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狸奴不出门 我与狸奴不出门 第17章
作者:其颜灼灼
满县尉说:“你们俩都不小了,都该说媒了。”
他打量了一下孩子们的表情,说:“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哪有一点能成家的模样,小屁孩似的,满山跑。”
满燕说:“还在读书呢,干嘛这么早……”
满县尉说:“人家也就是来问问,又没说给你们定下来,愁眉苦脸的,放心啊,你们不乐意去见,我也没闲工夫给你们招呼呢。到现在都没有几滴春雨,我都烦死了。”
两人都松了口气。
但满鱼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眼见就要吹灯,突然问:“爹是什么意思?”
“什么?”满燕没听懂这个既没前言,也没后语的一句问话。
“爹说我们也该说媒了,是什么意思?”
“爹不是说过了,我们不小了,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满鱼仍然没有躺下,坐着看他,说:“爹是不是要反悔?”
“反悔?”
“他要让你和别人成亲,可不就是要反悔吗?”
某些陈年旧事涌上心头,满燕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还记得呢!
满鱼看他瞬间红了一片的耳朵,很失望地躺回去,说:“知道了。”
满燕啊了声,立刻急道:“什么知道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第17章
春光和煦,裹着草叶清香的清风携着湿润的水汽迎面而来。
沿着江边,盛开了一路繁盛的野花,芍药一丛丛地绽放了,年轻的学子们三两成群穿梭其中,仰头望去,尽是浮浮沉沉的纸鸢,纠缠着。渐渐飞远了,坠落了。
今日不去书院,是踏青、斗风筝的好日子。
也是在春天,除了挖春笋以外,满鱼最期待的日子。
满燕一扭头,这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急匆匆找了一圈,看见他和几个年轻男女说说笑笑,怀里抱了几支芍药花。
满燕快步走过去,把自己折返回去为他拿的蜂糖糕往他怀里一塞,表情不妙道:“这么开心。”
满鱼打开纸包,拿出一块蜂糖糕,咬了一口,看向满燕,问:“你吃不吃?”
“你还挂念我呢,我以为你都把我抛在九霄云外了。”
满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不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没见你,干嘛说这种话。”
满燕看着他怀里的三支芍药,没好气地伸出手拍了一下花脑袋,说:“这么受欢迎。”
踏青行也叫交游宴,芍药花就是交游的信号。
满鱼拽着他,两人在树荫下盘腿坐下,终于可以专心吃蜂糖糕。
他撑着脑袋看满燕,说:“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满燕夺走他的蜂糖糕,说:“待会儿就要吃饭了,不要吃这么多。”
天地良心,他嘴里的还是第一块!
转念一想,的确午饭将至,满鱼就没有计较,专心啃食手里的唯一一块独苗。
毕少爷也受不住晒,拉着天冬一起挤进了树荫。
毕舸大呼小叫道:“大胆!你怎么收到这么多芍药!”
满鱼啃食完毕,看了一眼怀里的花,好像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东西,哦了一声。
毕舸啧啧道,“哦什么哦,还要假装谦虚一下?”
满鱼把手上的糕点屑屑轻车熟路地抹在满燕袖子上,才去拿花,递给满燕,说:“送给你的。”
满燕一愣,说:“谁送给我?”
“当然是我送给你,你希望是谁啊?”满鱼不高兴道。
满燕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芍药耷拉的脑袋,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打了它一下。
“没希望是谁。”满燕干巴巴地回答。
毕舸立刻怪叫起来,哦了好几声,说:“哎呀,有时候包办姻亲也没有那么不好嘛。”
满鱼随手抓了几根散落的树枝,啪的一声扔到了毕舸身上。
毕舸哇哇一通乱叫,怒道:“干什么啊你!”
毕少爷不甘示弱,抓起树枝扔回去,“还不能说了!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小童养媳!”
满鱼噌地爬起来,扑上去勒住了毕舸的脖子。
“来人!呕!杀人了!”
观战的天冬手足无措,拽拽这个,又拽拽那个,无力道:“别闹了,好多人呢。”
这边的混战还未得到关注,几声惊呼传来:“下雨了!”
自开春以来,滴雨未下,满县尉每天愁眉苦脸,已经考虑请巫师来求雨了。
这下可好了,不用担心春天的庄稼早早旱死。
人群一哄而散,雨势越来越大。
今年的春雨来得晚了些,势头却猛。
混战终于结束,几人急匆匆寻找避雨的地点。
毕舸已经跑出去一截,突然又折回头,贼兮兮地冲他们努嘴,说:“看那边看那边。”
一辆马车自不远处驶来,下来一个脸生的学子。
“谁啊?”满燕问。
毕舸一撞他的胳膊,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满燕一头雾水,看向满鱼,说:“你认识吗?”
“你还问他,上次有人去你家说媒……”
满鱼立刻震撼道:“男的!”
他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欺骗,怒视满燕,说:“我就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就是拿来骗我的,天天说不行不行的,人家都上门说媒了!”
满燕一脸迷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忙说:“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转过身,一把抓住毕舸的胳膊,连晃几下,“你赶紧解释!你刚刚是胡说八道的!”
满鱼抱着手臂看他们,说:“串通都要当着我的面吗?”
毕舸两边看了看,立刻使用了十分怪异的腔调:“哎呀,这当然不可能了!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不可能”和“开玩笑”这几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满鱼心说,当着我的面就这样,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越想越来气,满鱼一转身,快步跑走了。
满燕还揪着毕舸的衣领来回摇晃,怒斥他胡说八道的罪行。
毕舸颤颤巍巍指了指,好心提醒他,可是满燕不领情。
等他终于肯回头,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沿着湖边找了一圈,时常喂鱼的鱼池也找过了,还是没见到人。
满燕漫无目的地转了好一会儿,转念一想,正是吃午饭的时辰了。
拐进一条小巷子,循着酒香看见一张酒幌。
有个人站在屋檐下躲雨,头发湿漉漉的,远远看见他,一转身就消失在拐角处。
没过多久,两个人在湖边绽放的牡丹花丛碰面了。
满燕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热得烫手的红豆糯米糕。
满鱼接过来,把藏在怀里的春饼分给他一块。
俩人在湖边坐下,满燕侧过头看他,说:“你这个月的零用钱不是前两天就用完了吗?你怎么买的春饼?”
“还有六文钱,刚好够买两块春饼。”
满燕吃掉了他的最后三文钱,说:“算得很清楚,却不规划,后面还有好几天呢。”
满鱼不回答,只有一声冷哼。
“你又哼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吧。”
满鱼开始吃粘嘴的糯米糕,不甚清楚地说道:“你也不用说什么,以后你要和别人成家,我当然不能再花你的钱了。”
满燕动静很大地噌地一声转过来,看着他说:“那一定是个误会,再说了,毕舸那张嘴,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啊,你怎么就非要信他不信我?”
“你又怪上我了?”满鱼停止了啃食,怒道,“你嘴巴里就没有几句好听的话,我说什么你都觉得不对。”
满燕立刻就要站起来喊冤,“我什么时候这样了?除了……那件事,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对了?”
糯米糕的芯子很烫,满鱼忙着吵嘴,一不注意咬了一口烫嘴的芯子,嘶嘶了半天,猛地转到一边去。
满燕不说话了,也转到另一边啃糯米糕。
啃完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坐着不回家吧。
满燕缓缓地挪回来,说:“什么酒啊,这么香。”
“杏花酒。”
“这你都能闻出来,真厉害。”
满鱼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我进去问的。”
“哦。”缓和气氛的招数似乎有点不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