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 盲者和他的小可爱们 第249章

作者:末昙 标签: 无限流 爽文 升级流 穿越重生

  缠绕在隗维五指上的墨绿色触手,蓦地膨胀、延展,缠住连接在赫仑和赫伊二人之间的肉粉色藤蔓。

  何罗的腕足沿着脐带,向赫伊蔓延,将她完全包裹。

  “杀了她,”隗维有气无力地说,“留全尸,尽量。”

  房间中的其他人,默默垂下头,提前为赫伊发哀。何罗也好似舍不得一样,迟迟没有用力。隗维疲倦地闭上眼:“快,没有时间了。”

  赫仑的皮肤已完全变为绿色,半张开的口腔中,挤满青翠欲滴的叶片,耳洞中钻出细小的同馨藤嫩芽。

  “快。”隗维抬起手掌,最后一条腕足从他指缝间滑落,“何罗,我们要救骑士。”

  巨型章鱼的身体仿佛地狱中的绞刑架,猛地一缩,柔韧的脐带,被扯得变形,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随时会断裂。

  “赫,伊,”赫仑忽然开口,他一条胳膊抬起来,扒着脐带,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客厅,却能听得一清二楚,“赫伊,妹妹……”

  轻微异化让赫仑口齿不清,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隗维,虚弱地重复着:“赫伊,我,妹妹。”

  隗维别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

  脐带绷断,断裂口出喷出的鲜血,溅了隗维满身。赫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缠绕在她身上的同馨藤迅速枯萎、干瘪。

  赫伊也和同馨藤一起,迅速变成干尸。嘴唇萎缩,露出还带着钢牙套的牙齿,眼轮匝肌萎缩,眼眶中的两只眼球歪向不同的方向。

  鲜血顺着隗维的衣袖滴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用微弱的力量,敲击着人们脆弱得的神经。

  “看着在下干什么?”隗维轻声问,“救骑士。”

  众人如梦初醒,掰开赫仑的下巴,一瓶接一瓶地往里灌阻滞剂,清洗他脖子上的伤口。

  草汁干涸后的怪味,熏得人头晕,隗维梦游似的,想拿出香水喷一喷,刚打开盖子,觳觫传遍全身,他手一软,香水瓶摔在地上,碎了。

  甜腻的椰子味层层散开,隗维怔怔地顶着被香水洇湿的地毯,用空白、麻木的大脑回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用香水来着?

  他妹妹死亡的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妹妹,她在阴沟的秽物中翻滚。

  隗维坐在沙发上,想捡起香水瓶,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破手指,他去擦手上的血液,但鲜血已浇灌了他全身,越擦越脏。

  咕叽,咕叽。何罗爬过来,留下逶迤的血迹,它一条触手覆盖隗维手指的伤口,向上一滑,伤口愈合。

  但隗维身上还是鲜血淋漓,何罗擦不干净。

  “赫仑没事!”蔚乡尘惊喜地说,“他肯定能救活。”

  不知过了多久,也就是隗维摸出一支烟,点燃的功夫,但因为大脑是空白的,心脏是空洞的,动作也是空乏无力的,以往只需要几秒钟的动作,隗维做了很久。

  烟草的香味袅袅散开。

  “我妹妹呢!”赫仑一睁开眼,就大声喊起来,“我妹妹,赫……伊?”

  赫仑瞪着那具干尸,慢慢爬了过去,扶着干尸的脸颊,将她的头颅摆正。松脱的眼球掉出眼眶。

  他捏起那颗眼球,放在掌心,看了半天,忽地抬起头:“隗维,这是?”

  隗维迅速低下头。他右手掌心,何罗的触手呈莲花状绽开,仿佛在空气中抓握着什么东西。

  “是赫伊么?”

  没人回话。但这也是一种回答。

  眼球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赫仑跪趴在地,蓦地惨叫一声,全身瘫软,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脸,先是压抑着喉咙中的怪声,随后低声啜泣。

  “你应该救我妹妹的!”赫仑膝行过来,抓着隗维的膝盖,“你应该救她,救她!!”

  “抱歉。”隗维低声说。

  赫仑不可置信地瞪着隗维,心中的悲伤满溢,像绝望的野兽一样哀嚎,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右手掌心的章鱼腕足,如清流中舒展摆动的花瓣,隗维左手夹着烟,盯着看了很久很久,嘴里念念有词。

  毫无征兆地,赫仑站起来,打掉隗维手中的烟头,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早就说过,我预感到我妹妹有危险,你不让我来,还不肯陪我来!”

  隗维愕然地望着他,右手掌心何罗舞动的触手愈发癫狂。

  “你早来一会儿,哪怕只有五分钟,我妹妹没有异化,你就能复活她。”赫仑两手死死捏着隗维的肩膀,声音冷静得惊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说话啊!说话!”

  “赫仑,”蔚乡尘拉开他,“你怪隗维干什么?他只是做了最理智的选择……”

  “蔚乡尘,你别管他,他只是伤心。”隗维说。

  赫仑奋力挣扎着,还是被蔚乡尘拖着,一步步往后退,他声嘶力竭地对隗维喊道:“我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旧公馆,我问过你!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越说越激动,一遍遍地要冲过去,揪着隗维的领口。

  “够了!”蔚乡尘低声喝道,“那是你的妹妹,不是隗维的妹妹。”

  隗维:“你别说了!”

  蔚乡尘不为所动:“赫仑,如果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救活她,不用等隗维过来。”

  悲愤、惊慌、绝望……决堤的情绪,被亡魂一句梦呓似的话封印,仿佛一块巨石坠落,瞬间碾平一切。

  赫仑停止所有的动作,他神情复杂地望着隗维片刻,语无伦次地说:“没错,是的,没错。”

  他甩开蔚乡尘的胳膊,把那颗掉出来的眼球放回去,轻轻抱起妹妹的遗体,很轻,像一片羽毛。

  隗维走过去想帮忙,他伸出手,但赫仑已抱起妹妹,不着痕迹地一躲。

  那双血浴过的苍白双手,又收了回去。

  “赫伊的灵魂,我给她招回来了。她异化为怪物,即使复活也是怪物。” 隗维托起右手,莲花状盛放的何罗腕足中心,有一团紫色的光球,形状像含苞待放的墨菊,“灵魂……或许可留作纪念。不能留太久,怪物的亡魂也很可怖。”

  赫仑轻轻接过那颗糖纸包裹着的灵魂,另一只手握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

  “谢谢你救了我。”赫仑的声音平静且坚定,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隗维无声地叹了口气,仰躺在沙发上。

  “你想一个人静一静?”蔚乡尘问。

  “嗯。”

  蔚乡尘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离开。客厅只剩下隗维一个人,他头枕着扶手,又摸出一支烟……

  旧公馆大门被推开,夜晚的凉风冲进来,椰子香水和烟草的浓香散去一些。月光照亮彩色的尖顶玻璃窗,斑驳的色块落在地毯上,晃来晃去。

  “家人们我回来咯,有没有想我。诶?”高梦棠打开客厅灯,看到干涸的褐色血迹、枯萎的同馨藤,还有躺在沙发上的隗维。

  沙发旁边扔着一堆烟头,隗维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高梦棠身后,斧斫人们营救了人质,满脸的兴高采烈,看到反常的客厅,都愣住了。

  “隗维!”沃兰北说,“你一脸半死不活的样子干嘛,谁……”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高梦棠打断他们。

  他遣散了斧斫人,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隗维身边。

  还没等高梦棠开口问,隗维先睁开疲倦乏力的眼睛:“高梦棠,你知道顾康是怎么死的么?”

  这是隗维第一次称呼高梦棠的全名,而不是“盲者”或“首领”,仿佛只有这一次,隗维面对的不是黑塔玩家,而是高梦棠本人。

  “我进化成【101圣徒】后,顾康炼出了金蝉蛊。他想对付尹明乌……”

  那天,他们在吊脚楼接待了秦戏霜,并向他展示金蝉蛊。

  金蝉蛊,一共有三对六只,其中有两对完整,最后一对,一片完整,一片残缺。

  中了阴蛊的人,会沉迷淫|欲,逐渐瘫痪。持有阳蛊的人,则可以夺那个人的舍。其中,阴蛊更重要,阳蛊残缺也无妨。

  顾康说,第三对金蝉蛊,完整的是阴蛊,残缺的阳蛊。

  “对了,隗维。你今晚来找我。”那天,顾康这样说。

  当晚,隗维如约去找顾康。

  刚进入吊脚楼,黏腻的香气就熏得隗维头昏,顾康躺在一排美男美女的大腿上,两个给他按摩腰椎,一个给他喂酒。

  “圣徒哥哥,来了~”见到隗维,那些美人笑得含羞带怯。

  顾康狂放不羁,纵情声色。隗维习惯了,他坐在一张藤编椅子中:“顾康,你找我什么事?”

  “嗝,你们给圣徒敬酒啊!”顾康喝得半醉,口齿不清地说。

  一圈美人围上来,首饰叮当作响,嬉笑着把酒杯贴到隗维的脸颊。隗维躲了躲:“我不喜欢喝酒,放着吧。谢谢。”

  顾康又打了个酒嗝儿,用大腿给他当枕头的美女,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顾康眯着眼睛瞧隗维:“是啊,你可是,嗝,圣徒。”

  隗维什么也没说,他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旁边桌子上的金蝉蛊:“顾康,你找我来,可和它有关?”

  “啧,真是正经啊,”顾康摆了摆手。屋内的嬉笑声顿时销声匿迹,美人们排成一列,进入旁边的小房间。

  金蝉蛊无比纤薄,仿佛稍微用力压一下,就会碎掉。顾康拈起那对残缺的金蝉蛊,脸上的醉意已荡然无存。

  “跟我过来。”顾康走在前面,撩开帘子,他们进入一个更深处的隔间。

  这间房隗维很熟悉,顾康喜欢在这儿度过良宵。

  他进来,似乎有些不合适。

  “顾康,到底是什么事?”隗维又问。

  “金蝉蛊的效果,从未经过实践检验,”顾康拿出那片残缺的蝉翼,“我想让你帮我试蛊。”

  隗维蹙起眉,而顾康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

  “别紧张,”顾康说,“你用这片残缺的阳蛊,没有任何副作用。阴蛊我找个玩腻了的小帅哥。”

  那时的隗维,还没有现在的谨慎多疑。他太容易轻信,尤其是面对有十多年交情的顾康。

  “好。”隗维说。

  顾康意外地一挑眉:“答应的这么痛快?”

  “你需要我帮忙,我当然竭尽全力。”隗维说。此话没有半点虚假,但当他瞟到顾康眼底那一抹阴晴不定的颜色时,本能地感到不安。

  今晚发生的事,似乎有点不寻常。

  房间里的熏香甜得腻人,白纱窗帘紧紧拉着,墙壁上大大咧咧地贴着春宫图。隗维很不喜欢这个房间,有什么事,非得在这儿说不可?

  “我帮你下蛊。”顾康说着,就要解开隗维的裤子。

  “等,等一下。”隗维按住顾康的胳膊,“阳蛊也要放在那里?”

  顾康说过,金蝉蛊的阴蛊隐秘地激发欲望,下蛊之处,最好选择欲望凝聚之地。至于阳蛊……隗维不知道,了解金蝉蛊的,只有顾康。

  “是啊,阴阳相伴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