意迟在听到他坦白一切的时候露出的诧异神情。柳应悬说,束缚着他的东西都和杨意迟无关。于是,他擅自的,消除了他的记忆。

梦的后半段逐渐平缓,柳应悬仿佛又跳进河中,像是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船。接着,他醒过来,感到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杨意迟昨晚对他的质问又在此刻出现——哥,你不敢啊?你怕什么?

柳应悬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胸口一阵莫名的疼痛。

他不是害怕喜欢上同性,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快死了,他没有未来,他也不能告诉杨意迟这些,他已经试图自救过,但没有用。

柳应悬慢吞吞地换了衣服,有点疲惫地走出去。杨意迟的房间门敞开着,他比他起的要早。

走下楼,桌子上放着冒热气的小米粥,厨房里还传来切东西的声音。柳应悬走一步退两步,不知道怎么面对又无法不面对,好不容易走到杨意迟的身边,却看见杨意迟神情僵硬,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血立刻滴落下来。

“哦……哥。”杨意迟的反应慢了半拍,好像不知道疼,只是偏过头看了看柳应悬。

柳应悬一下子冲过来,拿走他手上的刀,埋怨道:“做饭的时候要专心,不要想别的,你看……遭罪了吧。”

“嗯。”

“等着。”

柳应悬叹了口气,顾不上再和他扯情情爱爱,转身先去找药箱。杨意迟走出来,沉默地把手递给柳应悬。伤口不算深,柳应悬帮他处理好,抬头说:“避开伤口,把其他沾上的血冲掉。”

“嗯。”杨意迟点点头,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切好的牛腱子和饼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吃饭,哥。”

柳应悬说不上来,觉得杨意迟整个人都变得非常灰暗,眼里没有光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骨头被抽走了一样。

原先柳应悬还在苦恼,如果今天杨意迟再像昨晚那样发疯他该怎么办。哪知道这小子把柳应悬的心搅得一通乱,已经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的时候,他自己却变得呆呆傻傻。

杨意迟吃不下饭,只是努力陪柳应悬吃了一点,不想让他说自己。他觉得自己这两天狼狈不堪,脸上手上都有伤,发了疯也得不到回应,还真是小孩子的作风。

他哥不会喜欢他的,他什么也得不到,他是个白痴。杨意迟钻进房间,陷入一种史无前例的自我厌恶。他想到詹羽和他说的,初恋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杨意迟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又无法控制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亲吻、拥抱、抚摸……太刺激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他哥不会喜欢他的。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杨意迟自己没注意到,他瘦了许多。情绪起伏太大,已经影响到他的身体。

他的夏天就快结束了,什么也没得到,只是迷失在爱情的旋涡里。开学的日子近在眼前,只剩半个月。他脸上、手上的伤口好了个七七八八,每天过得却如同行尸走肉。

有几个晚上,柳应悬睡到半夜悄悄醒来,知道杨意迟偷偷进来过,但他不敢再碰自己,仅仅像是小狗一样蹲在他的床边看他,呼吸放得很轻。

还有几次,柳应悬觉得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小心地挪过一点,他猜是杨意迟进来给他塞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钱,又或是什么纸条。

杨意迟不得不面对要离开西陵村的事实,他已经把衣服收拾了一部分,也卖掉了桌子上的学习资料,连同那张18+的碟片。

杨意迟日渐消瘦,脸上的轮廓愈加明显,拿到新拍的一寸照片时,柳应悬觉得照片中的人虽然英俊,但始终垂头丧气。

他才十九岁,甚至没有开启人生中的黄金时代。

两人之间,就这样了吗?

爱火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一旦引燃,就再也不能被扑灭。

在杨意迟不知道的时候,柳应悬也看了他很多次,想了他很多次。不再是把他当一个小孩儿,也不是他的弟弟,他想到的是那晚和他接吻的年轻男人。

柳应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心不会再平静了,因为杨意迟,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同样想得到什么。他如果接受杨意迟,那可能会将是他做过最自私的事情。

但,如果还有办法呢?

柳应悬伸出手指,把脖子上的鱼型吊坠从衣服里挑出来。

一个更加邪恶的想法牢牢地攫住他——杨意迟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他们就算真的在一起,或许过不久,他去首都上大学,会自然而然地忘了自己。

如果什么都不做,柳应悬反而是真的没法再爱别人了。

他不可能再得到爱了。

“小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第二天,柳应悬对着近日失魂落魄的杨意迟说。

杨意迟先是没听见,柳应悬又重复一遍,他才迷茫地问:“什么地方,哥?”

柳应悬竟然也非常紧张,摸了摸鼻子,不太自然地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出去玩儿吗?之前的同学不来找你,凤仪他们也不来了,算起来这个夏天你没去几个地方。”

杨意迟消化了一会儿,眼睛里慢慢透出别样的光彩来,他难以置信地道:“可是……可是哥,你是要带我出去吗?”

“……是。”柳应悬别过脸。

杨意迟问:“只有我们两个?”

“是。”柳应悬说。

杨意迟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节奏,他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又问:“不是……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柳应悬被他问得心乱如麻,干咳道:“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去。”杨意迟拦在他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我一定去。”

两人说走就走,柳应悬让他简单收拾换洗衣服,杨意迟更加如遭雷击,愣神道:“……还过夜?”

“看情况。”柳应悬含糊地说。

杨意迟晕头转向,在想今天是不是没睡醒。这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两人明明已经闹翻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飞快地听从指挥。柳应悬还拿了一些不常见的东西,有鱼竿、罐头、野外露营用的一些灯和小刀等等。

两人把东西都绑在摩托上,锁好门,杨意迟亦步亦趋地跟在柳应悬身边,柳应悬侧头看了看他,忽然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那个笑,把杨意迟勾得找不着北了。

第37章 木屋

金松距离西陵不远,两个村子之间隔着一片野山,但这里的山要低矮一些,也不像西陵村的鬼崖山有那么多的禁忌。

“吃烧饼吗?”柳应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杨意迟坐在后边,今天的双手都很规矩,只是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吃吧。”

柳应悬说:“你同学就是金松村的,说他们这里的烧饼很有名,你还记得吗?”

杨意迟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