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 第94章

作者:翡酌 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日常 近代现代

陈末野用半杯热茶暖着指尖,偏着头,浅色的曈里尽是耐心和温柔。

“所以,你一直没有了解过我?”他问。

“没有。”祈临说,“我很小气的。”

“因为我妈是我唯一的支柱,即便知道她会偏心我,但我也不想她把精力分到别人身上。”他的视线落在茶杯里,薄唇扬起来时笑容很淡,“但要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可能就没有那些不乐意了。”

毛毯并不宽敞,陈末野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倾身贴到祈临的肩膀上,慢慢地靠着他的脑袋上。

“这么说来。”陈末野看着他被蒸汽烘暖的指尖,“是我更早认识你。”

祈临眼睫动了一下。

“应该是刚转学到十六中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爸很忙,我生病了请假在家,可能是老师给他打电话,不知怎么通知到祈阿姨那了,她请了半天假过来照顾了我。”陈末野的回忆和他本人一样带着安静沉稳的气息,一点点填满祈临的胸口。

听到他所不知道的,关于祈鸢的事情,恰到好处地抚慰了这一刻心里的虚空。

“阿姨很温柔,细心地照顾了我,也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祈临微侧过头:“比如……什么?”

陈末野唇角挽着笑意,声音很轻:“比如,说你很乖巧黏人,有点小脾气,是只招人喜欢的糯米团子,还让我看了你的照片。”

祈临的嘴唇碰到杯沿,让温水润过唇面:“那就是你见我的第一面?”

“当然不是,”陈末野轻笑,“她给我看的是你三岁的照片,我都没认出来。”

祈临哦了一声,垂下眼,像松了口气又有点泄气。

“不过,我能从阿姨眼里看到对你的爱,当时也有小小的……排斥。”

陈末野的生长过程里本就缺乏母亲,难免对别人的幸福有些偏见。

祈临偏了下脑袋,轻轻回眸看向陈末野的眼睛:“那如果我们早点见面,相看两厌,是不是就会和普通的兄弟没有差别?”

“不是。”陈末野浅曈凝着他的轮廓,答案轻柔而笃定,“假设条件我没办法左右,但我清楚我的内心和想法。”

“我只会更早喜欢你。”

第69章

祈鸢对祈临的描述是出于母爱的天然怜惜珍视, 所以会觉得他可爱,脆弱,需要保护。

而陈末野见过祈临挣扎坚韧的一面, 被他那一身硬骨阻隔过,又窥见过骨缝里的温柔。他知道,祈临闪烁的不是哪一个片面,而是完整真实的自我。

所以无论是早是晚, 他都不可避免地会被吸引。

夜空悄寂无声, 整个天台的光源只有小桌面上那盏手提灯, 洇散的光线仿佛一层稀薄的雾气,笼罩着秋千上的两个人。

他们聊了很多,从小时候的琐事到第一次见面,再蔓延到生活上的各种细枝末节。

祈临埋在陈末野的怀里, 眼睛枕着他的肩膀,肆无忌惮地染湿此时此刻唯一属于他的支柱。

陈末野感受着温热的泪水落在颈窝, 沁进衣服里, 蔓延的余韵竟然比亲吻还让他心头颤动。

他一只手护着祈临的腰, 另一只手轻捏着祈临肩膀上缓缓垂落的毯子,将有限的温暖聚在小小的秋千上。

他的动作本来小心地进行着, 祈临却忽然松开了他的衣角, 向后按住了他哥的手背。

“哥。”他说, “抱我。”

“嗯。”陈末野低头, 搂紧了怀里的人。

随着时间越晚,温度越低。

周趣他们结束回来的时候, 各个都跟毛没长齐的小鸡仔似地搓手缩脖子,叶月着急回房间冲个热水澡,上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从天台下来的陈末野。

瘦高的男生一手落在楼梯扶手上, 另一只手护着身后的一团。

叶月微微偏头,才发现他背上的是睡着的祈临,大毛毯裹住了他半张脸,看不清神情,但应该是睡着了。

于是她放低声音:“你俩提早回来就是上天台吹风啊?”

陈末野很轻地点了下头:“睡着了,我先带回去了。”

“行,注意保暖啊,别感冒了。”

进了房间之后,陈末野侧身用脚轻带上房门,转身到床上时,背上的祈临才收紧了手臂。

他勾住了陈末野的肩膀,用力地埋了一下,还有些沙哑的嗓音满是抱怨:“说了再晚一点下来,都撞见了。”

陈末野唇角轻挽,声音很轻:“你都冷得缩成一团了,还在天台呆着会感冒的。”

祈临:“……”

他明明是想更黏他哥一点,这个人是这么理解成他冷得缩成一团的?

陈末野最后将他背到床边,轻缓地俯身时,祈临就松开手躺了下去。

然后在陈末野转身看他的时候,又飞快地卷着毯子滚了两圈,把自己裹起来。

因为他在天台上哭得太放肆,现在脸估计花得不能看了,他不想让陈末野看到。

好在他哥好像也没有注意,床边的脚步声只是安静了一会儿,随后转步离开。

听方向应该是去浴室了,祈临这才放心地松开毯子探出脑袋,先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就回头去桌子上找纸巾擦脸。

结果民宿的纸巾并不是放在桌子上的,祈临慌张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然后就听到浴室的门重新打开的声响。

他只好又回到床上把那张花脸藏起来。

陈末野拿着温水泡湿的毛巾在手里,慢条斯理地坐到床边,低声:“小临。”

祈临正双手捂脸趴在床上,看起来像一只小鸵鸟。

“来擦擦脸,哭那么久应该难受了吧?”陈末野耐心地哄他,“我给你洗了毛巾。”

祈临安静了一会儿,分出了一只捂脸的手向身后,意思是给我,我可以自己擦。

陈末野垂眸看着他净白的手心,用沾湿的指尖在上面点了两下,勾了一线。

祈临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哥给他画了个笑脸。

“……陈末野。”

“嗯?”

“你幼不幼稚。”

陈末野偏过头轻笑了一下,低声:“谁让你不肯配合起来擦脸。”

祈临皱了下鼻子,把脸往更里侧的方向藏了些:“我可以自己擦。”

说完,他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他哥的沉默,加上身边明显陷软下去的动静,祈临最后还是没忍住偷偷回头。

然后就被陈末野深沉的浅曈捕捉到视线。

那双向来沉静的眸落着碎星般的柔和,一点点的怜惜,一点点的爱护。

刚刚在他掌心里画笑脸的指尖落到他的脸上,沿着轮廓的线条一点点游走,最后停在眼睑下方:“眼睛有点肿了。”

祈临眨了下眼睛,感受到眼皮上的沉重,随后还是放弃了挣扎,从床边慢慢撑了起身。

“是不是哭得很难看。”

毛巾被陈末野叠成一小块,轻柔地在他的脸上擦拭着,神情专注:“没有。”

这不是安慰的话,祈临皮肤白,哭起来的时候只有眼睛和鼻尖是红的,抽泣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玻璃质的脆弱,让人看着就只顾着心软了,不会分神去观察好不好看。

更何况,人的脆弱面本来就没有漂亮的。

眼睛被陈末野轻轻盖住,祈临吸了吸鼻子,哑声嘟哝:“我发现了,我总在你面前哭。”

他本来就是情绪内敛的人,但是从认识到现在,他在陈末野面前就没有好好控制住情绪的时候。

“哭就哭了,”陈末野擦过他眼尾的泪痕,“我那么喜欢你,你还要躲着我么?”

祈临抿了下唇,他想表达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纠结了半天,低声说:“那我也没见过你哭啊。”

毛巾的余温不多,渐渐从祈临的眼睛落了下来,两双眼睛对上视线。

陈末野眼睫轻动了一下,转落到他的下颌帮他擦过小巧的下巴:“不是有一句话,眼泪是守恒的么?以前流的多,后来就不会流了。”

没有人天生不喜欢哭,都是发现哭不能带来任何帮助之后,就放弃了这种冲动。

祈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低着头:“你小时候经常哭吗?”

“大概,”陈末野说,“经常流眼泪吧。”

哭和流眼泪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有区别的,但是祈临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急于找同类,所以没有深究。

只是等陈末野的毛巾擦拭结束之后,他凑过来抱住了他哥的腰,然后说:“那你以后想流眼泪的时候,我也会抱着你的。”

陈末野笑了下,温热的掌心落到他的后颈,缓慢地揉捏着:“嗯。”

拂过他的后颈,又慢慢落到他的侧脸,将祈临的脸抬起来。

“那我也努力让你以后不会再流眼泪。”

少年的眼泪留在生长痛期间就够了,未来他希望祈临都是笑脸。

*

后续大半个月走走玩玩,最后还是完整地完成了周趣当初制定的旅行计划。

最后一站演出结束的晚上,周趣挑了个背靠苍山面朝洱海的营地,成员们围坐在铺着扎染蓝布的矮桌四周,玩得很尽兴。

就连叶月也破格举起了酒杯,挨个和成员们碰。

范弥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叹气:“小野之后去北京上学了,我们就只能等长假再聚了吧,听起来还怪惆怅的。”

话语刚落,周趣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下意识往祈临的放下看过去。

果不其然,就看到祈临脸上还挂着的笑容骤然散了。

林冬现也察觉到了,给他酒杯里倒酒:“之前见面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舍不得,现在感慨什么,喝两杯把自己当诗人啦?”

“那要说舍不得,应该也轮不到我,”范弥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小临应该更加舍不得吧,之后只能寒暑假才能看到哥哥了。”

叶月直接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祈临察觉到成员们对他情绪的关照,轻声笑了一下:“嗯,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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