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哑巴在贵族男校 漂亮小哑巴在贵族男校 第93章
作者:竹竹雾
直到有很热的液体落下,恰好落在他的眼尾,那样的炽烈,才唤醒了倪知身体的触觉。
倪知抬起头来,看到席惟的眼眶通红,看着他,像是要笑,可英俊的脸上,却只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我抓住你了。”他颤抖着、微笑着、哭泣着说,“倪知,我抓住你了。”
第57章 57
57
大雪飞舞, 风声尖刻。
炽热的泪如同飞星流火,连灵魂也在这一刻共鸣震颤。
席惟的神情并不英俊,甚至因为恐惧与惊喜交织, 而显得有些狰狞。
如同穷途末路的赌徒,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明明是他救下了倪知, 可倪知反倒成了拯救他的一线生机。
倪知凝视着他,忽然如释重负。
原来自己已经很累了, 累到随时都想要放弃。
可席惟抓住了他。
他知道, 自己已经是安全的了。
或许, 只有席惟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无数风雪里, 倪知抬起手来,抱住了席惟。
两人发梢眼睫上凝的全是雪白的霜花,甚至连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但拥抱时的力度,却通过手臂, 传递到了彼此的肌肤上。
这是第一次,倪知拥抱席惟。
不带一点强迫,完完全全,出自本能。
席惟终于不再颤抖, 他站起身来,十分利落地往倪知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纯度很高的黑巧克力, 刺激了味蕾, 一瞬间就让人清醒过来。
倪知整张脸都被苦得皱在了一起。
大风里, 席惟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被冻得发干的唇皲裂,又很快被冷空气冻结。
巧克力带来热量,倪知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打手势问席惟:“现在往哪走?”
席惟调整了一下腕上的定位仪,找到方向之后,抽出一条绑带,将自己和倪知牢牢绑在一起之后,示意倪知:“跟着我。”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进行过多的沟通,在这样的天气下,尽量节约体能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天空越来越黑,远方似是永远无法靠近的对岸,倪知不知道两人走了多久,走到最后,他完完全全是靠毅力和本能坚持下来的。
含在舌根下的巧克力已经融化殆尽,直到席惟抱住时,倪知才有些怔忪地抬起眼睛。
席惟很大声地在他耳边喊他:“小知!”
倪知用力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剧痛让他很快清醒过来:“到了?”
“到了。”席惟反手,用力将房门合上,“天气太差了,救援队被困在山下,今晚我们待在这儿,等明天风雪小了再离开。”
这是一间木屋,大概是以前护林人或者猎人留下的,不算太大,站了两个成年男子就有些拥挤,一张床,一张圆桌,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
席惟进来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床下翻出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而后上前,试图点燃壁炉只是手指太过僵硬,摘手套时看起来有点笨拙。
倪知上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递给自己,席惟把手伸过来,倪知替他将手套的腕扣撕开,发现席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很长一道口子,雪和血混成一片,肌肤和手套冻在一起,很难一下子拽开。
倪知看着席惟的手,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甚至连该去做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席惟却忽然笑了:“不疼。”
倪知抬起眼睛,席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面颊,温柔得像是害怕吓到他一样:“真的不疼。你别难受。”
倪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只是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去,唇靠近了席惟的手指,而后慢慢地呵气,想要将冻在一起的冰呵化。
很单薄的一点呼吸,在平常的时候,根本察觉不到,但在这种寒冷的环境里,这样微不足道而又伶仃的温暖,也像是一簇火,很容易就烧了起来。
席惟动了动手指,故意说:“不然你亲我一口,说不定化得更快。”
倪知没回答,也没像平常一样嘲讽回来,他只是很固执地捧着席惟的手,看起来很冷静,其实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茫然的手足无措。
看起来可怜死了。
席惟想。
他要为自己掉眼泪了吗?那自己真是死也甘心了。
可席惟舍不得他哭,所以就算再想看倪知为自己落泪,也还是说:“不然你来点火吧。”
倪知愣了一下。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
打火装置被席惟递到倪知手里,倪知很快地将火点了起来。
席惟明显对于这种户外场景经验要丰富得多,并没有立刻去烤火,而是打开一点房门,弄了点雪进来,先替倪知搓了搓手,然后自己也搓了搓,等血液循环起来之后,才把那只被冻上的手套凑到火上,感觉到冻得稍微没那么结实之后,随意地用力扯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被冷风给吹散了。
倪知还站在原地,席惟看他这样,知道他是被吓坏了,先拉着他在床边坐下,等室内温度升高一些之后,和他说:“把外套脱了吧。这木屋修缮过,保温效果不错。”
倪知慢吞吞地脱了外套,席惟把保温毯披在他身上,示意他把自己裹起来,然后蹲下身去,替倪知把鞋和袜子脱下来拿到火边烘烤,而后用自己的外套把倪知的脚给裹住,又化了雪水,泡了一杯热巧克力端给倪知。
倪知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热巧克力,整个人终于暖了起来。房间里,席惟脱了外套,里面是贴身的保暖衣,穿着衣服的时候他看起来高挑瘦削,现在脱了衣服,肌肉线条明显流畅,整个人高大又充满了力量感,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倪知看他先拿了什么东西把有些漏风的窗户给封好,又把门锁上之后,往壁炉里添了柴火,烧水……
倪知突然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席惟也太能干了。
刚刚救了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照顾自己。
倪知敲了敲床板,等席惟看过来之后,比手语:“你的手怎么样了?”
席惟随意地抬手给他看了看:“这种天气,没什么大问题,回去之后再包扎就好。”
他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男性特质很分明,虽然有枪茧,但总体上能看得出来,是很金尊玉贵的一双手。
只是现在,一道很长的伤口从左到右,几乎将他的掌心给割穿了。
刚刚温度低,伤口被冻住了,现在随着温度升高,伤口渐渐解冻,下面红宝石一样的血迹又有了流动的倾向。
看着就觉得疼。
倪知觉得眼睛很干很涩,他用力地眨了一下,鼻子有点闷闷的。
“什么时候受的伤?”
席惟笑笑:“忘了。”
他为了倪知看得顺手,半蹲在床边,仰着头看倪知。
两人经常是这个姿势,倪知也习以为常,可现在却忽然发现,其实这个姿势对于席惟来说并不舒服。
那是一种下位者的、仰望的姿态。
倪知示意席惟:“坐过来。”
席惟锋利的眉毛扬起一点,到底站起身来,在倪知身边坐下。
床很小,他一坐下来,就占了四分之三,两个人离得很近,倪知的肩膀靠在他的怀里,因为已经暖热了,所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席惟的身体还是冷的。
这种时候,别的事情都变得很小,倪知拉开包裹在身上的保温毯,将席惟也给包了进来。
单人份的保温毯裹两个人有些勉强,席惟像是被倪知突然的举动惊到了,顿了一会儿,才问倪知:“我来?”
倪知松手,席惟抓住保温毯一角,另一只手试探着抬起来,握住倪知的肩膀,将倪知带入了怀中。
两人重叠,保温毯裹住席惟,席惟裹住倪知。
肌肤隔着布料贴在一起,体温上升,两人同时舒出一口气来。
这个姿势很暧昧,但在这样的场景下,却显得格外的温馨,倦意涌上来,倪知倚在席惟怀里,拿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席惟低低地笑了一声,顺着倪知的力道躺了下去,垫在下面,做了倪知的睡袋。
门外寒风凛冽,肃杀地蔓延过千万里无人的雪域。
房内壁炉中,橙红色的火光跳动,狭窄的一张小床上,两人抱在一起,倪知很瘦,抱在怀中也是轻飘飘的一拢,一条手臂就能从前到后将他紧紧包围。
脱掉的外套搭在胸口,倪知闭上眼睛,感觉到从前到后的暖意,他几乎要睡着了,指尖漫不经心地在席惟掌心写字:“救援队被困在山上,你是怎么上来的?”
席惟笑笑,声音震动,震得倪知背脊有些痒:“怕你一个人哭鼻子,就那么上来了。”
真实的情况远不如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倪知濒临崩溃绝望的时候,他也在苟延残喘。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倪知,他抓住了倪知。
而这一刻温情脉脉,两人相拥,在这样一间小小的木屋,炉火融融,倪知苍白秀丽的面孔被涂抹上橙红色的光影。
一生再也没有这么坏的时刻,一生却也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时刻。
席惟低下头去,将头埋在倪知颈中,他的鼻尖有些凉,倪知微微瑟缩一下,向着他的怀中更深的方向挤去。
千万年前,人类在大雪中拥抱,度过漫长的寒夜。
千万年后,同样的风雪见证了同样的姿态,左右胸膛碰撞,两颗心脏一同跳跃。
时光和雪花从不曾融化,而爱意中烧,矢志不忘。
“我不理解你。”倪知写,“席惟,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喜欢错了人。”
倪知没有去问席惟喜不喜欢自己。
那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人不会感知不到喜欢,看着自己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潮湿出汗的掌心,还有雀跃跳动的心脏,人类失去尾巴,无法在喜欢的人面前摇尾,却又有那么多的时刻,可以去证明爱的存在。
当席惟抓住雪杖的那一刻,倪知再也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
但……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