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周模拟经营 我在大周模拟经营 第93章

作者:希弗 标签: 系统 甜文 基建 轻松 古代架空

  这么深的积雪,在江南可几乎没机会见到。

  反射着刚透过云层的阳光,皑皑的雪甚至白得有些耀眼。

  用早点的速度因为积雪的吸引而加快不少,匆匆填饱肚子之后,范愚便离了桌案,带着点兴奋窜到了堂屋的门口。

  只消往外迈上两步,便能到只印着没几行足印的积雪世界当中去了。

  提步之前倒是犹豫了一番。

  前一日鞋袜湿透带来的冰凉感觉还记忆犹新,这会儿连衣物带鞋袜都用着叶质安的新装,似乎也就不是很好意思去戏耍。

  且也不方便。

  新靴子并不多合脚,身上的衣袍也需要挽起来一圈衣袖才能方便活动,长度上更是不必提,叶质安量身裁的新衣,于他而言还得以手提着方不会曳地。

  最后还是没踏出去步子,垂着脑袋回到了刚离开的位置上。

  而边上的叶质安尚且还在安安静静地用着他的早点,既没有加以阻拦,也没打算加入到玩雪的行列之中。

  他确实是从小跟随着宋临到外边游历,又在江南定居了几年,但对北方的雪还算有些印象,不至于有多兴奋。

  余光瞥见刚雀跃离开的身影不太情愿地挪回到桌案边上,自然就生出来了点疑惑。

  “阿愚不是向来喜欢雪天,怎的回来了?”

  先前还喊着饿,却匆匆对付完了早点,不就是为的外边半尺深的积雪么,这念头打消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作为回答的是被范愚加重的动作给扩大了的踢踏声音。

  未打伞也未穿斗篷便顶着风雪出门,结果是过夜之后得穿叶质安的新衣来将就。

  材质上确实比他自己的衣袍要舒适不少,却架不住尺寸不合。

  若是出去外边积雪中戏耍上半个时辰,糟蹋了新衣不说,等下午回去太学时,兴许还得再换一身衣物。

  光是自己想想,也有些过于烦人了点。

  踢踏声音让叶质安了然地抬首扫了眼范愚的衣着,文文弱弱的书生穿着自己家中帮着置办的锦绣华衣,气质就先不太合,再算上衣裳尺寸,场面实在有些好笑。

  “咳,既然不去外边,不如还是对弈罢。”

  拿轻咳掩饰住了笑意,叶质安顺势取了棋盘出来转移范愚的注意。

  不管是游历在外还是回了家中,亦或者搬到外边独自开个医馆,他对棋的执着从没变过,甚至能和对医术的热爱相持平,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天赋问题了。

  范愚不嫌弃他的水平太差,没什么悬念的结果是会让人兴致略减,但叶质安手下不时出现的稀奇古怪的昏招也挺有趣,赞声奇思妙想也不为过。

  只是这回指尖才触及棋子,都还没来得及拈起,两人的动作便被院子那头的叩门声音给打断了。

  积雪甚厚,谁都没想到这样的天气,还会有人上门看诊。木门被叩响的频率和声音里,倒是能听出来点犹疑意味。

  叶质安也就只好无奈收起棋盘。

第114章

  出门买早点时在积雪中留下了一串脚印,是以这回不必再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艰难。

  叶质安循着自己的足迹到了宅子的门前时,叩门的频率已经逐渐放缓。

  还未来得及打开,外边一点没压低声音的嘀咕便传入了他耳中:“宋神医何时练了字,这牌匾倒是写得不错。咳,可别是转了主人,教老头子我白跑一趟。”

  声音苍老,能听出来精神头很足,连间杂的咳嗽声音都足够响亮。

  竟然还是宋临的旧识。

  等到开了门,瞧见的是个精瘦的老人,弓着腰,手上拄着根曲曲折折的木棍,发已花白稀疏。

  “宋神医,哟,小娃娃长大了啊,上回见你,还是在树下和泥巴玩呢。”

  木门的吱呀声提醒了老人抬首,才看见袍角就唤了声宋神医,发现喊错对象之后也没觉着拘束,反倒成功认出来叶质安。

  家中自幼便教养仔细,幼时记忆虽然已经模糊到对老人毫无印象,起码还能记得自己从未在宋临的医馆中和泥巴玩过。

  若说是树下,分明是在学着辨认药材,或是看着宋临亲手炮制才对。

  叶质安听了老人的招呼之后便开始翻找起来记忆,确认了自己从没做过其口中的事后,才脸色不太好看地对之轻轻颔首。

  老人嗓音响亮,医馆这处宅子占地又算不上大,这么一小段距离,可足够范愚听清楚方才那一句了。

  事实上也和他所想的一般无二,此时在堂屋中等着他的,正是范愚戏谑的眼神。

  “宋神医,宋神医?小娃娃,宋神医可在这医馆里头,怎的不搭理老头子我?”

  精神头再足,总归已经上了年纪,拄着木棍的老人行走起来有些颤颤巍巍,却还不忘抓着叶质安的小臂问询。

  “师傅在外游历,悬济堂如今只我一人。”

  脸色确实不好看,但想着积雪路滑,叶质安还是由着老人抓握,空余的一手轻轻搀扶着他往着堂屋走。

  只是回答的话一出口,扶着的人就随着停下来了脚步。

  “这么说来,牌匾也是小娃娃你写的了?这手字可要比宋神医的好认多了。老头子我还以为是宋神医回了京都,才着人来收拾医馆重新开张的,可惜,可惜。”

  说到可惜时,老人不住摇晃着脑袋,竟是打算转身离开了。

  “你师傅在京都时,悬济堂可是名声响亮,这么些年过去,还记得的人定然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小娃娃你的医术,能不能到宋神医的三成了。可别到头来堕了医馆名声。”

  既是好意叮嘱,也是对叶质安医术的不信任。

  老人甚至连让自己口中的小娃娃诊个脉的打算都无,发现宋临没有回京之后就想着离开。

  “也罢,宋神医不在,仁安堂的郎中也能将就将就。早知如此,老头子我就不该巴巴地踩着积雪上门来,小娃娃不懂事,宅子里里外外竟然也不铲个雪,要不是在胡同口子拾着根木棍,跌上一跤都正常。”

  老人步子慢,于叶质安而言短短几步路的功夫,他得走上许久,同时口中也念叨个不停。

  可不是碎碎念,嗓音一点没压低,话也实在不太好听,徒惹人讨厌。

  医术被看轻时叶质安还想着辩驳,打算等老人说完便留一留人来打消这个想法,说到铲雪时,才生出来的些许愤愤不平倒是消失了个干净,转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本以为风雪天不会有人上门,却没成想半尺深的积雪下,还会有来客。

  雪未停时,他满心扑在照顾小醉鬼身上,等范愚的醉意消退醒来,又有人相伴作乐,哪还会记得要铲雪来清理出条道路。

  没打算扶着老人就此离开医馆,等他终于停下来念叨之后,叶质安便想开口。

  却被范愚给打断。

  衣袍差点曳地,便索性用手提着下摆,还是不太合脚的新鞋,减慢了他的步伐。

  老人的念叨一直维持着正常的音量,自然教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和泥巴一语套到向来照顾着自己的叶质安身上,矛盾到令他忍俊不禁。至此还以为是个宋神医的故人,才能口无遮拦地调笑,却没想到只是个说话做事不经多少思考的人而已。

  一口一个小娃娃还能当作是年长者的习惯,后边说到堕了医馆名声时,其间看轻的意思就已经太过浓厚。

  相处多年,范愚早就把叶质安当成了最亲近的人,此时自然坐不住。

  要不是衣物鞋履都不大合身,老人没说出小娃娃不懂事时,他就该到院子里头了。

  “老先生何不亲身试试兄长的医术如何,左右也没个损失不是?倘若真瞧出来了您的病症,还能省下往仁心堂去的功夫,雪天路滑,少走一遭可能节省上不少力气。”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老人另一侧,同样伸手去搀扶。

  老人没立刻给个回应,脚步尚且停滞,反而咕哝了一声:“又一个小娃娃,模样都俊,却不相像,怎会是兄弟呢?”

  “也罢,反正老头子我没什么事要做,在这花点时间也无妨,那便见识见识小娃娃的医术。”

  咕哝声音放轻了不少,紧接着的一句就又回到了正常音量。

  呆在堂屋里边还不觉得吵,这会儿站到了老人身侧,范愚不由在其开口的同时偏了偏头,来作为对这响亮嗓音的躲避。

  老人还没说够,方才只注意了范愚的模样,此时被两人一起搀扶着往堂屋走,也就不用太小心脚下。

  “小娃娃这身衣裳虽新,却不合身,听这脚步声,鞋子也得大了不少罢?”

  对叶质安医术的不信任,没妨碍到老人找范愚闲谈,至于其口中的兄长二字,在比较了两人除了俊俏之外毫无相似之处的容貌过后,就已经被他忘了个干净。

  “契兄弟也是兄弟嘛,不必太拘束,老头子我早就见得多啦。”

  老人的思路显然已经狂奔到了个奇怪的方向,一边感慨,一边还抬手去轻拍了下范愚搀扶着自己的手,劝了一句:“同契兄同眠,怎么也得带上自己衣裳才是,这身虽新,穿着也太累赘了些,若是出门岂不是平白招来人注视。”

  招来路上十人注视,也不会比他这一己之力更让人受不了了。

  即便两人关系真的如他所说,也轮不着个上门看诊的病人指手画脚才是。

  可惜老人半点没有自觉,自顾自说得高兴,却给前一晚才同眠过的两人徒增了点尴尬的感觉。

第115章

  范愚手上还是搀扶的动作,听见老人这话之后,脚下步子不由都踉跄了一下。

  好在同时还一手提着过长的衣摆,方才没有直接踩上去,然后在雪地里头绊上一跤,再将搀扶的对象也给带倒。

  满心只觉着其说法不可思议,范愚这会儿并没有发现自己态度上的不同之处。

  当初游学途中,遇上莽莽撞撞上来问可好南风的赵近峰时,他可是恨不得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绕开人几丈距离,而今被老人误会了自己同叶质安之间关系,却只担心兄长会否介怀而已。

  为此还微微偏过头,拿余光去看其反应。

  发现叶质安只是抬手摸了摸鼻尖,瞧着有些尴尬,并没有露出来厌恶之色,范愚才算是放心。

  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即便是放下心来之后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他也只以为是担心友谊受到影响而已,一时间并未深思其中不同。

  边上叶质安的反应也和他如出一辙。

  瞧见过范愚被赵近峰轻浮询问给吓到的场景,老人话才说了半句时,他就已经先侧过头来看了范愚的表情,只是正好快了他一步,才没目光相接。

  被搀扶着的人还在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半点没发现自己已经彻底遭了两人的无视。

  宅子不大,从门口到堂屋之间便是积着再深的雪,挪动的步子再小,也耗不了太久功夫。

  等扶着老人落座,总觉着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言的两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看诊的过程照例是望闻问切,问之一步,终于转移了其注意力。

  然而老人讨人嫌的本质没发生什么改变,光是个说明自己身体毛病的简单环节里边,就被他强行掺上了乱七八糟的话。

  从“小娃娃学医多少年,怎敢独自顶着悬济堂的名声开医馆”,到“这病连宋神医都说了没法断根,你怕不是要白费力咯”,嗓音依旧响亮,已经说了许久也一点不觉着口干舌燥。

  趁着叶质安诊脉的功夫,老人还不安分地偏过头,看向已经窝进椅子里边的范愚,话语间又起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