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 第57章

作者:翡酌 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日常 近代现代

指尖刚刚落下一小片凉意,他就感觉到一只温和而干燥的手落了下来。

陈末野的掌心宽大,指尖细长,几乎是随意一落就覆盖了他整段后颈。

“这样会好点吗?”男生温沉的嗓音仿佛透过触摸压在他的动脉上。

力道很浅,动作很柔,只是为了驱散他的疲惫。

祈临说不出自己好不好,整个后颈都热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他差点又忘了……陈末野是那个前提条件。

在第三下揉捏时,祈临偏过头躲开,闷声:“有点痒。”

陈末野嗯了一声,平静地把手抽回:“脖子怕痒?”

这个问题挺突然,祈临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糊地回答:“都……哪里都挺怕的。”

车站到家的一小段路此时正好是尽头,陈末野推开了楼下的门,在动作的间隙轻且随意地开口:“杜彬和你挺近,你好像也没这么怕。”

祈临怔住,视线仓促地掠过光影阑珊的行人道,声音依然低闷:“他比较熟,所以还好。”

“嗯。”陈末野轻点了下头。

光线不明亮的楼道悄悄地又安静下来。

两个人前后回到出租屋门口,陈末野开的门。

祈临站在门口。

“我吹会儿风。”他低声说。

陈末野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问什么,只是提醒:“就一会儿,别感冒了。”

“好。”

熟悉的气息被隔绝开来,祈临这才慢慢地抬手摸过自己的脖子,刚刚被陈末野捏过的地方好像还有余温。

他微垂着头,思绪有些茫然。

但他很确定自己没跟进去是正确的……万一开灯他是一张红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刚……陈末野为什么会这么问?

是察觉到了,还是只是因为他的反应区别对待,所以随口一提?

杜彬又为什么和他哥不一样?

他依稀感觉自己好像知道原因,却又很理智克制地到此为止。

艺术节余热而已。

他在心里重复。

落在后颈的指尖慢慢用力,陈末野触落的余韵很快就被他自己的手心覆盖。

祈临叹了口气,重新站直身子打算回去时,视线却忽然扫到楼梯角落。

一枚烟头藏在平台和上一层楼梯夹角处的阴影里,楼道灯光不够明亮,若是无心留意,基本不会看到。

祈临的瞳孔颤了一下。

烟蒂最上端有一圈棕色的线,昭示着它来自一个廉价牌子。

类似的烟蒂,他只在搬家之前见过。

……是贺迅常抽的香烟。

贺迅来过这里。

这个念头像一把歹毒的冰锥,瞬间刺穿脊骨,彻底封冻了祈临先前那些胡思乱想。

夜风刮在耳边响声很大,祈临进门时指尖落到把手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冷得没有知觉。

他垂眸换了鞋,进门的时候才听到陈末野近在咫尺的声音。

“怎么在外面这么久?”

祈临惊了一跳,回头时才发现陈末野原来就在门边,视线一直随着他。

祈临下意识地别开了眼,故作随意:“没,艺术节之后有点兴奋而已。”

他走到沙发边把书包扔下,回头开始找衣服,并且平静地问:“你要洗澡吗?还是我先?”

陈末野没有回答,他只好低头拿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将身上的外套拉链拉开:“那我去洗……”

“祈临。”陈末野住了他的名字,语气有点重。

直到祈临回过头,他的声音才放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祈临看着他,企图恢复回来时那点正常的懒散,“刚刚问你的时候你不是没反应么,现在要先洗澡?”

“洗澡什么时候都可以,”陈末野走到他跟前,微微低头,“在门外发生了什么?”

浅色的瞳仁倒影着祈临的轮廓,不动声色地看穿了他所有的掩饰。

他哥太过敏锐,祈临一时有些无措。

片刻的沉默后,他低低地开口:“陈末野,要不……你还是去玫姐那边住吧。”

他的声音带着点试探,陈末野没有生气,只是轻挑了下眉。

他说:“所以你在外面站了半天,就是在想怎么赶我走?”

“不是。”祈临很快否认,又有些无力,“贺迅……我爸好像发现我搬到这里了。”

他垂着眼,眼睫在偏白的皮肤上轻轻颤动着。

祈临和陈末野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就被贺迅堵过,还在倾盆大雨的巷子里打了很难看的一架。

当时祈临是觉得人生末路没有希望,所以对那个人有点同归于尽的极端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的生活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种恶劣的家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参与的,更何况陈末野还在读高三。

在关键时期,正常人都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怎么知道?”陈末野却问,“刚刚在门外看到他了?”

祈临摇头,把香烟蒂的事情告诉他。

陈末野看着他情绪低落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安抚的意味:“你先坐着。”

祈临轻易地被他按在沙发上,视线凝在半空中微微出神。

直到轻微的关门声传来,祈临重新抬头。

陈末野单膝落地轻俯下身,目光温和地看着他:“我看过了,只有一个,楼梯毕竟是公共区域,有可能只是凑巧。”

祈临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且楼下大门有监控,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明天去问问老太太能不能查一下?”陈末野的语气平缓而柔和,并没有因为贺迅而有什么波动。

见祈临的脸色还有些紧绷,他忽地笑了下,抬手轻轻拨了拨祈临垂放在扶手边的指尖,商量似地:“问题一起解决,赶我走的话……收回?”

他的掌心温热柔软,祈临在上面找回了点温度,终于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我这叫赶你么?”

“你这还不叫赶我?”陈末野眉眼温沉,好耐心地看着他,“还是恶意毁约的那种。”

祈临被指责了,有点心虚,但他还是觑了陈末野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雨巷里发生了什么。”

贺迅这个人日子过得稍微舒坦一点都不会想到身边的人,但只要缺钱,就一定会无所不尽其用。

更何况祈临对他动过手,他还憋了一口气。

“因为知道,所以才有点生气。”陈末野最后拨了一下他的尾指,慢慢站了起来,“有人‘哥’是叫得多,但遇到问题的时候却把我当外人。”

这话听起来有点冷,但又是事实。

祈临心虚地接受了事实:“……我错了。”

陈末野低声笑了:“你也就认错快。”

祈临微微抬头,眼神里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陈末野淡淡地抬起眼睫,显然这只弟弟是把上次喝醉酒和他说胡话那段记忆忘了。

这么容易忘。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陈末野忽地又抬起手,捏住了祈临的脸颊。

这回用了点力气,祈临疼得微微眯眼,但偏偏他理亏,不好挣扎,只能闷声受着他哥的怒意。

好在陈末野没有捏太久,很快放开了他。

祈临揉着自己的脸,嗓音有点闷:“你以前也这样么?”

陈末野斜他一眼:“哪样?”

“不高兴就捏别人的脸。”祈临说。

陈末野敛回目光,绕到床边找了换洗的衣服,懒散地从祈临略好奇的眼神里经过。

“不捏,”进浴室之前,他懒声,“不是对每个人的脸都有兴趣。”

……

元旦假期的第一天,陈末野陪着祈临一起去找了房东老太太,请求能不能查一下大门监控。

她撇了两个人一眼,神情很严肃,但还是同意了。

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不懂电脑操作,所以监控录像是接在隔壁杂货铺的老板手上。

结果查的时候才发现监控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坏了,什么记录都没有。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平时管这家店都够忙的,实在是没注意。”老板嬉皮笑脸地说。

祈临站在门外,冷眼看着这个不负责任的老板。

他记得之前也有一次捡过老太太的狗,出来找时才发现狗是寄存在老板这儿,他当时就不管不问。

“没事。”老太太低头指着自己牵的小白狗,“怪它,我养条狗好吃好喝地供着,结果真遇上事了不会叫也不会看门!畜生就是畜生!”

串串小狗蝴蝶才不知道她骂的是什么,兴奋地绕着她的脚转圈,反倒是老板的笑容僵硬了一些。

陈末野微微俯身,靠向身边的人,低声问:“她是在……指桑骂槐?”

祈临压住了那点想笑的冲动:“嘘。”

“这边只有一个监控,坏了就没办法了。”回到二楼,老太太神情肃然,睨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遇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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