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契约 第38章

洛亦宁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你错在哪儿了？”

“从前……不该冷落你。”戚白宴抿了抿唇，“不该骗你我有虚弱期，不该趁着虚弱期强行标记你。”

“还有呢？”

“……不该这么久都不去看望你的家族。”

“还有呢？”

“……”

二人僵持了许久，洛亦宁轻轻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最介意的是什么，只不过你不承认那是错的。如今的你，是不是在后悔当初没有把这件事情办得天衣无缝，才在今日露出马脚？你不承认谎言有错，你只懊悔自己的谎言不够完美。”

戚白宴别过头去，声色有些艰涩：“那些不美好的回忆，让我一个人记得不就行了？我不想让你痛苦，不想让你想到那些伤心的事情。我们原来那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不吵架，不可能不留下痛苦的回忆。更何况……一开始是我想要强行介入你的生活，我早就做好了被冷落的准备。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也有勇气承担你不爱我的后果。无论如何，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都不要紧了，因为我们已经苦尽甘来了，你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我了，不是吗？”洛亦宁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每个字都很清晰，“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不信我会爱上有瑕疵的你。你固执己见地把我们的过去改造成你想象中的完美记忆，但那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因为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所以这一路上所有的苦与泪都值得。

洛亦宁觉得这些回忆很珍贵，凭什么戚白宴要自私地将这些过往全都抹去？

他爱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完美机器。

戚白宴恍惚了。

他能听懂洛亦宁的话，但是他不敢相信。

洛亦宁那种如同小太阳一般温暖的人，竟然会毫无保留地爱上这样虚伪、自私又冷酷的自己吗？

“这个腰伤，”洛亦宁抚摸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就很有意义。”

这是戚白宴对他动心的第一步。

“可是你抹杀了跟它有关的所有回忆，同时也抹杀了我对你的付出，抹杀了我对你的爱。”洛亦宁眼睛一酸，“戚白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很恐怖，难道日后我们俩一吵架你就要想方设法消除我的记忆吗？那你还不如真的直接把我变成傻子，这样就省事儿了。”

戚白宴大抵是捕捉到了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关键词，他眼神一黯，用力地将洛亦宁搂在怀里：“你明知道我不会。”

他现在太狼狈了。

他整个人都被扒开来了，血淋淋地展现在洛亦宁面前，一点都没有保留。

如此卑劣，如此虚伪。

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我不知道。”洛亦宁不知道如果和这样的疯子继续待在一起，对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甚至给自己逼出了信息素依赖，洛亦宁毫不怀疑对方有一天会逼死自己。

“别躲开我，”戚白宴感受到了他的挣扎，他将下巴抵在对方的肩窝处，“宁宁，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可是怎么办，我的所有阴暗面都被你看到了。

你还会相信我吗？还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吗？

“那你主动封闭你的能力，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洛亦宁微微仰头，开了要求，他的神色有些辛苦，大概是因为对方抱太紧了，他有些吃不消，“我带你回弥金沙漠，我找个地方好好养着你，我愿意和你一辈子都待在一起。”

洛亦宁现在不相信他。

只有完完全全地把控住对方，他才能放心地和对方待在一起。

戚白宴闻言，喉结一滚：“我不能封闭自己的能力。”

“你还是不相信我。”洛亦宁说。

“难道你相信我吗？”戚白宴自嘲一笑，“相信我的话，为什么要封闭我的能力？”

洛亦宁忍不住道：“你做的事情，哪一件能够让我放心地相信你？”

戚白宴身子一僵，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宁宁，你现在在我手里。”

言下之意是，他没有谈判的筹码。

方才说的一切都不切实际。

洛亦宁听到这话，气得踹了他一脚：“你不怕我伤害自己？我可以死在你的军区。”

戚白宴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恶劣因子，但是一开口还是带着一阵阴风：“宁宁，你最好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忘了，那个姓付的狸花猫还在军区。”

洛亦宁一瞬间就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瞪大眸子：“你威胁我……你用我家里的人威胁我？”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戚白宴想要吻他，却看见对方躲了一下，他也不恼，继续道，“我不会伤害他，前提是你不要伤害自己。”

洛亦宁攥紧了拳头，语气隐忍：“也许我会杀了你。”

“这个可以。”戚白宴面无表情道，“只要你能办到。”

这简直是挑衅和侮辱。

洛亦宁立刻抽出了床头柜中的小刀，朝着对方的肩头刺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戚白宴肯定能躲开，他知道自己这一招只是徒劳，他只想发泄自己的怒火。

“噗嗤”一声，尖刀划开了戚白宴的皮肉。他一点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洛亦宁。

洛亦宁怔住了，他往后退了些许距离，唇色苍白：“你……为什么不躲开？”

戚白宴单只手抽出了那把小刀，溅出来的血液淋在床单上，有些可怖。

“我之前说了，要想从我身边离开，就杀了我。如果你能忍心，那我不会躲，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他将那枚带血的小刀扔到了地上，发起清脆的一声响。

“宁宁，刚刚是想杀了我吗？可是捅开我的肩膀是没有用的。”他握住洛亦宁的手，往自己平滑结实的左胸口上放，“我的心，在这儿。”

第53章 只在乎他

洛亦宁触电似的抽回了手，随后又有些狼狈地撇过头。

“我刚刚……没有想杀了你，你快去找医生疗伤……”

戚白宴从床边拽起了一件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声音有些紧：“好。”

虽然得了信息素依赖，但不至于时时刻刻都必须黏在洛亦宁身边，像他这种能力强大的3S级的Alpha，在外面撑上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洛亦宁的目光锁在对方身上，在发现对方真的就打算这么出去的时候，他开口叫住了对方：“戚白宴。”

戚白宴停住了脚步。

“你就这样出去吗……”他忍不住问。

戚白宴喉结翻滚：“我会穿好衣服。”

“不是……”洛亦宁问的又不是这个，“你离开我的信息素，没有问题吗？”

“不知道。”戚白宴说，“有可能会死在外面吧。玉文盐”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唇角，表情像是在开玩笑。

洛亦宁却笑不出来：“你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把戏试探我？”

能从联盟里活着跑出来，还坐到如今这个位子，那得是多么惜命的人。

现在的他，真能豁达到说死就去死吗？

“宁宁，如果我用我自己的性命试探你，你是会觉得我卑鄙，还是觉得我可怜？”戚白宴侧首，没有回头，微微下垂的眼睫，流出些许感伤。

洛亦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戚白宴是卑鄙的。

但他也是可怜的。

觉得他卑鄙，是因为对方囚禁自己，用各种方式骗自己，愚弄自己。

觉得他可怜，是因为……哪怕意识到对方卑鄙，洛亦宁也无法停止那颗为对方跳动的心。

这太矛盾了。

“我走了，”久久没有等到答案，戚白宴主动开口道，“信息素依赖这种病症很不稳定，我去疗伤的时候会顺便找淇风做好遗产分配。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钱，但我还是想给你。”除了洛亦宁以外，这世上早就没有戚白宴在乎的人了。

洛亦宁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对方离开了卧室。

他走了。

洛亦宁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卧室的门。

戚白宴给他留了早饭，他随便吃了几口就放弃了。

他真的没心情吃饭，要不是怕低血糖饿晕过去，他连这几口都不想吃。

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下午，迟迟没有等到戚白宴回来。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听见有人敲他们家的门。

那敲门声太急促了，还有些粗鲁，洛亦宁急忙去开门，还被自己绊了一下。

门后是淇风苍白紧张的脸：“洛先生，现在能跟我走一趟吗？”

洛亦宁心中“咯噔”一声：“怎么了？”

“司令晕倒了，”淇风擦了擦脸上的汗，“洛先生，司令得了信息素依赖症，开会的时候晕倒在地，被送到医护司的时候整个军区的管理层都在，他们都知道司令得病的事儿了。现在局势比较混乱，我们得先把司令救醒。”

信息素依赖症……这将会是戚白宴最大的软肋。

洛亦宁也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中出来的人，了解这些庞大势力内部的弯弯绕绕。

他不用想都知道，虽然戚白宴表面上备受尊崇，但是他的位子肯定被很多人觊觎，那些人……一定有或多或少的野心。

戚白宴身后多的是想要当司令的上将和中将。

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洛亦宁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语速加快了几分：“他现在人在哪儿？带我过去。”

淇风直接将人带走了。

在车上的时候，洛亦宁问：“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信息素依赖，为什么还要逞强去开会？”

淇风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回答道：“今天出了一桩大事儿，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我们的人在南方的极地走失了，救援队去找人的时候发现正常人类的尸体碎块，那些碎块的切口很奇怪，还泛着黑气，有研究者查明说这是被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异种所伤，这件事引起了各大军区的注意。兹事体大，司令不得不出席。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司令为了不被人注意就强撑着，但……得了信息素依赖的人又怎么能撑那么久呢？”

哪怕是铁打的身子，都撑不过去。

“那……他现在还好吗？”洛亦宁哆嗦着唇，“他要离开军区吗？”

“我也不知道，”淇风严肃地摇了摇头，“其实以司令现在的状况来说，他不适合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