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臣 榻上臣 第12章
作者:
殷玄眯起眼:“你又会写字了?”
玉来福端的一脸平淡:“奴才可口述,请旁人代笔。”
殷玄哼了一声,不知信他没有。
“张口闭口都是许桃。”殷玄将折子一合,“你跟他关系这么好?”
玉来福:“……”
殷玄灼灼的盯住他:“你就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玉来福莞尔:“奴才想下次吃虾饺的时候,陛下能赐一碗香醋,要桂花村的。”
“你很讲究。”
“就是臭毛病多……”
殷玄倾过身子去,鼻尖顶着玉来福,在他小兽一般的惊慌下,如同品尝一块甜点一样的亲了上去,一口一口的吮尝着他的唇。
殷玄:“为什么不闭眼。”
玉来福看着他:“陛下的眼睛很好看。”
殷玄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他们都说很可怕。”
“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陛下温柔的样子。”玉来福抬手抚摸殷玄的眉眼,“陛下温柔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动心的。”
殷玄放纵自己的亲吻着他,手指穿过他的黑发,托着他的头,轻轻让玉来福躺下。
玉来福微微打开齿关,让殷玄恣意的亲吻他,轻阖上眼等着殷玄褪去他的衣裳。
但殷玄没有。
他轻抱起玉来福,将玉来福好好的放到了床上。
殷玄不是不想做,他心疼玉来福。
第15章
殷玄手臂很稳,有意避开了玉来福的伤处,玉来福没有感觉到多少伤口牵扯的疼痛。
殷玄给他扯了被子盖上,径自去批折子。
玉来福不知道殷玄几时睡的觉,也不知晓他何时起来的。
许是用药的原因,玉来福一夜无梦,睡到晌午。
桌案上的折子不知去处,大约是批完后已经收拾走了,但笔砚还在。
“呦,公子醒了。”潘公公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缎包袱撩帘进来,脸色让山风吹得发红。
玉来福长眼色的给潘全倒茶:“公公喝杯热茶暖暖吧。”
“不必了,陛下那头还等咱家去伺候呢,咱家是特地来给你送东西的。”潘全将小包袱交给玉来福,
“这里头是许桃的身份籍贯和获罪文书,陛下连夜让人取过来的,让咱家务必亲手交给你,陛下还说了,这些东西是去是留,都随你自己处置。”
“辛苦公公了。”
“哪里话,你休养着吧。”潘全笑着叮嘱客气了几句,便去跟殷玄复命。
待人走远了,玉来福打开包叠整齐的小包袱,里头由大到小的放着三样东西,许桃的获罪文书,奴籍身牌,还有一张空白的身份牒牌。
还真的有张空白的身份牌……殷玄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是每句话都听进去了。
玉来福恍然大悟的看向桌上的笔砚。
砚里还有残墨,笔也是昨天殷玄用过的,看起来很像忘了收拾。
但殷玄手底下的人个个谨慎勤恳,不太可能发生“忘记收拾”这种事。
潘公公又特意送了这些东西过来……难道这份笔砚,是殷玄故意留给他的吗?
这是唯一说得通的。
殷玄好像一直不信他不通文墨,可却也不会刻意拆穿。
或许是殷玄并不在意这些,玉来福心想,不论他会不会文墨,他都逃不出殷玄手心。
殷玄有此好意,玉来福也就顺势而为,提起笔,心下微忖,写了新的身份上去。
字方写到一半,玉来福就听着外头有马蹄声靠近,他生怕露馅,连忙搁下笔,将身份牌拢进袖子里。
可惜腹部的伤耽误了他站起来的速度,来人已撩起帘子阔步进来了。
玉来福轻捂着腹部的伤,在脑子里编好了糊弄人的瞎话,抬头对上吕默那张脸。
吕默一眼就看穿了他:“在偷着写东西。”
玉来福比了噤声的手势。
低声些,非要人尽皆知吗。
吕默白他道:“帐外没人,陛下带御林军查安防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只剩下一个分队留守在这,没人搭理你一个小奴伎。”
玉来福彻底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桩桩件件是巧合,还是殷玄故意给他创造了这么个“不会露馅”的机会。
吕默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大马金刀的往凳子上一坐,抱胸:“写吧,跟我还装什么。”
“懒得跟你装。”玉来福慢悠悠的坐下,再度提了笔,一笔一划的把身份牌写完,吹了吹,跟许桃的其他文书一并重新包好收起来。
吕默一直等玉来福写完了还没走。
玉来福:“你刻意来盯我?”
“我可没那闲工夫。”吕默从棉罩子里取出一只包裹严实的食盒,“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蒸饺来。”
吕默用指节敲了敲那只盒子:“你一句爱吃,苦了我在冷风里跑了一个半时辰的马,才给你买回来的。”
玉来福隔着食盒都闻见香了,笑道:“陛下谴你买虾饺去了?”
“嗯。”吕默脸上不情不愿,手上却干净利落的给玉来福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见样的摆在了桌上,一份蒸饺,一份四喜丸子。
他买回来之后拿去灶上热了,就一直用棉罩子捂着,都还热着。
吕默又拿出一只小骨碟,倒了半碟子醋进去:“菜是热的,醋是按您的要求,桂花村的甜醋,南街王阿婆家的。”
除此之外,吕默还掏出一只瓷瓶,搁在玉来福眼前。
玉来福眼睛一亮:“你还带了辣子来?!”
吕默:“油泼辣子,东头刘叔家的。”
玉来福竖起一根大拇指:“论贴心,还得是小吕将军。”
“我还不知道你。”吕默嗤了声,将筷子架在了筷枕上。
这也是玉公子的规矩,筷子不能搁在桌上,必须放筷枕上,而且必须是瓷枕。
他跟玉钦一起求学,一起读书,二十年同窗情谊,玉钦那一身的刁钻毛病,他比谁都清楚。
全套的伺候好了,吕默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都给您配置齐全了,您请吃。”
玉来福含笑:“我好像看见你翻白眼了。”
吕默臭脸。
玉来福清咳,端的一幅好派头:“伺候我不乐意吗?小吕要不要坐下一起吃点。”
吕默:“不必,我没你这些臭讲究,就配去伙房吃大锅饭。”
吕默闻见玉来福身上的药味,蓦的想起来:“你身上那伤能不能吃辣椒。”
玉来福哪还顾得上什么伤不伤的:“口舌之欲最要紧,吕将军既然不吃,我先吃为敬了。”
香醋里加一勺油泼辣子,热乎乎的虾饺蘸上这么一口,夫复何求!
昨天他只要了醋,没好意思要的那么齐全,吕默到底了解他。
吕默看着玉来福一盘虾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莫名酸了一下,挣扎半天,语气很臭的问道:“你身上的伤如何。”
“都是好药,养的挺好。”
吕默眉头中间皱出道竖纹:“那种昏君被刺死也是活该,你冲过去做什么,自己找罪受!”
玉来福抬起眼,单看吕将军这一脸的嫉恶如仇,还以为他明天就要揭竿起义呢。
“一口一个昏君、庸主,”玉来福的表情那叫一个活灵活现,“也不知道是谁叫特别大声,救驾~”
吕默的脸色当即变得精彩纷呈,你你你我我我了半天,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玉…清…源…”
玉来福伸过去一只漂亮手,勾了两下手指。
吕默本能的去架子上取了块帕子,在热水里浸湿,拧干,伺候到他手上。
玉来福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将帕子放回吕默手里:“喊我做什么。”
吕默刚打算把帕子收了,蓦的反应过来,玉清源还真把他当小厮使唤了!
吕默气愤愤的把那擦了嘴的帕子扔去一边:“我护驾那是职责所在!你算什么!”
“算我吃饱了。”玉来福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慢吞吞的站起来,到床上躺下去了。
他把两碟饭菜都吃了个干净,身上的绷带好似都格外紧了些。
吕默追到床边:“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还要说什么,小吕将军死鸭子嘴硬,不是全写在脸上。”玉来福闭着眼犯食困,慢悠悠道,“你可别晃我,我伤疼着呢。”
正要去把玉来福摇起来的手停在了半空。
吕默气的咬了咬牙,叮铃桄榔的把盘子收了,带着饭渣愤怒离去。
玉来福嘴角抿起一道笑意,他嘴上打趣,但他深知,吕默此人担得起“忠信仁义”四个字。
这次猎场混入刺客,他原以为吕默至少要挨一顿板子,还打算用救驾之功为吕默求情。
但殷玄没有过分责怪吕默,只是痛骂了一顿,让吕默去查清而已。
玉来福余光又看向那方桌案,殷玄很聪明,而且颇有识人之道。
殷玄比任何人都知道吕默的可靠,所以哪怕吕默冒犯过他,他仍然敢把猎场的安危交给吕默。
流言纷传殷玄是个暴虐无道的昏君,但很多时刻,玉来福是无法把殷玄和昏庸联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