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愚蠢但实在貌美 第116章

作者:琼枝玉叶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美强惨 穿越重生

裴朔道:“没错,阎大人在此,你们休要造次。”

那群莽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阎文山一身正气、浓眉大眼,为首的人终于还是低下头来,“见过阎大人,不是我们造次,实在是这几个小贼太过嚣张,几次偷摘我们的黄杏。”

裴朔道:“我们就摘了这一次,按市价,顶多折十六文钱给你们,你少诬赖我们。”

阎文山道:“各位乡亲,我身后这几位均是世族王公,想必是不会偷摘你们黄杏,我愿写手信一封,你们可以告到地方官府,官府会帮你们抓住真正的偷杏贼。”

阎文山叫手下人取了纸笔,又盖上自己的印信,那几个人见果然是阎文山的私印,当即叩拜道:“原来真的是阎大人,多谢阎大人。”

阎文山名气旺盛,他们处于京城郊外自然也早有耳闻,只是先前总觉得眼前这人是假的,如今见印信才知竟真是阎文山。

“既然是阎大人说他们不是偷杏贼,那他们就不是,我们继续蹲守。”几人讪笑一声。

“但是刚才说的十六文……”

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讨要。

“他们偷摘的杏子自然该折现给你们。”阎文山说罢示意裴朔掏钱。

裴朔从袖子里掏了掏半天一个子儿都没有,谢蔺双手一摊,他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几人看向霍衡,霍衡一咬牙,把靴子脱了,倒出来两枚铜板。

“我只有这两文钱。”

李观从荷包里倒了半天,只有一个铜板掉了出来。

裴朔的视线终于望向阎文山,“阎大人,借我十三枚钱,子债父偿,你可以找裴大人还你。”

阎文山看着这几个人真诚的眼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个公主、一个驸马、一个将军、一个榜眼,四个人加起来只有三文钱。

然而阎文山摸遍全身竟也只找出来五枚铜板,他也有些尴尬,看向旁边的美妇人,“夫人……”

裴朔这时才看到一旁的福安郡主,没想到这堂堂的阎文山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皇姐!是皇姐吧!”

“皇姐长得真是国色天香。”

“皇姐,快救救我们。”

“姐夫,你说句话啊。”

阎文山被他喊姐夫,脸色差点绷不住。论亲缘,福安郡主和琼华公主是堂姐妹。论交情,他和裴朔父亲乃是至交,他应该算是裴朔的叔父。

福安郡主也是第一次见谢蔺和裴朔,只在传闻中说琼华公主嚣张跋扈、驸马爷才智超群,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真人和传闻实在是形似两人。

她替裴朔等人付了银子,这才笑道:“早在王府时便闻皇妹和驸马爷威名,今日终于得见。”

不多时,竟下起雨来,几人被迫躲在杏林亭间避雨。

李观同杨汝玉拨弄琴弦,安置一侧,阎文山在亭中摆了棋局,福安郡主坐在他身侧观摩,裴朔坐在对面跃跃欲试,霍衡无可奈何地亮出自己那只阴雨天就自动抽动的断臂搭在裴朔肩颈上给他来了个自动按摩。

“换一边。”裴朔指了指自己右肩,霍衡默默将胳膊又搭在了右肩上。

阎文山落下一子,表情有些奇怪,“驸马爷,你真的会下棋吗?”

裴朔摩拳擦掌:“当然。”

阎文山只得硬着头皮哄小孩玩。

谢蔺摊开画轴,向阎文山借了笔墨,欲将山景揽于眼前,然而山墨水画间着墨最多的还是眼前执棋的红色身影。

就在几人正怡然陶醉于山水间时,小雨淅沥,突然咻地一声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飞箭,直冲谢蔺而来。

他手中毛笔一挡,笔杆顺势而断,那支利箭直接钉入身后的柱子。与此同时,雨中也多出数百黑衣戴着斗笠的刺客。

第101章

李观慌乱中抓起长琴挡在身前, 又将杨汝玉拽到身后。杨汝玉惊吓之余踩在滚落的棋子上打滑险些摔倒,李观踉跄着抱住她,被飞箭擦过的衣袖渗出暗红血迹。

阎文山的衣袍下摆被雨水浸透, 他虽为文官, 但这些年被贬至各种偏僻乡镇早就练出几分武力, 否则可镇压不了那些刁蛮民众。

“郡主, 小心。”阎文山顾不得散乱的棋子,拿棋盘当做盾牌挡着飞来的利箭。

“哪里来的狂徒,也敢在朝廷命官前造次?”霍衡说话间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刃, 飞身刺去, 衣袍甩开雨点,溅在裴朔脸上。

“阎大人, 你们先走。”裴朔手指已经抵上袖子的火枪。

“裴朔,他们是冲我来的。”谢蔺脸色一沉,难道又是武兴帝?这么多年时不时就要来一出, 可偏偏又杀不死他,只故意叫他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裴朔握紧了火枪,眼看着有利剑来, 他一把拉过谢蔺火枪砰地一声直接将人当场射杀。

火枪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在场多少人的注意, 阎文山和霍衡都是懂些兵器的, 看着裴朔手中的火枪瞬间陷入了疑惑。

“裴朔……”谢蔺将裴朔握枪的手按下,他不愿意裴朔多用火枪,他害怕火枪引发的事会越来越多。

谢蔺转身一脚抵上刺客的长剑,将人踹翻在地, 反手夺了他的剑,与裴朔背靠背而战。

“人太多,走为上策。”谢蔺一剑刺入刺客腹中, 又挡掉一只飞来的利箭。

因着上次刺杀裴朔中箭的事,谢蔺格外害怕,心思一直挂在裴朔身上,生怕他又如上次那般中箭倒地。

隔着雨幕,谢蔺手中的剑调转方向朝着那人而去,俩人很快就缠斗起来,只见那黑衣人身形似魅,手中长剑被谢蔺斩断之后,却又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公主!”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谢蔺腰腹,而他自己正被刺客团团包围不得上前。

噗嗤一声,血迹滴落在草叶子上,谢蔺伸手捂着腰腹的伤口,鲜血却从他指缝流出,混合着雨水弥漫出漫天的血腥。

“公主……”

裴朔大喊一声,一脚踢开身边的人,眼看着那刺客又要一刀刺向谢蔺胸口,裴朔从后一剑刺入他的腹中,结果了对方性命。

“快走。”裴朔扶起谢蔺,俩人踉踉跄跄躲避着其余刺客。

霍衡不愧是能斩杀夏侯云的新星大将,他咬着扯下来的布条缠在手上,再次挥动长剑冲入刺客之间,犹入无人之境。

多亏有霍衡在,那刺客见伤不了谢蔺,只得先行撤走。霍衡只有一人,身后伤的伤,倒的倒,他不方便追击。

“怀英,公主,你们怎么样?”霍衡将手中带血的长刃丢下,飞速奔去。

裴朔正将谢蔺腰间的伤口紧紧缠住,但仍有血迹不断渗出,谢蔺气息微弱,但尚有一息精神,整个人靠在裴朔身上脸色苍白。

裴朔扶着他坐下,手上忙乱地帮他包扎。

“我无大碍。”谢蔺按住裴朔的手,然而裴朔却还是慌乱地不断扯下衣带将他的伤口绑好。

“雨停了,我先带你回去。”

裴朔扶着他,托阎文山将李观等人送回,自己则借了李观和杨汝玉的马车。

谢蔺靠在马车内,面色苍白,腰腹上的伤口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外面裴朔驾着马车跑得飞快。

裴朔抱着他入府,横冲直撞,又吩咐府中人唤了府医检查了伤势,好在匕首上无毒,伤势也并不深重,上好的金疮药撒下去,很快便止住了血。

琼楼内侍候的人很快散了下去,谢蔺腰间缠着纱布,赤着上身,外头披了件红色外袍躺在床上,青丝散落,脸色苍白中带着几分病态。

“这些人是麒麟阁的,自尽吞的毒也是他们麒麟阁特有的。”

裴朔讶然,“郭相仪不是死了吗?”

谢蔺嗤笑一声,“郭相仪死了,可有人却接手了麒麟阁。”

对上他的眼神,裴朔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

“不会的,他平白无故的他杀你做什么?除了他,又或许是陛下呢?”裴朔这般说的,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真的是他,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谢蔺忽然淡淡开口。

裴朔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握着他的手指尖不断地摩挲,半晌才道:“我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他没有直接回复。

“如果我一定要他死呢?”谢蔺问道。

裴朔动了动嘴唇,终于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就不能、留他一命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要我留他一命,他可曾想过要留我一命?难道只由得他杀我,我杀不得他?”谢蔺盯着他,似乎想从裴朔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

裴朔神色恍惚,只垂头重复着一句,“我会解决的。”

谢蔺啪地甩开他的手,偏过头不去看他,“如果那柄剑再重一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眼看着裴朔还是不说话,他终于急了,“裴朔!”

他一着急,下腹的血液再次浸染了刚换好的纱布,晕出一朵血花来,裴朔也终于着急了,吓得急忙哄道:“你别着急,别着急。”

“我想想,我想想。”裴朔握住他的手,抬眸时眼睛通红,俨然情绪已经紧绷到极致了。

谢蔺被他这副样子看得心里一揪,蓦然泛起一阵酸意,他动了动嘴唇,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是再次甩开了裴朔的手。

“他心思不正,杀戒难消,裴朔,现在不杀了他早晚长成祸害,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我知道。”裴朔嘴里不断念叨着。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背着你做过什么?柳家叔嫂若非有我相护,早就死在他短刃之下,牌楼同你斗嘴的泼皮不过口舌逞凶被他割了舌头流血而亡,郭琮也并非生死不明,祝大夫和小童同样葬身他手……除此之外,你要我一桩一桩讲给你听吗?”

白泽做下的事没有百件也有十件,他素来担心裴朔知道这些事情心里会不好过,现在看来心软的人不止裴朔,还有他。

“怎么会?”

裴朔一时有些错愕,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小白他很乖的,他很听话的……”

“他确实听话,但只听你的话,除你之外,人皆草芥。那日你不过随口提起忧心祝大夫是否会多言的话,被他听进耳朵里,当晚祝大夫便死于非命。”

“祝大夫他不是遭了盗贼?”裴朔只觉得脑中嗡鸣,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在此刻脑中好似都串成了线。

“你现在还觉得他很乖巧吗?他的确很会为你解忧,但是否太过于视人命为草芥。我常以为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和他比起来,我可谓是功德无量。祝大夫何辜?”

“怎么会这样……”裴朔低声喃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去找他,我去找他。”

“裴朔……”谢蔺想抓他的手,却突然抓了空,裴朔已经踉跄几步跑着离开了。

谢蔺看着他心里何尝不难受,但有些事情他不能总是瞒着裴朔,他需要让裴朔知道身边的人是狼是虎,否则哪日反主,裴朔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珠打落檐前的清铃,青石板上积起了水坑,裴朔脚步飞快,鞋面湿了大半,他知道谢明昭没必要骗他,可还是不愿意相信。

那个孩子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遇到他的时候,他才只到裴朔腰间一点的位置,骨瘦嶙峋,现在个头已经渐渐超过他了,身量高大宽厚,逐渐长成少年郎。

三年之久,他怎么愿意相信近身的人会是谢明昭口中的恶人。况且曾经他身中剧毒,又是小白不顾性命求来的解药,就算是被打成那样也要拖着身体给他送药。

可桃水村旧故、两次刺杀,他亲眼看在眼里,上次是为了帮他寻解药被郭相仪逼迫为之,那今日其中是否又另有缘故?

裴朔推开屋门,里头哗啦啦地泛着水声,热气氤氲,屋内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浴桶,有人正坐在里头往自己身上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