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指挥飞机 平平无奇,指挥飞机 第60章
作者:酌醴
潘煜快步追上他,手穿过他的指缝,一本正经:“我们现在是在玩情.取。”
许言斜了他一眼,想纠正又懒得纠正。
等他头颅回正,就看见赶着出来问他们桌面要不要收拾的店老板,正尴尬地停在原地。
“......”
许言已经很久没有想买水逆符的冲动了。
店老板看了看潘煜,又瞧了瞧许言,眼神复杂,无声胜有声。
许言想骗自己说他没听到都不可能。
他强行掰开潘煜的手,撑着一张脸:“半碗豆沫。”
“好,好,”老板点头,脚底抹油,“马上。”
许言去付账端饭的时候还能听见后厨老板正跟炸油条的大娘八卦“两男的,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玩得花着嘞!”
他默不作声地扫过码,没等到出锅的豆沫,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回来。
小卷毛坐在凳子上,无知无忧,正费劲儿要把竹筐里的油馍头摆成心的形状。
许言几乎是把筷子插在了他手上:“看见屋里的风扇了吗?等会儿喝不完了,我把你挂上去。”
潘煜谨声,很配合,戚戚然点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许主任他会十几种捆绑的方法,完全可以做到自己捆绑自己,还不用担心绳子粗糙容易划破许主任的手。
片刻后,老板亲自把豆沫端过来,许言郑重拉开餐具盒。
空气开始变得安静,进而转为凝滞。
潘煜屏息,一动不动。
许言捏着餐具盒,平静开口:“勺子呢?”
第53章
过了三十岁的坎儿, 许言觉得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从没想到看浪的人也有被浪卷的一天,可见人真的是不能太浪。
中午休息的时候,许言用手机敲了会儿木鱼, 敲得刚在指挥失误的谷枫都忍不住放了首《大悲咒》, 边听边哭。
“别听那些机长气头上的话, ”监听给他擦眼泪,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泪, “说投诉又不一定会投诉, 哪有那么闲的功夫打电话。再说了,现在又不是谁投诉谁有理的时候,你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对不对?”
监听心眼子多,一边说一边看向许言:“许主任肯定会理jie…”
“投诉了,”许言看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平静开口,“去写情况说明吧。”
谷枫“哇”地一下又要哭。
监听哄着他去其他办公室找笔,多半是要帮他写。
许言懒得计较。
坐区调席上指挥的时候, 谷枫觉得同高度层有冲突想把飞后面的长空7819向上调高度, 机长不愿意上高度就被指挥兜了个圈。最后,要转出谷枫区域的时候,机长问了下刚刚高度层冲突的航班号。
谷枫说了,机长不愿意了, 雷达上他们两架飞机一直都隔着有个十七八海里, 可以不用避让。谷枫觉得距离不够,同机长顶了两句。于是,伶牙俐齿的小孩儿成功地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投诉。
不是什么大事。
哭,也只是因为年轻, 所以悲伤不分大小,都显得惊天动地。【1】
许言自觉已过了年轻,做不来惊天动地的架势,便只能学会避免悲伤。
他关了手机上的木鱼,起身看向窗外,一架刚脱离地面的飞机正在缓慢爬升。它会脱离塔台指挥、经进近、区调的不断调整,飞至万丈苍穹。
许言沉心静气地跟林津庭约了时间。
他们都属于周休较多的人群,很快凑出了周五下午的整块时间。
正事说完,许言却没挂电话。
之前不知道他们是兄弟两就算了,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装傻。
许言握着电话,笑了下:“林哥,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你和潘煜的关系。”
“他告诉你了?”
“我问的。”许言像是有些尴尬,“太意外了。”
林津庭没说话。
许言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意外但不抱歉,说明他对潘煜也是认真地,问心无愧。
看来,小虎崽子也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许言停了会儿,又笑:“那等林哥你来郑州吧,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个面子,我做东。”
林津庭沉稳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许言右手食指的神经还在无意识地跳。
有点紧张。
许言把窗户纸捅破的当天就去上了班,潘煜执飞完航班就回了趟家,很郑重地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但遗憾的是容女士和林总在国外,林津庭踪迹记者都摸不到。
一家五口人凑到最后只有他和潘爹,外加两条还没入族谱的狗。
太欺负人了。
潘爹哄着他又在家里待了两天,中间甚至潘煜还被调度抓着备飞了趟三亚来回。
“许主任,我要回去了。”
潘煜在机场给许言打视频的时候,许言正在理发店里跟发型师沟通细节,抽空看了眼手机。
视频画面里的小卷毛穿了身黑色的西装,别着领带,发型都是提前做好的,胸前佩戴着钻石胸针,一身正式的装扮去走红毯都不会有人拦。
许言盯着画面看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潘煜还挺适合黑色的,像是从电影幕布里走出来的小王子,骄矜威严。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触摸屏幕。
视频里的小王子声音蔫吧,显得委屈巴巴。
“怎么了?”
“他们太不尊重我了!”潘煜觉得很生气,“我明明都提前一天通知过他们了,又足足等了两天。结果除了我爸,谁都没回来开会。”
之前其他人组织的家庭会议,他明明一次都没有缺席过,每次都是最早回家等着参加的人。
可他们呢?
许言没经历过家庭会议,他们家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许国海的一言堂。
“会议内容很重要吗?”
“相当。”潘煜连说带比划,中英交杂地表达了自己的气愤以及会议的重要程度,“他们这次没有如约到达,我感到非常难过,进而就会挫伤我为家庭做贡献的积极性。次数多了,我就对这个家庭没有归属感了。”
这话听着委屈的。
“先回来吧。”许言不可能跟着他去说他家里人不好,随口哄了两句小崽子。
可他忘了,小崽子都是不能哄的,越哄越人来疯。
潘煜扼腕:“无家不成国,无国不成地球村。若是人人都跟他们一样,水滴石穿、经年累月,世界都将混乱。”
“...那怎么办?”许言把平板递给发型师,真心建议,“我给你买一张联合国的门票吧。”
“也不用,”潘煜把一本很红的书放进了随身背的包里,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我已经向大队申请了国外航线,准备逐个击破,跟他们面对面地开展一对一的家庭会议。”
“……”
挂了视频,理发师给他围客袍,开玩笑地问他刚刚打电话的是不是男朋友。
许言笑了笑,并没否认。
理发师晃了下自己的蝎子辫,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酷!那这次剪头发也是为了见他?有点含蓄了,要不要做个发型?你看你那么白,挑染几根会更好看。”
“不用,也不是为了见他。”许言低头回了个微信,“是见他家里人,稳重些好。”
“都要见家长了,”理发师扶正他的头,感慨了句,“很难得的。”
连剪带吹弄了半个多小时,许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潘煜已经坐上了回郑州的飞机,要了理发店的位置,说是要来找他。
许言也就没走。
他是常客,收银的小妹都认识他,帮他把手机放前台充电。
“许哥,楼上三缺一,你帮我们凑个手吧。”
二楼西北角放了台自动麻将机,经常有卷着卷发夹的顾客凑在一起摸几把,并不玩钱。有时候人手实在不够了,店里闲着的前台也会上去凑个人手,但一般还是以凑顾客为主。
“行。”许言很好说话。
收银小妹冲着他谢了又谢,领着他上二楼,还多分给他好几颗用作筹码的糖:“许哥,你先玩着,今天人手少,我得下去看着。等会儿我上来给你送瓶饮料。”
“不用,”许言就安排一句,“我手机如果有电话进来了,麻烦你及时给我送上来。”
“好嘞。”
他们那桌上两男两女,除了两个站在后面帮顾客做发型的理发师,就是围了圈看热闹的顾客,各说各话,有些聒噪,惹得一个女生没打完一圈就起身换了朋友。
因为他们家的房子地段好、面积大,许国海的兄弟姐妹又多,所以,过年的时候经常有亲戚朋友来家里搓麻将。许言从小就是在家里麻将桌旁长大的,再多人围着的牌桌都经历过,也就不怕人看,连着坐庄了好几把,引得称赞声一片。
他身后站着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大家玩得都很随意,基本是到了拆头发的点就下了桌。许言一个配手的成了万年青,把其他三家都打得换了个遍。
墙上挂着的时针走过两圈半,前台小妹还是没把他的手机送上来。
许言两指捏着麻将,颠倒着轻敲桌面。
起飞延误了吗?
“到你了。”下家提醒他。
许言起了张东风,随手把捏在手里的那张牌打出去,身后立刻就响起了“啧”声。
“拆对子干吗?”
许言懒得解释,指尖又捏了张废牌,跟刚打出去那张花色一样,轻点着桌面。
怎么还没到?
上家再次出牌,许言起了张红中,把手里的那张废牌也打了出去。后面站着的人立刻就又开始嘀咕:“看吧,非拆对子,浪费了一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