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 第174章

作者:煅庚 标签: 系统 快穿 反套路 穿越重生

有一个没挂稳,掉下来啪嗒一声,砸了小狼妖的脑门,把小徒弟砸得瘪了瘪嘴。

祝尘鞅阖目感应,没忍住笑了,又把那神力凝成的小飞刀化成一股风,拂上去轻轻揉了揉。

“你我师徒,十余年情分。”祝尘鞅慢慢念了一句,又摇摇头,重新删改,“你我师徒情分。”

你我师徒情分,到此尽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祝尘鞅删删改改,试了多次,最终还是说不出十分气势。

偏要到这时候,他不着神铠、不化外氅,一身单薄衣物静静靠在夜风里,才叫人惊觉这煌煌凛然的九天战神也年轻,也瘦削,也是肉体凡胎。

他就这么坐在那,神识扩遍群山,看着倦鸟投林,月落日升。

一直等到昏迷的少年狼妖苏醒过来,啃着松树上结的奇特果子吃饱,又在青石板旁捡到一堆蘑菇……那神识才算满意,不动声色地悄然敛回。

祝尘鞅不再回离火园,因为左右也没什么地方去,就坐在这万丈峭壁之下,修炼法力真元,淬炼神力。

等到那必须到来的一日,他得一掌击碎陆焚如的内丹,确保那上古妖圣的残魂受创之下,暂时无力干扰,再趁此时机剖净陆焚如身上暗藏的血瘴血丝。

这些都得在须臾间完成,不能给那残魂反应的机会,也不能给陆焚如反应的机会。

反应过来,就知道疼了。

祝尘鞅还是不舍得徒弟疼,他检查过陆焚如的身体,倘若剖净血瘴血丝,这具肉身只怕也要崩溃,必得拿什么来重塑。

离火……并不合适。

离火太灼太烈,极难驯服,操控离火的过程,也是消耗生机,毁却肉身的过程。

祝尘鞅用不了本命兵器,兵器承载不了离火真元,这具身体其实也一样,早晚都要崩溃。

这是宿命,巫族生来如此,越强便越不久长。在上九天那些大巫眼中,像他这样承一身神骨神血而生的,珍贵的是精纯神力,而非外头这个容器。

所以陆焚如将来就算报复他、杀了他,也不会被巫族怎么样,除非陆焚如要动他的神骨神血,才会触及巫族底线。

……那么就得有个能尽快炼化神骨,吞噬神血的新肉身。

祝尘鞅看着缓缓流淌的弱水,他知道该用什么了。

这东西很合适,唯一的缺点是弱水寒毒阴寒至极,他也受不了,碰一碰都难受得要命。

拿这个给小徒弟重塑身形,往后小狼妖不高兴,就不方便再抱着哄。

祝尘鞅想了一阵,又觉得这念头好笑,摇了摇头。

缺点固然是缺点,但也大概用不着特地考虑。

他要击碎陆焚如的妖丹、剖了陆焚如的肉身,让陆焚如溺在弱水里,真真切切地死上一次。

这条路要走到绝处,走到退无可退,走到不留一丝后悔的余地。

还有什么可抱。

陆焚如跟着他落在弱水畔,看他出神、看他自嘲,跌跌撞撞扑上去,想抱住那道影子。

手臂拢住的只有夜风,幻象散尽,陆焚如跪在草地上,静止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露水冰凉。

陆焚如看着手中的蘑菇,恍惚着将它拾起,擦净,用衣摆兜住。

陆焚如轻声说:“师尊。”

风过松枝,沙沙作响。

那老松受了祝尘鞅的神血,早已化形脱壳,元神遨游天外,不知所踪。

青石板下平坦干爽,并不是拾蘑菇的地方。

叫师尊哄着,以为连仙丹都是树上结出来的小狼妖……也一直不知道,老松就算憋上三万年,也是结不出野果的。

那野果个个沁甜,甘脆多汁,他不舍得吃,全藏在离火园里,等着师尊回家。

小白狼尚有妖物习性,最宝贝的东西,总要挖坑埋起来。

埋着的野果,没等到人来吃它,已长成树苗,又绿一春了。

/

祁纠被钻进怀里的小白狼轻轻拱着,睁开眼睛。

他这一觉睡得不错,狼灵庞大的身体阻隔夜风,皮毛柔软暖和,尾巴做被子,盖得很舒服。

他没急着起身,抬起手,摸了摸小白狼湿漉漉的鼻尖:“遇见了什么难事?”

小白狼摇头,拿脑袋轻轻拱他的手掌。

祁纠慢慢揉了两下,笑了笑,把暖烘烘的一小团拢进怀里,闭上眼睛还要再睡。

“师尊。”陆焚如有些不安,化了形捧住他胸肩,轻声叫他,“饭菜做好了,吃些再睡,有青梅酒。”

祁纠倒也没那么困,只是这会儿清闲。祝尘鞅这一身元神疲倦到极点,一旦没了要紧事做,再没有外界刺激,很难醒过来。

元神没心脉可撞了,陆焚如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又把寒毒收敛得一丝不露。

“师尊。”陆焚如把饭菜都端过来,蘑菇炒得很好,油光鲜亮诱人,白米饭颗粒莹润,青梅酒也看着就清澈甘冽。

祁纠靠着狼灵,接过筷子:“什么时候练的手艺?”

“有段时间了。”陆焚如低声说,“瞒着师尊,偷着练的。”

住在离火园里的小狼妖还不能把饭菜烧得这么好。后来他自弱水里爬上来,独自修炼,却又已做不到和其他妖物一般,茹毛饮血吃生食活物。

不得已,他偷着下山,去人间找了家客栈住着。

那家客栈菜烧得不错,老板人也很好,答应他帮工换房费,还给他找了间不错的客房。

他装成来拜青岳宗的人族少年,暗地里学人家怎么做菜、怎么煮饭。

一日日偷学下来,煎炒烹炸蒸煮焖炖……不知不觉也就熟了。

这次来不及住客栈了,吃完这顿饭,他们所有时间都要花在路上,陆焚如心里想,一定要再挤出半天去昆仑山。

不论如何都要挤出半天,不周山就在昆仑山西北不远,这条路是顺的,他跟着师尊去看桃花。

陆焚如倒了杯青梅酒,捧给祁纠。

这是他赶下山去买的,四处问询,找了口碑最好的一家:“师尊,若是好喝,我们买些带上……”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金光拨了下那酒壶,轻轻一勾,清冽酒浆就倒进另一个杯子里。

祝尘鞅的确有能用法力就懒得动的习惯,陆焚如吓了一跳,慌忙抬头,见他脸色尚好,才稍稍放心。

“想什么呢。”祁纠摸摸他的脑袋,将那个杯子放在他手中,轻轻一碰,“心事重重,怕我忽然走了?”

陆焚如连忙摇头,捧稳了酒杯,将杯中酒浆一饮而尽。

青梅新鲜香气宜人,入口酸甜生津,酒味不浓不冲,的确很适口。

陆焚如攥着那个空杯子,见师尊只喝了半杯,饶有兴致看自己的酒杯,倏地藏在身后:“最……最近偷喝了酒。”

这也是在人间客栈里学的,离火园里的小狼妖,酒量本来也没这么好,总是嫌酒味古怪,只觉苦涩辛辣异常。

哪怕偶尔祝尘鞅清净独酌,小白狼忍不住扒拉着师尊的胳膊,非要往怀里钻,凑上去舔一舔那看似诱人的清冽酒水,都要难喝得炸毛。

“少喝。”祁纠抚了抚他的后颈,“高兴时喝些无妨,难过就算了。”

陆焚如现在这个修为,不适合再大醉,真失控起来,做师尊的也已经按不住他。

回头把天捅个窟窿,他就更不放心走了。

陆焚如格外听话:“是。”

祁纠捏了捏毛绒绒的耳朵:“凶一点。”

“……”陆焚如听话炸毛,立起两只尖耳朵,尾巴啪嗒竖起来:“是。”

祁纠笑得咳嗽,狼灵把脸埋在爪子底下,一动不动无颜见人。

陆焚如面红耳赤,又怕他咳伤了本就不结实的元神,手忙脚乱不知道该顾哪一头时,后背却被温温揽住。

这力道太柔和,比风更轻,陆焚如倏地屏住呼吸,妖力流转,将弱水寒毒一再向体内压到极致。

陆焚如伏在这个怀抱里,微微发抖,疼得五内俱焚。

他想起那日闯进石室中时,无意间一瞥,看见青岳宗给祝尘鞅的那些吃食……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比泔水强些么?

困住青岳宗的化血阵,风中的滚滚黑砂,就是由那一眼骤然失控爆发。

他真正想凌迟的是他自己。

就算是天大的仇恨,就算真是天大的仇恨……祝尘鞅又岂是那群畜生能折辱的?他怎么能把祝尘鞅交给青岳宗?

记忆缺损了,往事想不起来,难道直觉不记得、身体不记得?

难道没了过往那些记忆,师尊对他的好就当真如那弱水上的鹅毛,一瞬沉底,再无踪迹了?!

“……我做错了事。”

陆焚如低声说:“师尊,我做错了事,我犯了大错,该千——”

揽在他背后慢慢拍抚的手稍停,摸了摸他冰冷的后颈,叫他抬头。

陆焚如抬头,迎上那双眼睛,“千刀万剐”四个字就被生生封住,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祝尘鞅不惜耗费神魂之力,刻在他妖魂之内的……叫他不准自伤、不准自毁、不准自寻死路。

陆焚如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脸色一分分变得煞白,瞳孔漆黑,死死咬了下唇,借着刺痛逼自己清醒。

……他在干什么?

现在难道是想这些的时候?

七天时间,太短了,短到没有一时半刻能拿来挥霍。

短到容不得这样沉浸在毫无意义的绝望惶恐里。

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他,让他慢慢回想,自己都做了什么。

“你能犯什么大错。”

他听见他的师尊问,那只手还拢在他脑后,揉了揉:“把丹房拆了?炼丹炉踹翻了?”

小白狼倒也没拆家到这个地步,有点吃力地掀了下嘴角,慢慢摇头:“没有。”

祝尘鞅捏了下他的耳朵:“偷喝了酒,跑去人间闯祸了?”

陆焚如依旧慢慢摇头。

“那就没事。”祝尘鞅笑了笑,“剩下的,师尊都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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