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遁后主角疯了 我死遁后主角疯了 第45章
作者:莫寻秋野
江恣追到他身边去,吓得话都结巴了:“师兄怎么突然要睡我的屋子?我给师兄找个新屋子不好吗?我那屋……”
卫停吟“啧”了声,停下脚步,转头对他怒目而视:“烦不烦啊?我都说了要去你那屋睡!怎么了,你那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不好给我看不成?”
江恣喉头一哽:“那倒不是……”
“那就起开。”
卫停吟推开他,往他那屋直直走了过去。
江恣神色慌张,又朝他伸出手,出言想做阻拦,可却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没来得及再出口说几句话阻拦他,江恣就突觉一口气血攻心,噗地一口血反上了嗓子眼来。
竟然因为心太急,遭了气血攻心……
绝望之下,江恣觉得自己真是个太倒霉的人。
江恣捂嘴咳嗽起来,卫停吟只以为他是普通咳嗽,回头瞥了他一眼,不但没停下,还催促了他一声:“进来喝热水。”
然后就走进去了。
江恣更绝望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停吟走到他的屋前,推开门,进了他的屋子里。
然后果不其然,在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之后,卫停吟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江恣两眼一黑。
他往旁边一倒,扶住墙,深吸了一口满口血味儿的气,脑袋发昏。
卫停吟站在屋子里,望着江恣的床榻。
他眼睛都瞪大了。
房间里亮着血色的红烛,红光血淋淋地照着这间房。那张被照映得血红的床榻上,杂乱地堆满了白衣。
卫停吟走过去。
那一堆白衣几乎在床榻上蓄成了个窝,满满当当地围了一圈,只在中间留出来一片空位,留给人睡。
白衣件件发皱,足以想象得出,睡在这张床上的人,是何等抓过这些白衣,又是何等把脑袋埋在其中,以求一夜安稳过。
卫停吟对着这一幕沉默了很久。
他脑子里忽然有些乱——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他其实不用动脑子就知道。
可不知是事实太难接受,还是他没想到江恣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卫停吟站在床前沉默了很久,都没消化下这个事实。
卫停吟低手抓起一件白衣。
白衣被抓起时,又从衣间滚落出来一件什么东西。
卫停吟把那件小东西拿起来。
是块玉佩。
玉佩如雪般冰透,表面生了许多裂纹。有血顺着裂纹浸入其中,冰透的玉佩内被晕染上丝丝缕缕的血。
玉佩上刻了“上清”二字。
卫停吟把它翻过来,背后还刻着一个“卫”字。
卫停吟心中哑然。
是他的玉佩。
上清门亲传弟子人手一块的手持玉佩。
玉佩下面坠着的流苏也染了血,结了血块,原本柔顺的流苏变得干干巴巴。它不再晶莹剔透了,不知是谁的血浸润了进去,它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如玉般透亮了。
卫停吟突然喉咙都干涩起来。
他又拿起手上这件白衣,毫无疑问,这是他穿过的白衣。
卫停吟站在这张用他“生前”穿过的衣服做成的“窝”前,良久无言。
直到身后传来阵阵咳嗽声。
卫停吟失神到僵硬的骨头终于一动。他回过神来,回头望去,就见江恣咳嗽着走到门前。
他头发披散,眼睛又红了,歪着身子,摇摇晃晃地,似乎身体又遭了重创。
他靠在墙上,整个人像一把风雪里微弱的篝火,随时都会湮没熄灭在风中。
“师兄。”
江恣哑着嗓子叫他,咳嗽个不停,“师兄,我……”
他想解释什么。
红光之中,卫停吟看着他那把消瘦的骨头,耳边又响起祁三仪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说,江恣身上可是有咒法的。
跳下雷渊的一瞬间,雷渊就在他骨头里打上了那道咒印。
哪怕他爬出来,他跑到天涯海角,那道咒印都不会消失。
那东西会永远永远藏在他的骨血里,变成一条毒蛇,让他夜夜受魇,走火入魔,身体抱恙。
它会永远永远提醒他。
你是个死人,你该回来了。
没人救你。
你是个死人。
江恣看起来很想解释什么,可他咳嗽得说不出话,也停不下来,更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他咳得声音沙哑,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低了下去,连靠着墙都站不住,慢慢滑跪了下去。
咳嗽好久,忽然有人抓住了他一只胳膊。
“我会想办法的。”
卫停吟突然这样对他说。
江恣一怔。
“师兄会给你想办法的,”卫停吟说,“都给你想了多少个办法了,不差这一个。再说拿我衣服而已,我又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不跟你好了,别着急。”
卫停吟难得地说话很有耐心。
江恣这要命的咳嗽还真的立刻好了许多。
心口上堵着的一口气血消散,江恣深吸一口气,又轻咳两声,眼眶突然发酸。
他哆嗦着,往前爬了半步,抓住卫停吟,往他身上轻轻一靠。
他又哭了。
他边咳嗽边哭,这次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得嚎啕又浑身发抖。
他抱着卫停吟,两手很用力地把他往怀里按。这是个和卫停吟第一次又见到他时一样太用力的拥抱,用力得他骨头生疼,仿佛要被对方生生揉碎一样。
但卫停吟这次没有动,也没有喊疼,只是皱了皱眉。他忽然想,或许在那暗无天日炼狱一般的三年里,这个人也是这样无数次抱着他,哭着喊着叫他的名字,求他睁开眼再看自己一眼的。
是这样吗。
是这样过来的吗,江恣。
卫停吟问不出口。他在怀抱里抬了抬头,看着被血烛染红的头顶,忽然想起不久前——对他来说的不久前,江恣飞升之前,他问自己,如果飞升了的话,以后该如何和卫停吟见面。
他那时候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说,飞升了还见什么面,飞升了江恣就过好日子去了。
江恣好像就不高兴了,他说他不要扔下卫停吟自己去过好日子。
卫停吟就觉得这小子真有孝心,于是就笑了。他很不负责任地想着把人哄走他就能完成任务离职了,之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就乱揉一把他的脑袋说,想什么呢,他迟早也会飞升,到时候还会见。
江恣这才高兴,满面红光地说那约好了,他要上去给卫停吟先探路,然后转头兴高采烈地就跑走去闭关了。
很多蛛丝马迹的。
卫停吟想,其实江恣没藏住,他一点儿都不高明,到处都是他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可是卫停吟那时候只把他当个任务目标,没在意这满地都是的细节。
他从来都是被草草扔掉的工具,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不愿见他死,也没想到有人会为了他跳下深渊。
被他扶持成了气运之子的江恣,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月落下半个天边,夜色又深几许。
江恣抱着他哭了半个晚上,等眼泪都哭干了,才收了声。
卫停吟扛起他一只胳膊,扶着他躺上了床榻。他没动江恣蓄成的窝,把他放好之后,自己也往另一边的床榻里面一坐,长舒了一口气。
卫停吟没吭声,就靠在自己衣服堆成的小山上,对着满屋子的血烛发呆。
这么呆了会儿,他感觉到了一阵视线。于是转头一望,见江恣捂着脑袋,一只血眸满是忧愁地凝望着他。
“干嘛?”卫停吟问他。
“没。”
江恣哭过又咳过,声音哑得不像样。他躺在枕头上,又咳嗽两声,吐字都断断续续地问他,“师兄……真不在意吗。”
“拿我衣服做个窝而已,这事儿谁小时候没干过。”卫停吟说。
江恣哑声笑了:“我不小了呀。”
“也没大到哪儿去。”卫停吟说,“我是你师兄,你在我这儿就永远是个小屁孩。”
江恣苦笑。
“我昨日白天里找你,你这张床上还干干净净,晚上一来就堆成这样。怎么,你是每晚才把这窝堆起来?”
“白日里堆起来……怕师兄突然来找我。”江恣说,“从前都是抱着师兄的剑,师兄把剑拿走了,我又做错了事,惹了师兄生气……不敢找师兄要什么,只好昧着良心,把师兄的遗物都先昧下来……”
他说到这儿就不说了,只哈哈笑了声,不再过分阐述。
卫停吟望着他,江恣笑起来时,那只血眸微眯,笑意莫名凄哀,看起来越发可怜了。
卫停吟没有答话。
他只是看着江恣,他看着江恣的笑。夜深了,万籁俱寂,四周安静,安静得他只能听见江恣沙哑地笑着。
在他这个笑里,卫停吟喉结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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