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狸奴不出门 我与狸奴不出门 第62章
作者:其颜灼灼
擦好药,满鱼捧住他的脸,说:“小燕,我……”
满燕真要去洗手,两只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等他的下半句。
这句话好像很难说出口似的,满燕等了好半天,歪了歪头,说:“我的脖子要断了。”
满鱼放开手,别开脸,从荷包里拿出那颗千辛万苦得来的石头,说:“你的那一块呢?给我看看。”
“等一下。”
满燕洗了手,把自己的那一块递给他。
满鱼一手一个,仔细端详了好半天,说:“你说,这种传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满燕笑道:“不知道啊,要等我们转世投胎了,才知道是真是假了。”
满鱼看了好半天,说:“你的这个更好看,我们换换吧。”
“你想要,都给你也行。”
满鱼笑了笑,把自己的给他,说:“万一是真的呢,你不拿一个?”
满燕一乐,忙接过来,说:“你都这么说了,怎么能是假的。”
“门关好了吗?”
满燕回头看了一眼,说:“关好了吧。”
“你去看看。”
满燕有些担心,握住他的手,说:“你现在还有这种心情啊。”
满鱼歪歪头看他,说:“心情不好,想多和你在一起,不可以吗?”
“那当然没有不可以。”
满燕起身去锁门,满鱼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包,嘴上说:“晃两下看看,别像之前那样。”
门哐啷两声响,满燕回转身,说:“你看,真关好了。”
满鱼招手让他过来,递茶给他,说:“你得答应我,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冲动,行吗?”
满燕接过来仰头就喝了,杯子一撂,说:“我听你的,你也要听我的。”
满鱼看着他手中的茶杯,缓缓笑了笑,说:“那当然了。”
半个时辰后,满鱼推门而出,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沉睡的人。
“你真的想好了?”满全身子往前一倾,有些急道,“上次你生我的气,这次又是为什么?”
满鱼一听他这么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说:“我那次……其实,我其实有句话想问。”
“快说。”
“我和小燕……爹发现后,有没有怨我?”
“我怨你什么?心在他自己的肚子里,他不想,你还能逼他?”
“那……爹想过赶我走吗?”
满全上手把他扶起来,说:“都已经发生了,赶你走有什么用?要赶,那也得一起赶走才对。”
他说着微微一笑,说:“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为了这件事又要离开,这次若是走了,他可不会轻易放你回来了。”
满鱼站起来,说:“有爹这句话,我就再也没有顾虑了。”
满全拍拍他的手背,说:“你放心,他那边,我会想办法。”
满鱼摇摇头,说:“我自己也就罢了,不能再连累小燕受牵连,我还是要和他回去。”
第54章
满鱼登上马车之前,回望了一眼。
满全站在车下,说:“等他醒了,恐怕要追去。”
满鱼说:“他追不到了。”
裴方与他同车,靠坐着闭目养神。
满鱼掀开车帘,探头向外望去。
“别看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裴方看他一眼,又阖上了眼睛,说,“这样才对嘛,我是你亲爹,我会害你吗?”
满鱼不作声,只是趴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
天色渐晚,几人在驿站住下。
有人似乎知道裴方途径此地,早早就在等着了。
“老爷,可算等着您了,我……”
裴方一摆手,说:“你们几个,伺候少爷休息。”
他又转向满鱼,说:“让人送些饭菜到你房中,你就不要乱跑了。”
他一招手,报信人紧紧跟上,悄声说:“宰相病危……乱成一团,皇上……清算……”
满鱼无心他们的朝堂大事,回到房间仍然趴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侍卫送来饭菜,说:“少爷小心,跌下去会受伤。”
他往下一看,见到墙边守着五六人。
满鱼掀袍坐下,笑道:“我没那么傻,还去跳窗。”
侍卫微微伏身,说道:“少爷有事叫我们,我们一直守在门外。”
满鱼没应声,给自己盛了碗汤。
一路走来,风平浪静,满鱼怎么也没找到他想要的地方。
气定神闲的裴侍郎此时已是方寸大乱,宰相暴毙,朝堂必然要大乱。
更何况这位宰相,还是自己的老丈人。
老丈人死得不明不白,皇上的态度却神秘难测。
裴方在房中来回踱步,总觉得这是大大的不妙。
朝堂之争大多如此,你起我落,没个消停。
宰相一党“起”了太久,真到了“落”的时候了吗?
裴方没法再慢悠悠带儿子回京,向心腹嘱托几句,半点风声也不能走漏。
满鱼一早再次出发,却没看见他的那个爹,奇怪地询问了一句。
侍卫说:“京城有急事,老爷先赶回去,少爷不用着急,慢慢地游山玩水都没关系。”
本以为这个被绑回去的少爷恐怕没什么心情,却没想到,他真的有些想法。
满鱼四处环顾一圈,说:“官道有什么好游玩的,你们倒是找些林荫小路,悬崖瀑布什么的带我看看,也不枉我走这么一趟。”
他这话一出,那边几个人一商量,便答应了。
裴方走之前还嘱托了,只要满鱼不逃走,随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位少爷看起来心情尚好,他们底下当差的,只要把他哄高兴就是了,也不在乎赶路的日子长短。
离了官道,四遭风景大变。
满鱼时常挤在驾车的马夫身边,颇有兴致地左顾右盼,还四下攀谈一圈,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情不愿。
离开了空旷的原野,马车穿过许多山路,林间鸟鸣不绝。
领头的侍卫骑马跟随左右,满鱼渐渐能分得清谁是谁,路途迢迢,难免无聊,他想到什么,就要和旁边的人聊什么。
这个侍卫明显得了裴方的命令,显得格外紧张。
满鱼揣着手看他,说:“我和你说句话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侍卫道:“少爷问,我答就是了。”
“我听他说,如果我逃走了,他就会来问你们的罪,当真?”
侍卫点头,说道:“当真。”
“那如果路上遇见山匪,把我们都杀了,他也要问你们的罪?”
侍卫一丝不苟道:“我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山匪,就算真的遇见了,我们也会拼死保护少爷的安全。”
满鱼笑了笑,说:“都要死了,还要去保护别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我们职责所在,说不上可怜。”
此人说话一板一眼,满鱼想开个玩笑都下不了嘴,只好作罢,安静地挤在外面看风景。
彼时满燕醒来时天都已经黑透,满鱼早就不知所踪。
满全还担心他要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可他却在院子里呆坐了一晚。
“少爷,天都亮了,回屋去歇会儿吧。”
满燕握着那块石头,猛地站起身,冲向他爹的房间。
“爹……爹!”
满全这一夜也是辗转难眠,一早就起了身。
见他闯进来,也见怪不怪,说:“又怎么了?他要走,我也不能绑着他啊,你犯不上过来找我要说法吧。”
“不……不是,爹,我心里慌得厉害,他临走前和我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我总觉得,他心里一定是有了什么打算。”
满全也觉得心中不安,说:“我也拦了,拦不住啊,他什么脾气,你心里没数吗?”
满燕着急得胡乱踱步,说:“他……都是怕连累我,可是正如爹所说,他那样的脾气,怎么能心甘情愿地被人绑走呢?”
满全叹气道:“小燕,那位裴侍郎在朝中呼风唤雨多年,我虽然当年与他是同乡,又是同年考上进士,又算是同年。可是如今我远离庙堂,而他风生水起,爹也实在无可奈何。”
满燕激愤道:“怎么,他有权有势,就能随便给人扣罪名吗!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那他……”
“好了!”满全说,“你实在放心不下,雇辆车,去看看小鱼也就是了。能宽慰他的心,也是一件好事。”
满燕一想这件事就一肚子憋屈,“他恐怕不想我去吧,为了走得干净,还给我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