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的思念独白 小树苗的思念独白 第7章

作者:杳声徐徐 标签: 幻想空间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轻松 古代架空

  他原本的打算是趁着郑竹暮不在书斋时,自己将信件悄悄安放在郑竹暮书房桌上,之后便立即拿好已收拾完毕的行李搭车向邺阳城出发。

  回邺阳,就应该有足够的盘缠。

  何逸钧心头又生出一丝苦涩,不自觉地往堆放在居室墙角的杂物望去。

  杂物摆得整齐,其中包括油纸伞、练习题、旧衣裳、烂木盒、破棉被……这些杂物都是何逸钧打算卖出去换取盘缠的。

  何逸钧长大后,郑竹暮极少进何逸钧的居室,全然不知道何逸钧早做好了回家的这些准备。

  何逸钧把信件放回盒子里。

  院外。

  一道铿锵有力的击木声骤然响起,覆盖了学子们的声音。

  紧接着便传来陌生而洪亮的男子音:“门下,晚竹书斋夫子郑竹暮接旨。”

  闻言,何逸钧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干了,心梗了一下,走出房间。

  “啊?”良霖也跟着大声道,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圣旨,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传来圣旨。

  “圣你大爷旨。”余久择不敢让站在门内的钦差大臣听见他骂的这五个字,不得不降低语音,骜声狠气暗骂一句。

  郑竹暮定定地看着立在门处的钦差大臣手中那一份木制圣旨,眼底流露出一丝讥笑意味,硬着腰板,跪也不肯跪下,冷冰冰地道:“我正是晚竹书斋夫子郑竹暮,接旨,大臣请念旨。”

  “顺明帝纂承天序,皇王受之,晚竹书斋夫子郑竹暮,于建宁二十七年癸卯月辛酉日夜,领其生大言不惭,玷辱驭手,损坏轮胎,不予赔偿,顺明帝义愤填膺……”

  钦差大臣念到一半时瞥了一眼郑竹暮,一字一句皆令人醒神。

  余久择急道:“我不是赔了吗,门下省圣旨还能造假,放肆!”

  郑竹暮道:“赔不赔都有今天,这些不过是为了抄书斋而找的借口罢了。”

  钦差大臣没理会他们,继续念。

  众人了然,那晚坑钱的车夫已经去告他们了,拿借口去告。

  于是众人在心里默默把那位车夫的祖宗世代骂过去无数遍,诅咒车夫本人和其子孙夭折无数遍。

  但在心里想的终究没说出口,谁知道万一说出口,打断钦差大臣念旨,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厄之事。

  郑竹暮仿佛意识到今天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像是早已做好心里准备一样,神色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坦然。

  郑竹暮看向何逸钧居室门口,只见何逸钧刚从居室出来,便从袖子掏出两张卷起来的薄纸,用纸边悄悄点了点何逸钧手腕。

  何逸钧了然,接过那卷纸。

  官兵们没注意到郑竹暮递出去的那卷小物品,井然有序入得院门,在围墙下排成一列整齐的队伍。

  背对墙面驻立,纹丝不动,威风凛凛。

  院外同样整齐地落下一阵足音,之后四野只剩下节奏有致的念旨声。

  何逸钧往人堆里钻,偷偷埋头展开那卷纸。

  结果这一展,何逸钧的思绪仿佛停滞住了。

  耳畔还响着钦差大臣念旨的声音,明明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旨上讲的是什么内容。

  可自己就是动弹不得,脑子嗡嗡声成一片,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

  这两张薄纸分别是何逸钧将来参加乡试、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浮票和履历。

  郑竹暮作为教书先生,会帮何逸钧保管浮票和履历,说好等到何逸钧参加乡试时再还给何逸钧,而现在却提前还给何逸钧了……

  何逸钧心酸,心道:“这么可能,不可能的,我都跟郑爷生活那么久了,郑爷从没告诉我有一天郑爷会离开书斋,怎么可能,一定都是假的……”

  钦差大臣道:“会试初日,其生舞弊,成贡士,顺明帝怒已冲冠,怜其生无过,起为郑氏,暂可赦免,纵火书斋,勘室品,诛郑氏。”

  钦差大臣将圣旨后半句念完,片刻间,万籁俱寂。

  闻旨,几名官兵开始进屋搜查,一人进一间。

  而院里其他人仍然定在原地,无动于衷,满脸尽显一筹莫展的郁闷。

  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耳边听到的都是真的。

  余久择见此情形,顿时眼跳心惊,恨不得让时间停格,不让再这么进行下去,忍不住破口呐喊道:

  “停下!玷污驭手不予赔偿是我起的头!全程因我而起因我而落,郑先生整晚没来过讲堂,郑先生哪里有罪。”

  “凭什么你们会将一切错都扣在郑先生头上,有本事冲我来,我有肉给你们刨有骨给你们焚!”

  余久择把自己喉咙给叱干了。

  发出来的声音仿佛是从炽焰铁壁中传出来的,足以震碎苍穹,坚硬而不可催残,憾动人魂、令人起敬。

  钦差大臣不禁一挑眉,缓缓收起圣旨,目光落在余久择身上片刻,眼底藏着一丝玄妙。

  似乎在汇拢随时爆发的愤怒。

第18章

  余久择也不怕,瞪着钦差大臣,眸子里凝聚着昱光。

  其他学子见余久择无所畏惧,先开了口,皆明白现在的自己最应该做什么。

  学子们浑身顿时灌满力量和志气,直面对向钦差大臣,纷纷跟钦差大臣辩解起来。

  学子们声音一波逾过一波,破了喉咙。

  七嘴八舌。

  声音混淆在一起,杂乱无章,就连飞鸟听了都有捂住耳朵的冲动。

  “你们绝不能烧书斋,我从小到大都在书斋念书,我对书斋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是不可摧毁的。”

  “烧书斋可以,但是郑先生不能死,郑先生教了我三年书了,我对郑先生的感情很深,更是报答他的教育之恩,所以我不允许郑先生死。”

  “……”

  钦差大臣面色加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觉这群学子很是烦人,上前蹬出一条腿,瞬间踢翻了摆在正中央的桌子。

  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撞击地面,碎的碎,滚的滚,奏成令人烦躁的一串音乐。

  若是旁观者在场,单是看着钦差大臣的脚尖,他们的脚尖也跟着隐隐作疼。

  钦差大臣浑然不晓,高声道:“你们难不成想违抗圣旨,难不成想跟郑幕一起伏法受殛!”

  四周吵哄哄的,郑竹暮站如参松,不为所动。

  钦差大臣狠狠抬手指向郑竹暮的鼻子,恶声恶气道:

  “晚竹书斋不可能三年之间出了那么多贡士,学子舞弊,责在夫子,亦错在夫子,罪在夫子,郑竹暮临死前可还有话要说?”

  言罢,钦差大臣垂下手臂。

  郑竹暮面无表情,负过双手,带着揶揄的语气缓缓道:“如果你当年不舞弊,你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当上钦差大臣的,难道还是通过你祖上的传下来的阴庇吗?”

  话音甫落,钦差大臣举拳硬生生打在郑竹暮一边脸上。

  郑竹暮偏过头,再次正视钦差大臣时,鲜红的唇角多出一份笑意。

  钦差大臣两排洁齿紧闭,音从缝中来,怒已致极:“呸,老不死的,竟敢抗旨,竟敢认为圣上言之有误,带动学子舞弊还不敢承认,脸皮厚得连面子都不要。”

  话说完,钦差大臣的脸上便挨了一拳。

  这一拳是何逸钧出手打回去的。

  打的声音比方才钦差大臣打郑竹暮时那道拳声更为刺耳。

  何逸钧揉揉手,道:“我正好把你的脸给打肿了,你想要脸可以向郑先生问要一张。”

  钦差大臣的脸果真被何逸钧打肿了,瞪大眼睛,硬声道:

  “小子,圣旨有说不杀你们,不代表我等出去不会告你们,现在死的是郑幕,下次死的就是你们所有人。”

  “你千万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害得其他学子同你一起丧命,记住,我等出去绝对会告你们,别不信。”

  学子们的辩解声渐渐平息下来。

  爱吼话的余久择也默不作声,纵然内心生出一团团话语,但都没能说得出口。

  因为大家都认清这个事实了。

  圣旨只要定下来了就不可违了,他们再怎么喊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从郑竹暮书房里匆匆走出来一名官兵。

  这名官兵手里攥着郑竹暮挂在书房壁上的书法字布,一列黑白分明的字迹面向钦差大臣展开着。

  官兵矜重道:“郑竹暮这个人胆敢誊抄前朝昏君生前写下的帛书内容。”

  众人:!!!

  “帛书早已成为禁书,依律,誊抄者及其家属同居者不保全尸,郑幕此人居心叵测,对前朝昏君定有臣服之心,罪不可逭。”

  何逸钧就是郑竹暮的“同居者”。

  郑竹暮死,何逸钧也得死。

  学子们睁大眼睛,心下暗暗一惊,只见字布上赫然写着熟悉的八个端庄墨字:晨露未干,岂敢亮枪。

  这条字布的意思直到现在才了了结。

  何逸钧小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家都不知道字布上的意思。”

  良霖急道:“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那么聪明,倒是想想办法啊,发什么呆啊。”

  何逸钧道:“别吵,我正在想。”

  良霖道:“哦哦,我也想想。”

  学子们都在想办法。

  钦差大臣脖颈稍稍向前一倾,细观字布上的每一笔每一划,片刻后忽然厉声吼道:“郑竹暮好大的胆子!”

  郑竹暮冷静。

  钦差大臣跟官员一同进入郑竹暮书房继续搜查。

  郑竹暮跟在钦差大臣后面进了门去。

  何逸钧抢在余久择前头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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