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 世子今天跑路了吗 第72章

作者:死鱼论文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轻松 古代架空

  沙州不曾听人提起过,他更是不曾见过半分痕迹。

  ……且慢。

  当真是半点痕迹也无的么?

  宁离倏地探出右手,挽袖相执,可穿梭而过的,只有冬日寒冽的冷风。

  那林中静静,那阶前寂寂,那檐下悄悄。

  手中,亦是空空如也。

  宁离极为罕见的生出了些烦躁的情绪。

  他的剑呢?

  如今,还不肯听他使唤么?!

  。

  式干殿。

  离了墓塔之后,裴昭并未待在净居寺里,而是回了寝宫之中。

  他见宁离被那段往事弄得心绪起伏,已经生出了几分悔意,原本是前去探望一番,怎知道,却教宁离也心烦了。

  殿中烛黯,裴昭微微叹道:“鹤邻,朕是否不应当告诉他。”

  难得见陛下会有此神情,但离了禅房后的那段时间里,张鹤邻并不曾近身伺候,若是要他说有发生何事,他是不知的,但是教他猜,彷佛可窥个一鳞半爪。

  净居寺那地方,老的老,散的散,能与陛下有渊源的,又还有谁呢?

  张鹤邻道:“您若是觉着无碍,愿教宁郎君知晓,那自是无不妥的。”

  当真是妥当么?

  裴昭道:“他问朕归猗是谁,又是如何去的。朕与他说不得,便领他去看了墓塔。”

  墓塔……

  张鹤邻也是愣了愣,饶是已有准备,也没想到,裴昭竟然真领了人去。

  只因那与仁寿八年一段往事有关,说不得,便教人讳莫如深。

  他说:“陛下,您心中又是如何想的呢?”

  裴昭缓缓道:“他想看,朕便带他去罢了。”

  。

  那座墓塔,其实是在裴昭登基之后,才修建的。仁寿年间,从来也不曾有过。

  仁寿十四年宫变后,裴昭登基,执掌权柄。忽然间武威卫递来消息,原来是净居寺的住持,想要觐见。

  那时节,内忧外患,百废俱兴,裴昭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正是忙得焦头烂额。大雍的江山,远看时花团锦簇,近观了才知晓,千疮百孔。何况此时还有外患,西蕃浑水摸鱼,陈兵边疆,虎视眈眈。

  就在这等时候,归喜禅师向他求见。

  往前推一些,裴昭刚下令,停了净居寺的油灯。

  原以为归喜禅师是要为燃灯的事情与他求情一番,裴昭心意已定、令旨已行,自然可以挥之不见。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请归喜禅师吃闭门羹。

  或许是旧时曾与寺中人有渊源,或许是后来静养,长年累月在那禅房住着罢……

  孰料归喜禅师半分没有提起油灯停燃之事。

  转而提起了另外一遭,原来是心念师弟,想要依循旧例,修建一座墓塔。

  上皇在位时,一意冷漠忽视,归喜禅师又怎敢去触他的霉头?直到御座上换了裴昭,他才再度活络了这心思。

  也是那后来,裴昭才渐渐忖度出一些意味来。

  当年在净居寺里,初时不曾见归猗,其实是因着……归猗正在幽囚之中。

  何止是不能外出呢?

  净居寺不可踏出一步,甚至连那琉璃塔也不能走下,终日所伴,只有那窄小的一方佛阁。上皇对他不喜,上行而下效,便是归喜禅师,忝为净居寺住持,年高德劭,也是有心无力,只敢偷偷接济。

  若依此下去,大概归猗走时,也会无声无息,无人知晓。偏偏那时齐王妃心疼幼子、不曾送往建初寺,偏偏裴昭被送往了净居寺祈福小居,偏偏他还轰走了好一些僧人、以言语相问。

  终使得归喜禅师再无他法,将他领去了琉璃塔。

  阴差阳错,皆是造化。

  他送了归猗一盏梨膏,归猗后来回以一盏灯。

  碧海燃犀灯。

  若教此灯在屋中燃烧,可解世间百毒。

  僧人无畏,告以直言,教他将那灯拿去,小心一些点在屋中。纵然无法完全根除,却也可以教他日后不惧毒瘴。

  原来裴昭身上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深入肺腑。

  如此,便是齐王妃还怀着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小人暗算的了。

  连宫中的医官,都不曾看出其中有何破绽。倘若不曾被人道破,是否谁都会以为,他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如此,便是在病榻上缠|绵逝去了,也只会叹一句命该如此。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可是,稚子何辜?

第53章 馒头 给他备上一箩筐纸钱

  53.1.

  久不去想那往事,裴昭竟有一些出神。

  过得好些时候,张鹤邻从外间进来,手中正托着一只玉盘:“陛下,已经照您的吩咐,自库中取来了。”

  白玉盘上,正放着一盏灯,观其形制,古朴而粗犷,四壁竟有些粗糙,打磨得也不甚精细。外侧刻着些鸟兽纹路,也不是中原常见的样式。

  碧海燃犀灯。

  其实当年,归猗并不曾告诉他,这灯原有此名,只是平平淡淡的送了他、教他拿去玩耍罢了。僧人随口说着的,不过是一盏或许有些用处的犀角灯。也是后来裴昭去往幽州、结逢奇人异士,才终于知晓,这原是一件解毒的圣物。

  也不知是如何,到了归猗手中。

  裴昭幼年时,这碧海燃犀灯彻夜不熄,后来便渐渐燃得少了,再往后,更是将之束之高阁。

  这灯于他,已经无太大用处,若非今日在净居寺中提及,他也不会想起。

  手指触于细长灯柄,裴昭缓缓将这碧海燃犀灯端起。

  张鹤邻似有犹豫,略作斟酌,说道:“陛下,既然这盏灯您已不用,未尝不可用来入药。”

  裴昭听罢,摇头不允,叹道:“何必如此。”

  碧海燃犀,能有此名,不知那制灯人,花费了多少物力心血。灯于他已无用,可存之于世,仍是无价宝物。

  而他的病、他的毒,如今连能解的法子都不知道,又何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毁去这故人的旧物?

  正是这般想着,忽然间,裴昭微微一怔,只因手指在那犀角灯的底下,摸着了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原本以为,大抵只是些刻纹,或是被磕了碰了,可摩挲之间,忽然觉出了些不对。他提起那灯盏,倒转了过来,朝着缺口处看去。

  陈年的包浆,被他刮过,飞屑落下后,现出了掩藏的痕迹。

  篆字古朴。

  宁。

  。

  ……宁?

  疑惑只不过一瞬,刹那间,裴昭已经反应了过来。

  碧海燃犀,教他为这名字所惑,以为出自于东海、南海,那万顷波涛之间。 可只怕这灯并非来自海外,而是在沙州宁氏中流传!

  归猗之前的那一任主人,难道还用想么?

  在送往净居寺之前,恐怕这盏灯,本是在宁王手中。

  佛会盛世,好友知交,于是以灯相赠……

  “陛下?”

  他出神得实在是太久了,单手倒提着那灯,其实是一个很有些古怪的姿势。

  张鹤邻禁不住,轻轻地问出了声:“您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当?”

  裴昭将那碧海燃犀灯放下,复又推出去了半分:“鹤邻,你看灯上那字。”

  “是。”

  张鹤邻应了一声,便小心的自桌上拿起,去看底部那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字迹。笔划勾勒,曲折之间,那个字,那是……张鹤邻辨认出来,顿时间心中小惊。他自然知道这盏灯的渊源,这是当年净居寺里的僧人赠与陛下的。

  可如今瞧见了,那底下的刻字……

  他琢磨着些言辞,说道:“陛下,原来这碧海燃犀灯,出自于沙州?”

  裴昭颔首:“应是如此。”

  此等物奉,非中原常见,若要说皇家也有珍藏,依照着上皇对待归猗的态度,必然不可能是上皇的赏赐。

  宁。

  只能是沙州宁氏,也只能是当年的宁王。

  这样想着,裴昭心中一动,不觉间想起来宁离心心念念、潜入宫中都想要看的那副画。

  《春归建初图》。

  他着人送给宁离的时候,并不曾亲自打开看过,只是教人自崇文阁里取了送去,也就罢了。

  但三年前,他即位之后,在归喜禅师向他恳切请求的时候,也曾打开那画卷,看过一次。画中僧人垂眸,看不清形貌。但是他知晓,那风华定然超然出众,否则,不会教西蕃狼狈落败,也不会教年轻的画圣弟子悠然神往。

  元熙十九年,建初佛会,他自然听说过这一段盛事,可从前只当做故事。

  时隔多年,未曾料想,会从一盏早入了自己手的灯中,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裴昭握着那盏灯,沉吟了许久。

  “陛下?”

  裴昭终于回神,见着那灯,心想置于身边已无用,不若物归原处。他叹道:“收起来,给宁宁送去罢。”又想起如今时辰,唯恐打扰,改了主意:“今日天晚,明个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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