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攻略手册 第142章
作者:路无归
太明确的指向性了,时停煜全当没看到,跟着岑为踏入房间中,冷气嗖嗖往衣服里钻,大夏天的夜晚,愣是把所有人冷的一颤。
他和谷乙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对方会试探但不挑明,他也没必要挑明,破坏这种“和谐”的氛围。
房间中比起今天下午还多了一张停尸床,一块宽大的白布从边缘垂下,鼓起的地方还能看到点淡红色,是血液渗出来了。
谷乙抓住一个角,手腕用力,只露出底下的一半。
白布之下是残留着鲜血的白骨和表面干涸的内脏,内脏摆得整整齐齐的,血腥味随着白布掀开而扑出来,头骨处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这种死法基本对上了他们今天下午的推测,时停煜上前一步,更清楚地看着内脏的上的血迹,今天的祭品是肉不是血。
按照谷乙的严谨程度,真要拿走血肉的话,是真的会把血给全部收集起来的,下一个是血,要把他们抽干。
那张陈旧发黄的卷轴上,画着几个小人倒吊着,血液从手臂上的伤口缓缓流淌出,最下面是一个超大号的容器。
当时还来不及想这件事,现在有时间了,时停煜只想给出自己的评价——太奇葩。
倒吊着血液全跑脑子里了,不在脑袋上开个洞,在手臂没多粗的血管上开,而且开的也不像是动脉,这种会死吗?说是折磨人还差不多。
除非提前注射一些抗凝药物,否则仅靠割开手上的静脉是很难死掉的。
时停煜依旧及时移开视线,尽职尽责地保护自己直播间中的健康的小花,还是那句话,看不过三秒钟就等于没看过。
其他几张停尸床的白布谷乙下午来的时候应该换过了,当时他闯进来看到洇出来的血迹已经消失了,全部盖上了崭新轻薄的白布。
用的材质好像不太一样,时停煜抬步往旁边走,上手试了试,手中单薄的布向上的一面很光滑,正对尸体的那一面粗糙,今天新来的这具尸体,用的则是比较厚重的粗布。
“怎么了?”
谷乙看着时停煜在摸这块布,并没有之前那种夹枪带棒的感觉,反倒是表现出要主动解答疑惑的态度。
时停煜也不客气这送上门的解疑机会:“这种用的布还有区分的吗?”
岑为先一步回答了时停煜的问题:“倒不是什么区分,第一天都是用粗布的,后面都统一的。”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时停煜他们看其他几具尸体:“都是这样的。”
时停煜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小镇祭祀的细节还挺多的。”
“是这样,流程繁琐了,才更能昭示生命的珍贵,”他的目光中带上了点悲戚的神情,流转到整齐摆放着的停尸床上:“让活着的人更敬畏死亡。”
昭示生命的珍贵?在这场不知道由什么东西组成的大型游戏中,生命恐怕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当然,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解决的问题。
“咚——咚——咚。”
悠长的钟声响彻小镇,犹如死亡的鼓点,裹挟着寒气深深扎入听众的脑海中,带起一阵不受控的震颤,哪怕是无知的孩童都会在此刻预感到危险的到临,深藏在枝叶中的鸟儿呼啸着朝天飞去,试图逃离危险。
三声钟响,禁区中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保持着肃静,无人开口打破这边的寂静。
足足过了大半分钟,谷乙的轻笑声才打断了死寂:“太晚了,我们先回旅馆吧,明天再过来处理院子和——”
时停煜能明显感受到一道揶揄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那两个字被故意拉长,加重,在这一刻,失去了和前半句话的关联,谷乙是说给他听的,在暗示他是那个祭品。
“祭品。”
大概也是谷乙平常拖着调子说话说惯了,岑为和程玲也只当谷乙小孩子脾性犯了,并没有人发现他的第二层意思。
席墨靠在门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顺势就揽住了时停煜,不轻不重地在人肩膀上捏了捏。
如果谷乙他们不在,他相信自己能听到席墨嬉皮笑脸地来一句:学长~你又怎么招惹到这尊大佛了;学长,有没有考虑跟我在一块,我能贴身保护你;
又或者是哥哥,至少回头看我一眼呗,我就不信你不心动。
时停煜僵硬的收回自己的视线,一种都不需要思考就产生的想法,把他雷的外焦里嫩的,他能跳出这种想法只有一个原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的思想被席墨五行中给带歪了,这不能怪他。
席墨手臂发力,成功把时停煜带到自己的胸膛前,凑到对方白皙的耳尖,怀揣着想看时停煜害羞的恶意,任由自己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薄薄的耳尖上:“哥哥~想什么呢?春心荡漾的。”
第124章
时停煜还没劝说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理论, 就听到了席墨这句故意压低的话,心情反而一下放松了。
嗯,他的境界最终还是没有到达席墨厚脸皮的程度, 还能抢救一下,不能放弃自己。
席墨没等来像看到的表情, 就这么看着时停煜原本还有点不正常尴尬的神情彻底消失了, 接下去看到了对方用一种他们是24k纯好兄弟的眼神看着他。
席墨无意识舔了舔嘴角, 籍由这个动作掩饰下疯长的情绪, 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最后汇聚成一句话——他到底为什么要开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号过来。
时停煜拍拍席墨的肩膀, 眼神异常坚定, 果然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带歪的,此生的唯一的滑铁卢只有相信了弹幕上的鬼话,被骗进来了, 至于刚才无意识的推测不过是席墨的个人性格色彩过于强烈,他做出的正常推测而已。
这只能说明——他很聪明。
院中大门敞开着, 风还在不停往里面灌,这种温度的确不太会发生自燃的现象,特别是这么标准的圆圈, 就差是把人为纵火这四个字写在地上了, 不过没监控, 也没证据。
时停煜偏头看向谷乙,大概是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 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冷淡的情绪,是那种孑然一身走了很久而流露出来的冷漠感觉。
谷乙之前的性格应该跟平常表现出来的差不多, 只是这条路走得久了,一边得强迫自己接受最亲近的人已经死去的现状,一边又放任自己沉浸在美梦之中。
“嗯?”
谷乙挑眉对上时停煜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时停煜单手插着兜,并不打算跟谷乙对视,收回视线,眼观前路。
席墨上前一步,挡住了谷乙的视线,超绝不经意地握住时停煜的手腕晃了晃。
——
吴灵靠在墙边,重复刷着手机上拍下的照片,副本的祭品只有五个,最后一个祭品也就是抽干他们,副本最开始给出了时间,所以他们也下意识地认为在这之前完成就可以了。
手机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那点担忧的神情根本掩饰不住,时停煜和席墨他们那边给了消息表示已经烧完了可以处理的祭品,不知道这样可不可行。
席墨和时停煜的胆子是真的大啊,下午席墨还拍了一张正在燃烧的照片给他,这俩是真敢烧,她发过去没多久吧,马上收到反馈。
不枉费她今天下午在一堆杂物中愣是把这个卷轴给薅出来。
几个小时前。
吴灵从刘暖那里拿走了钥匙,努力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本来还担心着一个人上去会遇到那个阿婆,说不定还会收到阻拦,但并没有,她这趟异常顺利。
那间破败的小屋就那样伫立在那里,薄薄的木板门紧闭着,没有任何打开的意思。
吴灵当即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努力忽略二楼那些威胁的嘶嘶声。
第一遍的时候,她谨遵着规则,规规矩矩地在这里摸了一遍,除了一手脏兮兮的灰尘她没找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楼上一直响着的嘶嘶声还是时停煜后面单独短信发给她的一句“万事小心”的作用,她cpu愣是转冒烟了。
擦着规则的边边,从那盏灯的柜子下的一堆杂物中,翻出了这个卷轴,拍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迅速还原这边的杂物。
离开古塔之前,吴灵确定所有的东西还原到了原地,这才小心翼翼地锁上门,跑了半个小时下山回到诊疗室。
吴灵快速过了一下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抬眼盯着漫天的繁星。
这是她进入循环的第二年了,从模糊的记忆中,那一幕还是很清楚,脚下不知道滚来的是谁的头颅,身边是触犯规则被行刑的人,鲜血喷洒而出,温热的鲜血飞溅擦过她的侧脸。
她当时在想什么?准确地来说,她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抬头,看着这片星空,那也是个天气晴朗的夜晚,星星很多,从小生长在城市的她,第一次如此生动形象地体会到那个成语——满天星斗。
但凡在现实中看到这个场景,她都会驻足观望,并感叹一下大自然的波澜壮阔,只可惜,那把名叫死亡的刀,从此悬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颅之上。
所有人都被推着往前,一批人死了,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循环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吴灵保持着抬头看着天空的动作,直到眼睛有点酸涩,一个人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能看得出来老玩家和新手的区别。
时停煜没在通话中说出来的那句万事小心,席墨连续拍的几张照片更是一颗定心丸。
思绪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来,吴灵垂下头,却从路的尽头看到了俩熟悉的身影。
吴灵直起腰,揉了下眼睛,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嘴角无意识地翘起,站起身来。
席墨一挑眉:“怎么一个人被赶到外面坐着?这么可怜。”
时停煜伸手拽了一下席墨,往前走了一步:“今天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吴灵扶了下眼镜,久违地有点紧张,攥着衣角:“我从刘暖他们那里拿走钥匙的,祁七之前说过谢舸的个人能力,所以我先找他们拿的钥匙再过去的。”
“上去之后,那个阿婆也没出来,我就偷偷溜进去了,规则还在,我只能在一楼转转,最后从那盏奇奇怪怪的灯下面的柜子中的一堆杂物中把卷轴给翻出来,拍完照片我也没敢久留,直接走了。”
席墨注意点不在这里,视线看向卫生所里面:“锁门了吗?”
吴灵疑惑,但点了点头:“锁了的。”
“那就好。”席墨抬步准备往里面走过去,手更快一步拦住时停煜,偏头安抚性伸手按住时停煜拽他的手腕,轻笑了一下:“哥哥,我就是过去确认一下一件肮脏的事情,你在这里跟吴灵一起……”
“别脏了眼睛。”
后半句话,席墨附身贴在他的耳边一点点说出来的。
时停煜的手没松开,手搭在席墨的小臂上五指微微用力,情绪平静:“回去了。”
席墨垂下眼,纤瘦白净的五指搭在纯黑的外套上,视觉冲击很强,指尖因为用力,有点泛白。
“回去了。”
时停煜稳稳地重复了一句。
气氛因为这两句“回去了”逐渐焦灼起来。
吴灵能感受到席墨第一次想往里面走的时候,她是真感受到席墨想杀掉这两个妄图走捷径的人。
“……好,回去。”席墨绷紧的手臂肌肉渐渐放松,手腕一翻,握住了时停煜的手,轻笑声:“学长都主动牵手了,我肯定没办法拒绝。”
吴灵脖子僵僵的,刚刚那么强的杀意,就两句话就轻飘飘的结束了?按照正常副本席墨现在不应该进入把那两人摁死在病室里?或者也该去确定一下她发过去的猜想对不对吧。
席墨摩挲着时停煜的指腹,打趣道:“学长这手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细腻,这么好……”
席墨的话音及时止住了,他很清楚时停煜的耐心程度,只要他敢说出后个字,时停煜的下一脚就会踹他身上了。
只要不出现挑衅时停煜,那他可以看不见抓着自己手的人。
两人手牵手,独留一脸震惊,并开始怀疑认真的吴灵,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这俩本来要接她一块回去的人,已经往前走出了好几米了。
“快来,洗手吃饭吧。”
程玲招呼着他们进来进来,朝他们眨了眨眼:“今天的饭后水果可是我亲自摘的。”
岑希明坐在桌子上,握着画笔,扭头看向时停煜他们伸手挥了挥手:“哥哥!我在这里。”
“好,希明的画还没画完吗。”时停煜问着,先去洗了手,抽了两张纸擦手,走到岑希明身后:“嗯,让我看看。”
画面上大片的黑暗,跟之前的画完全就不是一个风格,压力,暗沉,外面还有荒诞恐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