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阴郁受的正确方法 第65章
作者:尚许
禾厉唯独不能跟魏黎长得一模一样。
姜津头疼欲裂,几乎要站不稳。他想要摘掉眼罩,现在如愿以偿,但他并不高兴,甚至有些想哭。
魏黎又离他极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的脸都能感觉到那个烟头散发出的灼热,像是呼应一样,后腰的那个烫疤逐渐也有些泛起温热的痛觉,然后随着动脉血蔓延至全身。胸腔流经这股血,痛得他撕心裂肺。
双腿支撑不起,强打精神走了几步,跌坐在魏黎的床上,手臂用力才不至于完全躺下。
他抬起湿润通红的眼睛来,半天说不出话,鼓起自己最大勇气,但还是声若游丝:“……戏弄我,很好玩是吗?”
过往种种被他忽视的可疑地方也统统有了答案。
在夜色被罗禹抓包,姜津闻到了魏黎身上换了一个沐浴露的香型,现在想想,不就是他事后也洗了个澡吗?
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披上羊皮,在罗禹面前给姜津解围,让他对自己感激涕零。殊不知,那个神情关切,看上去呵护备至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自己慌张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像居高临下地看马戏团里表演的小丑。
魏黎嘴角的那处不正常的殷红的破皮,原来也正是自己所为。
魏黎冷笑一声,熟练地抖抖烟灰:“好玩,怎么不好玩?”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席卷姜津的全身。恐慌是因为那么长时间,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此信任的人居心不良。羞耻则是,自己在床上面对禾厉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举动时,魏黎又在想什么呢?
他向魏黎坦白自己最大的秘密,在逐渐接纳禾厉,甚至主动索吻耳鬓厮磨的时候,对方正说不定冷眼旁观,把这看成一场笑话。
更可笑的是,他对魏黎和禾厉两个人,已经生出来了别样心思。结果,现在告诉他,这只是同一个人的极端两面。
“第一次时候的那五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颤抖着声音问。
“吓唬你而已,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没有旁人。”
姜津两只手紧攥身下的床单,指尖都发白。
“冒充我论坛账号,第二次发贴子辱骂的人是不是你自己?”
魏黎回答得很干脆:“是。”
“还有在会议室的那次,你让……”姜津一下子卡住,脑中快速思索如何称代但无果,只能咬牙切齿,“你让‘魏黎’过来……”
魏黎耸了耸肩,看上去一脸无所谓:“我用的录音。”他的表演技巧太过熟练,哪怕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也没有任何表演痕迹。当然,他把唯一的观众骗得团团转就可以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姜津顿了顿,“既然你那么会演戏,连与家人通话都作假,那魏桃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个娇纵、爱吃她哥做的美食的女孩。
魏黎盯着他半响,眼底晦暗不明,突然笑了,表情阴冷:“当然是假的,压根就没有这个人,我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妹妹。”
魏黎撒谎水平简直炉火纯青,甚至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姜津感觉,他是凭空捏造了一个新的“魏黎”出来,并且日复一日地扮演。
“你为什么捏造自己的家庭?”
“幸福美满的家庭极大概率能成长出健全的人格,旁人会对开朗自信富有同理心的他们放松警惕。但凡一个人具备顾家的品质,就代表他充满责任心。这是人设塑造的一部分……”魏黎无意中看着姜津下巴滑落的大颗眼泪,思绪飘远,不自觉多说了些,等他回过神来猛地停住,咬紧牙关,不再说了。
他把指尖的烟掐灭,微微侧脸,又点了一根。
“在你心里,这场闹剧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整治我的游戏?我是不是和汪嘉宁没有区别?”
“是。”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即使心里早有预备,姜津全身的血液要被冻结,一股刺骨的悲哀从脊椎骨往上翻涌。
如果说之前在床上,他被得脚趾蜷缩,那么现在,代替那种濒死快感的是揭露真相的残酷。
原来一开始,自己对魏黎的第六感就没有错。
他真的是一个善于伪装、工于心计的魔鬼,是大自然里不断隐藏皮囊的野兽,趁着猎物放松警惕,一举咬断它的喉咙,其他人却丝毫不知,甚至称赞起来魏黎的勇猛。
姜津缓缓垂下眼睛盯着地板,似乎见对方一面就跟下地狱一样,咬牙切齿,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你真的……太令人恶心了。”
此话一出,没想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我恶心?好好想想,姜津,你需不需要回忆一下,到底是谁先招惹谁的?”
姜津愣怔,呼吸一滞。
魏黎陡然变成禾厉的声线,瞬间徒生怒意:“是谁先不择手段扒开我的隐私,翻阅我的私人物品,无时无刻不在偷拍我窃听我跟踪我?是谁在纸上和论坛里极尽污言秽语辱骂我?”
一连串的问句劈头盖脸地朝床上的人砸过去,姜津浑身一抖,眼角通红,咬紧嘴唇,不说话了。
当然,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这都是事实。
原来魏黎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多,他只是隐而不发。
魏黎面部肌肉有些抖动,像是强忍着某个恶毒灵魂破土而出。
他轻轻弯腰,跟姜津面对面,直视他的眼睛,紧接着伸手,动作却温柔起来,捋了捋姜津被细汗沾湿的额发,指尖触碰到皮肤,恍若寒气入体,引得人阵阵战栗。他声音放得极慢,像是魔鬼的引诱:
“我不从贬低任何人,包括你,更没有欺辱你看不起你。甚至因为你是室友,我还格外照顾些。你扪心自问,我说得对吗?”
姜津微微侧头,躲开了他冷凉的指尖,自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嗓子像被堵住,无力地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魏黎瞥见自己落空的手,惯常亮晶晶的眼睛微眯变暗,什么光都透不进去。
“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无关紧要,小打小闹而已,我也不愿意去追究,所以纵容你那么长时间。”魏黎突然放轻声音,烟雾之中宛如鬼魅,顿了顿,“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些对我的嫉恨恶意到底出自于哪,以至于恨不得找尽办法把我完全毁掉?”
那时候的魏黎太过完美耀眼,人人都爱,与他有云泥之别。姜津那么多的诋毁造谣,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那畸形扭曲的复杂情感最深处藏着什么。
太阳高不可攀,普度众生。但如果有朝一日,它跌落神坛遭人人唾弃,是不是自己终于能跟它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他也能独享它的温度了?
嫉恨的土壤生不出漂亮花朵,长出的作物连同根系都是有毒的。
可惜,这种情感,姜津现在才迟钝地明白。
姜津说:“所以,你下定决定用……那种下流手段来报复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那场奖学金答辩,还是我在逢绪面前贬低你的性取向?”
既然对方说那些小伎俩无关紧要,那么,把他打晕、屡次用不堪照片来逼他就范的原因,应该也是跟性取向关联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魏黎报复他别的原因了。
魏黎眼睛微眯,像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两个答案,眼神暗沉得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他僵硬的眼珠一转,轻笑一声:“都有。”
两人之间的红酒味道的烟雾升腾,带着某种炽热的果香,飘散在空中蜿蜒扭曲,有点像伊甸园那条毒蛇。
临走的时候,魏黎开口:“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端倪又重启调查,但如果你装作一概不知,我们朋友的缘分还会继续。难道现在的生活对你来说不好吗?”
他长叹一声:“可惜。”
姜津说:“你今晚跟我讲那么多,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公之于众吗?”
“可你又没有证据,”魏黎轻轻一笑,极尽嘲讽,“没有人会信你的。”
“魏黎,”姜津轻声叫住他,“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你身上的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开门出去,在姜津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眼见为实,姜津。”
姜津垂下头,独自坐在床上,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等到魏黎离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两个人已经全然撕破脸的前提下,魏黎整个人都站在他面前,说的应该就是真相了。
他现在没有再向他撒谎的必要。
自己被耍了很久很久,堪称惨烈。他只有一颗心脏,本来艰难地一分为二奉给别人,可现在真相大白,他们不要,两块又碎成了无数片,拼都拼不起来。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姜津再也没有忍住,痛哭出声。
魏黎钻进车里才发现,自己上楼的时候太过匆忙,火都没熄,只是把车门重重一摔。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周围只有惨白的路灯在亮。魏黎坐在驾驶位上,下半张脸被路灯照亮,而上半张脸连同眼睛一起昏暗。整张面孔被粗暴分割成两块。
不知道等了多久,指尖传来灼痛,他这才发觉,然后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慢慢把将要燃尽的烟蒂捻灭。
烟灰沾满了指尖,而魏黎面无表情,仿佛此刻感受不到痛一样。
他瞥了一眼还在亮灯的房间,开车离去。
第74章 独当一面
姜津快凌晨的时候去了附近的酒店。
酒店的前台小姐看着他拖着大包小包进来,眼睛红肿明显哭过,一副无精打采的焉巴样,服务态度都热情了几分,还掺杂着一丝关怀。
姜津上楼以后,其中一个向另一个人使了眼色,小声说:“一看就是临时分手啊!”
刷了房卡,他把行李一扔,直挺挺趴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魏黎走后的几个小时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收拾了一遍。脑中还有些混沌,所以拖着那么多东西出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多么累,等到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肌肉有些酸痛。
房子是肯定不能再呆了,他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魏黎。过几天得找个新的落脚地,得自己去看房子签合同,租房还得注意一些关键事项,好好看合同,别被人坑蒙拐骗了去,有些东西要重新买,水电网费要问清楚。哦对了,最好选离店近一点的,厨房也要大……
姜津正想着,鼻尖猛地一酸,他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脑中快速思考已经有了应对未来的方法,意识短暂抽离让他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可是他无论怎么规划着下一步,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趴着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叫醒他的是闹钟,这是原先就设置好起床去店里的时间。姜津晚上也没睡几个小时,根本思考不得,挣扎一会儿,但还是习惯性地起床。
店里暂时离不开他,少营业一天就亏一天的房租。
就算魏黎昨晚说得再怎么过分,他还是要去店里的。一码事归一码事。既然事情已经如此,要是被旁人影响了经营,就更得不偿失。繁忙的工作也是缓解悲痛的良药。
一天很快过去,姜津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大脑被工作占满就没空再去伤心。本来以为今天会平稳度过,结果晚上,客流量正大的时候,他听到门口传来阵阵吵闹。
他一愣,立马跑出去,发现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店正中间吹胡子瞪眼。
只见他恶狠狠地跟小胡吵架,说自己小孩自打吃了你们店的东西上吐下泻,现在还在医院吊水,叫你老板出来,今天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
周围的顾客不少,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吓到,有几个选好面包账都没结就匆匆扔下走掉了。
这种事情对店的声誉影响很大,又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小胡见状心里着急,但面对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束手无策,突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
她侧头一看,是姜津。
姜津揽过她的肩膀推了一把,低声说:“躲到收银台后面,别出来,如有不对立马报警。”
闹事男人不屑地说:“你就是老板?”
姜津看着面前这个体格起码比他大一倍的男人,点点头,用冷静又诚恳的声音说:“对,我是。这件事我还不太了解,我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可以吗?”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因为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姜津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害怕起冲突的人。
段洁骂他,他默默忍受,不还嘴不反抗。上了学,他恨不得别人把他当成透明人,一遇到冲突只会缩起脖子埋进土里,跟小乌龟一样。
没有人给他撑腰,年纪尚小的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所以才胆小怕事。姜津甚至见到别人吵架都会快步走开,即使跟他没有关系,但那种激烈的冲突场面依然会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全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但是,现在都不一样了。他是这家店的老板,是唯一能担起责任的人,几个员工还要靠他吃饭,不能像以前那样子只会躲开,脑子乱成一团,什么方法都想不出来。
而且,这家店是他的心血,不能让任何人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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