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阴郁受的正确方法 第44章
作者:尚许
高丁也联系不上,只好找她了。
段洁回去发现好几个彪形大汉堵住了她家门口,个个都要膀大腰圆,还纹着纹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他们张口闭口就是要她还钱。
一开始段洁还以为人家找错了地方,毕竟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暴脾气上来刚想发火,结果对方一张欠条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扇了她一巴掌。上面的落款属于她的现任丈夫,高丁。
高丁在外面欠了五六十万的高利贷,已经逾期好久了。他们也是受老板嘱托前来催债的。
那群人进屋就打砸,怎么拦也拦不住。好不容易把他们弄走,段洁给高丁打电话,才发现他一直躲在楼上,看着底下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催债的人差点动手打自己老婆也没敢下来。
这时候段洁才知道,去年高丁被拉去投资什么三无产品,被忽悠得晕头转向,什么以小博大抓住时代红利,什么如果咱俩不是好兄弟我才不会拉你挣钱呢等诈骗话术层出不穷,他就前前后后贷了几十万投进去,对方一拿到钱就没了踪影。
从此一跃成为S市首富、飞黄腾达的愿望也就此破灭。
段洁也终于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高丁的状态确实不太正常,酒局莫名增多,经常半夜兴奋到睡不着觉,问也不说原因,来来回回都是“你一个娘们懂什么”。
高丁没什么文化,说话又颠三倒四。姜津听得脑子嗡嗡的,终于能总结出来,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家欠了五六十万的债。
段洁瘫坐在一边,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她从卧室床头柜最里面拿出一张卡,上面是他们全家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是血汗钱,本来是留着给高志文上学买房娶媳妇用的。
目前最大最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把欠的那些高利贷还上。
高丁一看,又畏畏缩缩地垂下眼睛来,“那卡里的钱我也早就投进去了,现在就剩个零头。”
“你到底投了多少?你说实话。”
“一、一百多万……”
段洁脸色苍白,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跟顾客据理力争的一毛两毛,得攒多久才能攒够那一百万。
“他答应我肯定能赚大钱,至少翻十倍!我不也是为咱家着想吗?你起早贪黑那么辛苦,我不还是想让你当富太太吗?志文成绩也就那样,为了学历好看,不得花钱镀个金?光靠平时那点死工资,有什么用,能带上咱家过上好生活吗?”
还是姜津问到了关键信息:“报警了吗?钱还能追回来吗?”
高丁还不服气:“被骗的不止我一个,金额加起来大几千万,都怪那个骗子,我去报警也没有用,警察告诉我这种人基本上第一时间就跑去国外潇洒,很难抓到。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回国。”
接二连三的打击更是让这个家庭摇摇欲坠。
“事情已经这样,说什么也没用了。”段洁转头向姜津说,“你是不是已经快放假了?”
姜津一愣,含糊地“嗯”了一声。
“假期里多打打工,这些钱都用来还债。”
其实不用段洁吩咐,姜津每个假期都不闲着,他得赚接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现在段洁让他把这些钱都给家里。
他一愣,面露难色,讷讷道:“那、那我下学期怎么办?”
“下学期再说下学期的事情啊!”段洁一点也不耐烦,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语气更冲,“到时候家都没了,你还能上学吗?因为你不补贴家里导致家破人亡,你就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吗?”
负罪感?段洁这话说的很奇怪。明明这一切又不是姜津的错,这个词一出,似乎是他欠了五六十万一样。
高丁在一旁抽烟,没有说话,任凭她训斥姜津,好一副坐享其成的做派,甚至也同姜津一样低下头,仿佛跟他站在同一战线,冷眼旁观着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大喊大叫。
明明一切糟心事的源头是他,此时却完美隐身掉了,徒留别人在前台唱红脸吸引火力。
“我只能拿出一半来,寒假人多兼职更不好找,我要攒生活费的……”姜津第一次反抗段洁,但声音很小,听上去弱似飞蝇。
他知道再不为自己争辩,之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五六十万的负债,以他们俩的能力猴年马月才能还完,更别提其中的利滚利,简直是一个无底洞。
“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就应该在这种艰难的时候一起度过难关!”段洁一听他的话,更来气了,原先就憋了一上午的火全撒在他身上,又翻出来那件快要被嚼烂的陈年旧事,“如果离婚的时候我把你捡回家,你连大学都没得上,说不定现在是一个不识字的小乞丐!”
姜津苍白着脸,一言不发。
他心里也清楚,段洁一旦使出这招杀手锏来,自己只能乖乖就范。
当初段洁跟家里闹矛盾,一气之下匆匆忙忙把自己嫁了出去,如此草率的婚姻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三天一大吵五天一打架,最激烈的时候家里都没有几个完好的盘子。
没过几年姜父出轨,等到了离婚的时候,这对夫妻倒是终于有了一点默契——
他们都不想要姜津。
姜津就像垃圾一样被扔来扔去,仿佛一旦被缠上这辈子就甩不掉。
两个人对骂了半个月可算争出来个结果,本来姜父说好要带他走,开个面包车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车开出十几米,有人打开了面包车的门,五岁的姜津蜷缩在一些家电旁边,即使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也不行,还没来得及反应,开车门的人又一脚把他踹下了车。
然后猛踩油门,扬长而去,只留下赶过来的段洁冲着汽车尾气破口大骂。
姜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额头胳膊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眼前扬起灰蒙蒙的尘土,他不知所谓,知道是父亲把他踹下来的但不知道原因,留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掉,混着尘土很快就哭花了脸。
他爸爸压根就没想带他走,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最后关头又把他扔下,可此时自己已经逃之夭夭,怎么追也追不上。拿他根本没办法。
段洁见追上前夫无望,身后的哭声又让人无比心烦,她回头吼了一声:“吵死了,闭嘴——!”
像之前她跟前夫吵架时候,吼向房间某个角落时一样。
五岁的小孩尚不明白其中的复杂逻辑,以为是自己哭的太大声才会被人抛弃,所以立马噤声,抽抽泣泣将哭声吞咽。
从此,年幼的姜津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出声总会有人讨厌,所以能保持缄默就尽量缄默,哪怕代价是当一个透明人。
没有人舌灿莲花,单凭说话就可以做到旁人喜欢,直到他遇到魏黎。从某种程度上说,魏黎这一点一直都很让他羡慕嫉妒。
当初被父亲踢下车的小孩已经被母亲托旁人照顾,到了高中才接回她身边,说到底这些年的抚养费也是由她所出,姜津无法忽视也不能割舍,只能默默听从她的一切指令,譬如现在。
姜津心神一震,跟之前千百次一样,低下头,算是顺从。
临走的时候段洁收拾屋子进了杂物间,他没有细想,把门带上,僵硬的思维不得转动,像一个木头人一样骑着车往学校赶。
离婚的时候,他们为了一台冰箱、一套桌椅都能打的你死我活,却唯独没有人要这个儿子。如今家里背上那么多的债务,他终于才被认同是“家里的一份子”,有资格向家里贡献出一份力量来。
宿舍只有姜津假期留校,他没有办法,只能问李秀芹能不能把他转成全天的工作。这样工资还高些,秀芹姐很爽快,果断答应了。
她没有问姜津为什么不跟别的学生一样过年回家,只是说:“哎呦我正愁学生放假店里没人了,正好你来,真是忙了我一个大忙。放心,工资少不了你的!”甚至年前最后一天上班的时候,秀芹姐还给他发了过节费。
过年那几天商店都放假,烘焙店开门更晚,姜津想找个别的兼职,就找了个日结的体力活儿,按件计费,组长看他这身板本来不太想要,还是姜津哀求说自己实在缺钱才让他来的。
年三十播春晚,其他人都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姜津在厂子里大汗淋漓,耳朵听着那些歌舞节目,心里终于算阳光了那么一点,因为越临近过年的时候工资越高。
人不能坐以待毙,姜津想在本来的基础上多赚一些些,不管怎么说都要省出下学期一个月的开销来,往长远计算,明年的学费也要自己偷偷摸摸攒下。家里这个样子,估计段洁连本来的生活费也不能给他了。
按照他的计算,每个月辛苦一点,好好攒攒,应该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姜津干活都更有劲儿了。
快要零点的时候,姜津终于下班,年夜饭用散装面饼对付过去,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然后看着手机,点开了魏黎的聊天页面。
他想卡点给魏黎送个新年祝福,他猜他大概率在家里其乐融融地全家团圆,也许是在看春晚或者等着放鞭炮。姜津至今都不知道魏黎的家庭构成,不过应该是和睦的一家人,要不然怎么把他养的那么真诚善良呢?
如果魏桃也是真的话,说不定他现在在跟她插科打诨呢。
在五十九分的时候,姜津终于搜肠刮肚写完了好几行的新年祝福,手指都在发送键上预备着了。零点一变,他正要点下,突然弹出来一个消息吓得他手指一歪,误点了删除键,写好的删了一半去。
他有点气急败坏,祝福也不发了,而是去找刚才的罪魁祸首。
是禾厉给他发的消息。
点进去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后面还附赠了一个熟悉的笑脸表情,跟上次魏黎发给他的一样。
姜津气不打一处来,禾厉的名字一弹就没有什么好事儿,不是威胁他就是威胁他,把姜津吓得都有点条件反射了。他刚才还以为大过年的又要让他去夜色,床上的活可比去工厂打工还累人,结果只是一个短短的新年祝福。
算了,大过年的,人家还送了那么贵的手链份上,自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次吧。
于是他认认真真也回了同样的四个字,在一溜的“老地方老时间”的胁迫信息里这两行简直清流。
不过,姜津看着熟悉的笑脸表情,越看越怎么碍眼。明明跟魏黎用的是一模一样,可咂摸出来就是不同的感觉。
一个笑得心思澄澈,一个笑得阴险狡诈。
他退回去,又打开了原先的聊天页面,此时零点零分已过,卡点也卡不成,姜津凭着记忆补全了剩下的话,原原本本地发了出去。
不过几秒钟,魏黎就回复了。
看到信息的一瞬间,姜津忙了一天,累到腰酸背痛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那些烦人的债务和训斥也离他很远很远了。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熟悉的房间中,黑灯瞎火,连灯都没有开,外面热闹喧嚣的鞭炮声和笑声更衬得这里茕茕孑立。
对斜躺在沙发上的人来说,过年也只不过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天,一样冷清寂寞,还要装作别的样子来参与这场节日。
整个套房里只有一小块发亮的屏幕闪着幽幽蓝光,还没到零点,手机里就已经涌入无数条信息,魏黎认识的人很多,这种群发的祝福只多不少,他面无表情匆匆扫了一眼,单是翻到底就让人头疼,但又不能不回。
禾厉才懒得理,魏黎不行,他人缘好,温柔体贴,不是冷落别人祝福的主儿,就算挨个回复也得加上人家的名字才显得真诚。
唯有与姜津的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魏黎眉毛一挑,点进去,看了半天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
有一个小小的捉弄想法浮上他的心头。
于是过了零点,他迫不期待地用禾厉的身份给姜津发送了新年祝福。
好歹他还加了一个小表情,对方只回复了他硬邦邦的“新年快乐”。
真不懂情趣。
他正要扔下手机洗洗睡觉,不料又震动一下,让他驻留了脚步。
“姜津11.18爱吃甜食心思敏感”给您发来一条消息——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祝魏黎你阖家团圆,平安喜乐,在未来每一天都要健健康康,心想事成,学业有成……”魏黎越看越皱眉头,这段人机感太重了,真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网上随手复制下来的文案。
“……祝福那么多,你看也看累了吧,其实我自己的心愿也只有小小的一个。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记到现在。同样,你是我进入大学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前如何未来怎样,希望我们能把这段关系一直一直维持下去,不只是在大学。
“千言万语只凝聚成四个字,魏黎,新年快乐^^”
被祝福的本人看了这一段,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倒是破天荒地把姜津放在回复祝福的第一个,然后扔下手机,毫不留情地去洗澡。
等到温热的水蔓延至全身的时候,他想起来曾经在这里擦洗过对方的身体,当时两人都在浴缸里,姜津倚在他的肩膀上,缠绵的鼻息喷到他的脖颈,身上全是自己留下的斑驳痕迹,每一处都能对应上他的齿痕。
许是有水溅进了他的眼睛,魏黎比往常多眨了一下。
当然,就一下。
寒假一晃而过,姜津把最近挣到的钱都加起来算了算,因为他一天也没有休息,整体看下来金额还算比较可观。
他自己偷偷留了一些,把剩下的钱都转给了段洁。
段洁点了收款后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没问他这钱是怎么挣来的,辛不辛苦,累不累。
那么多年,姜津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但还是有些愣怔,他拿着手机等了好久,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复。
魏黎在临近开学的时候,带着一饼陈年普洱去了一趟典当行,看看经过这段时间,孙诚那里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即使没有也可以拉近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在人际交往这一方面向来很有心得,那么长时间不见,还是有求于人,怎么可以空手去。
果然孙诚看见那茶饼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连忙招呼他坐下,不过最后还是颇有歉意地说没有他要的东西,还得等一段时间。
不过,这依旧在魏黎的预料之中,他不过多纠缠,寒暄一会儿正准备要走,刚才孙诚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在走廊迎面撞上一个中年女人。
她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八字眉,本来五官放年轻时候也算个美人,可是常皱的眉头给她平生添了几分苦相,同时嘴角向下,整个人精瘦走路却风风火火,一看就不好惹。
皮肤缺乏保养,显得粗糙,尤其是手,应该是常年干体力活。现在是下午,精神气不足,应该起得很早,比如要去市场买卖东西。
上一篇:被争夺的人妻beta
下一篇:恋综,弟弟超凶?一亲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