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穿成万人嫌真少爷后,他摆烂了 第45章
作者:酸奶紫米露z
顾晟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不想永远做被保护、被照顾的那个累赘。他想要分担,想要证明自己不是负担。
趁着顾晟白天上学,闻溪偷偷溜了出去。他在几条街外一家嘈杂油腻的小餐馆里,找到了一份在后厨刷盘子的短工。老板看他手脚麻利,沉默肯干,便留下了他。
闻溪笨拙地系上脏兮兮的围裙,在弥漫着油烟和馊水味的环境里,咬着牙忍受着滚烫的水和粗糙的洗涤剂对手的侵蚀。他只想赚一点钱,哪怕只能给顾晟买双新袜子也好。
可是,沾上了的黑暗过往很难彻底甩脱。一天下工,他抄近路穿过一条更偏僻的巷子时,几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少年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这不是闻溪吗?”为首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少年,是闻溪家以前的邻居,曾经也是欺负闻溪的主力之一。
他们看着闻溪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沾着油污的旧衣服,和他手里攥着的几张微薄工钱,眼里充满了恶意和嘲弄。
闻溪的心猛地一沉。麻烦,找上门了。
从那天起,那群小混混开始变本加厉地找茬。堵他下工的路,抢他微薄的工钱,言语侮辱,推搡挑衅……
闻溪从小时候就开始学会反抗,他打架毫无章法,每一次冲突,都必然见血,要么是对方的,要么是他自己的。
他手臂上、额角上时常添着新伤。但他却像一个技艺高超的骗子,在顾晟回家前,总能把自己收拾干净,用清水洗净血迹,用破布条缠好伤口,藏起眼底的戾气,换上那副安静看书的样子。
没有被顾晟发现。
第二卷:二穿
跳海后续闻叙白视角
闻叙白第一次得知闻溪存在的具体时间,远比闻溪所能想象的更早。
那是在半年前一个午后。
闻叙白当时是什么反应?他记得自己只是极其冷淡地扫了一眼报告首页那张模糊的照片。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身形单薄,低垂着头走在脏乱的巷子里,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
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一丝找到亲弟弟的喜悦。
他心中只有一片漠然的荒芜。
闻家的血脉?对他而言,不过是又多了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记住那张模糊照片上少年的名字。
晚宴的初遇,并非计划之内。
闻叙白本不想回去。
但或许是冥冥中的牵引,他鬼使神差地踏进了闻家。
然后,一切猝不及防。
闻溪毫无预兆地,跌跌撞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热的,带着细微颤抖的身体紧贴着他。
没有预想中的怯懦或讨好,少年猛地抬起头,那双如同蒙着薄雾的眼眸直直地撞进他的视线深处。
闻溪似乎在向他求救。
闻叙白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丢失了十八年的弟弟……在向他求救。
闻叙白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习惯于用金钱和地位衡量一切,包括亲情。他对他们从未抱有期待。
但当他某次回家,亲眼目睹客厅里那相亲相爱的一幕时,一种冰冷的荒诞感还是席卷了他。
闻母正笑容满面地将一个包装精美的领带夹别在闻父胸前,又将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戴在闻予安手腕上,口中说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温情话语。
暖黄的灯光,其乐融融的氛围,仿佛一幅完美的全家福。
闻叙白的目光扫过茶几上剩下的,明显是给闻予安准备的礼物盒子,又落回闻母带着满足笑意的脸上。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突兀的闯入者,空气瞬间凝滞。
闻母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掠过一丝心虚和慌乱,下意识地解释:“叙白?你……你回来了?”
至始至终,闻叙白都没有听她提一句闻溪,仿佛那个被接回来的亲儿子从未存在过。
闻叙白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母亲躲闪的眼神,看着父亲故作威严实则默许的姿态,看着闻予安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温顺笑容。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而更让他胸口窒闷的是,闻溪没有回家。
他的弟弟,那个在晚宴上向他求救的弟弟,没有在这个所谓的家里。
在一次军务会议上。
富家贵族每年向军方输送的所谓精英Alpha,在谢珣眼中,大多数不过是些徒有等级,意志薄弱,实战能力堪忧的废物。
高层不得不重新审视传统的兵源渠道。
闻叙白提出了一个方案,与维尔德蒙建立合作,直接在该学院设立特殊人才选拔点,从最优秀的年轻苗子中定向培养军事人才。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珣点了头,同意了。
维尔德蒙大礼堂。
闻叙白坐在前排贵宾席,目光落在高台之上。
聚光灯下,闻予安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面带得体的微笑,正与金发耀眼的谢知裕进行四手联弹。悠扬的琴声流淌,台下是赞叹的目光和热烈的掌声。
这本该是闻溪的位置。
这本该是他弟弟闻溪享受的荣耀与瞩目。
一个荒谬而清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闯入闻叙白的脑海。
如果当年没有被调换,闻溪会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
他会是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孩子,穿着精致的小礼服,在幼儿园的舞台上奶声奶气地唱歌,然后扑进他的怀里,用软乎乎的小手捧着他的脸,亲亲他说:“哥哥不要伤心。”
他会一路优秀,在维尔德蒙这样顶尖的学府里,或是在万众瞩目的台上演奏钢琴,或是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光芒万丈,自信从容。
那才是他闻叙白的弟弟该有的模样,该站上的高度。
而台上的闻予安,内里充满了虚伪,算计和天生的恶意,他的父母更是让他感到由衷的厌恶和疲惫。
他清晰地意识到,他有了闻溪。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冰冷坚硬的心,重新感受到温度,感受到责任,感受到真正亲情羁绊的人。
他以为,他可以把闻溪拉回阳光下,给他应得的一切,弥补那十八年错失的时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刚刚抓住的光,就要被生生掐灭?
绝望的嘶吼被狂暴的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闻叙白半个身体都探出了悬崖边缘,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狂风呼啸着,卷起他的衣襟,像是天地都在为这幕悲剧发出悲恸的恸哭。
他伸出的手,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挠,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雨滴和呼啸而过的狂风。
什么都抓不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抹决绝的黑色身影,被翻涌的巨浪瞬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脏像被撕裂,巨大的痛楚和失重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摇晃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湿滑的崖边撑起自己。
被他摔在地上的光脑,闻母惊恐焦急,带着哭音的尖叫和闻父愤怒的咆哮,一遍遍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虚伪……
恶心……
闻叙白像是失去了灵魂,踉跄几步,把那个光脑踩碎了。
聒噪的、令人作呕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然而,世界并未因此安静。
身后,是闻予安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翻滚,发出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闻叙白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军靴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沉重而压抑的声响。
他走到闻予安身边,停在了那只沾满泥污和血水,徒劳抓挠着地面的手旁边。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闻予安颤抖的手背上。
他微微俯下身,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淬着刻骨的寒意和绝望,清晰地砸在闻予安的耳膜上。
“你,又一次,害我失去了弟弟。”
那个又字,让闻予安即使在剧痛中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雨,更大了。
豆大的雨点连成一片,模糊了天地界限。
悬崖之下,大海彻底陷入了狂暴。巨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卷起千堆惨白的泡沫,又瞬间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谢珣早已调来了最精锐的军方水下搜救队。穿着特制潜水服的士兵在狂风巨浪中艰难地一次次潜入海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报告首席,A区搜索完毕,未发现目标!”
“B区搜索完毕,未发现生命体征信号!”
“C区暗流太强,无法深入……”
谢珣站在崖边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外,任由暴雨浇透他笔挺的军装。
他沉默地望着那片吞噬了闻溪的海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线绷紧到极致的冷硬弧度。但周身弥漫开来的那股无形威压,却比这狂暴的天气更加令人窒息,仿佛一座压抑到极致的,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
什么都没有。
大海无情,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闻叙白踉跄着走到谢珣身边,两个同样被雨水浇透,浑身散发着冰冷绝望气息的男人,站在悬崖边缘。
雨幕滂沱,涛声如泣。
第64章 你好,我是谢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