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原罪 第5章
作者:林羽登
教室的其他学生也都看见了,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门口。
这位学院的太子怎么屈尊来了二年级教室,还是坐在轮椅上?
等太子到了教室门前,所有人都注意到,太子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一双雾蓝色眼睛此刻遍布阴霾,下面挂着浓重的青黑,双手交叉在膝上,指节发白。
他抬起眼扫视A班的同学,像中世纪一位阴郁暴躁的贵族,患有家族疯病的那种。
“疯”太子掀唇发出命令,声音仿佛在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让邬也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迅速转移到了后排趴在桌子上的男生,此刻邬也正将下巴垫在手臂上,也抬起了头,脸侧有个睡出来的淡淡红印,望向荣越的眼神没有波动,是冷漠的。
怎么跟传闻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在想。
“邬也,三年级的荣越学长让你出去。”李思锐充当了好心的传话角色,顺便叫出了太子的大名。
“不。”邬也很快回答了他,然后又将脸埋回了自己的手臂间。
本就安静的教室,在邬也这个字落地后,又安静了一个度,连窗外飞过的麻雀振翅声都清晰可闻。
李思锐朝祁乐挑挑眉,转头对荣越说:“学长,邬也同学不想出来。”
荣越冷冷看着他,手推动自己的轮椅就要往里进,李思锐一抬脚,精准地卡进了辐条之间。
“外班同学不能随意进我们班的教室,大家都一样,这是学院的规定。”李思锐说,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好几个人已经悄悄举起手机开始录像。他们敏锐地意识到了,接下来学院里将发生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冲突。
“李思锐,”气质阴戾的男生不负所望,扯唇勾出冰冷的微笑,“你要跟我作对?”
第5章 邬也是我的人
处于低位,荣越不得不将脸仰起来看李思锐,他眼神阴郁得几乎能滴出墨来。李思锐面对逼视,夸张地挑起眉毛,嘴角扬起一抹刻意的弧度,“学长说什么?”
他低下头颅,目光自上而下地睨着荣越,像是在欣赏某种有趣的景象——他能站着,而荣越只能坐在轮椅上。
“抱歉,学长,但您怎么……生气了?”李思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后的眼微微弯起,唇角笑意加深。和荣越的冷笑比起来,他看起来是真的心情愉悦。
话音一落,推着荣越的跟班终于从“我靠李思锐你他X的找死”的震惊状态中回过神来,当即暴怒地往前跨了一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作势就要挥过去。教室门口的学生见状,立刻默不作声地将桌椅往后挪了挪,生怕被波及。
李思锐细长的狐狸眼里划过轻蔑,此时的他,和邬也对所谓“贵族”有较为相似的看法——这群被权势豢养长大的野兽,脑子里只有“特权解决一切”的愚蠢信条,对真正的规则毫无敬畏之心。
他懒洋洋地将手插-进裤兜,肩膀舒展,甚至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来啊”的欠揍模样。
跟班的拳头在半空中迟疑了一瞬,力道松了松——他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实在想不通这个素来阴险的学生会会长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然而,拳头还未落下,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让你动手了?”
荣越的声音冷冽,跟班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荣越面无表情地、一寸寸地将他的手腕掰折过来,力道缓慢,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每一寸骨骼的错位。
“对、对不起,啊……啊啊啊!!”
跟班痛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在惨叫中连连道歉。李思锐见状,失望地望了望天花板——可惜了,荣越不是个蠢货。
如果今天荣越的跟班真的对他动了手,明天李思锐就能让自己“受伤”的照片登上特区各大媒体的头条,让荣家这代继承人的恶名传遍整个上流社会。
而但凡挡在眼前的不是李思锐,荣越都不会拦跟班。
可偏偏,在这所学院里,唯一能和荣越抗衡的,就是眼前这个李家的大少爷,他背后站着的,是特区法院的大法官母亲。
在特区的政治体系中,总统、国会和法院三权分立。总统虽名义上是最高元首,实际权力却被掌控议会的第一世家荣家,架空得所剩无几。唯有法院,尚能在议会面前保持独立性,也正因如此,出了大法官的李家,勉强算是“第二世家”。
可李思锐怎么会……护着邬也?
伴随着跟班的手腕被折过来的角度,荣越雾蓝色的眼珠子缓缓扫过教室里一张张或骇然或畏惧的面孔,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上。
邬也正用头顶对着他,看起来睡得毫无防备,有几根不听话的乱发翘了起来,被微风吹过,泛着柔软的光泽。
荣越盯了一会儿,既想伸手替邬也捋顺,又觉得,这样乱糟糟的,也挺可爱。
他松开跟班已经变形的手腕,垂下眼,低低地笑了一声。
“李思锐,邬也是我的人。”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像是皇帝在宣告自己的领土。
“最近他在闹别扭,不愿意理我……没关系,我不会跟他计较,过段时间就好了。” 荣越抬起头,直视李思锐,眼神平静得近乎危险,“我也不在乎你今天发什么疯,我只警告你一次。”
他微微前倾,一字一顿,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你要是敢碰邬也……我一定弄死你。”
教室里的空气不知道第几次凝固。
趴在桌上的邬也睡得正沉,对投来的数道视线浑然不觉。
他转学来的第一天,仅仅一个上午,就做尽了旁人不敢想的事——给学生会会长甩脸色、对同桌动手,甚至当众驳了学院太子的面子。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落在他发梢,映出几缕浅金色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更像朵纯洁无暇的花,在那里安静柔顺地生长。
伯明顿学院的匿名论坛再度卡顿,风向已然开始变化。
[不是,这个叫邬也的平民是什么背景?]
--又有什么“平民变形记”开拍了吗??他无视李会长,那李会长是脾气好,又给祁乐一巴掌,那祁乐家族也次,但他刚刚??拒绝了太子??
--你们传来的“平民甘当太子白月光替身”剧本是不是有误啊,我怎么看着有点像“贵族太子对冷漠平民追妻火葬场”呢
--服了,只有平民才爱看这种吧,邬也先当替身倒贴,被太子虐身虐心,带球跑后太子追悔莫及?太俗套了……
--最讨厌这种剧情,坐等太子白月光回国呵呵呵
--我想知道邬也为什么一上午都在睡觉,能不能起来让我看看脸……早上那会完全没看够,你们不在A班的不知道,他是真好看,就那种数据拉满,甚至有点伪人感的美。
--二年级A班有人录视频了吧,快发一下,我要逐帧分析。
教室角落里,暗中录像的祁乐按下暂停键,看着荣越离去的身影缓缓吐出口气,刚刚就算荣越没分给他半点眼神,他的手心里也尽是被骇出来的汗。
在这个班级里,或许只有他最清楚——荣越说要弄死谁,就真的会弄死谁。
他走到李思锐身旁,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你完了,会长。上一个惹荣少的人,被退学后……现在正在贫民窟生不如死。”
李思锐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姿态依旧懒散。
“第一,我还没碰邬也,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亏?”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第二……哎呀,我可真害怕啊。”
他抬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要不……我打个电话给荣家小叔?”
第6章 第二个巴掌
李思锐让祁乐给他看刚刚录的视频,将画面暂停在荣越拦住跟班的那一幕,指尖在屏幕上轻敲两下:“你看,他手不稳。”
“什么意思?”祁乐眯起眼睛。
李思锐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像在看一个先天不足的孩童。“就你这点眼力还想挖荣越的墙角……”他拖长了音调,“不如现在自宫,说不定还能去'太子妃'身边当个贴身太监。”
祁乐嘴角抽搐了一下,早已习惯李思锐这张刻薄的嘴。他和李思锐是表兄弟,平时之所以爱跟李思锐玩,就是因为对方确实比他有能耐——有可能把荣越给踩下去。
虽然投靠李思锐后,对方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踩荣越之前先把他奚落一顿。
“你别管,我就喜欢抢荣越的东西……”祁乐辩解道,“荣越怎么了?跟他坐轮椅有关系?”
“嗯,看他坐姿僵硬,背部几乎不动,明显是被家法伺候过,伤还没好利索。”
祁乐回想了下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里传出的消息,确实听说了荣越有一段时间没出过门。
而之前暑假的时候,荣越一直将邬也带在身边,给邬也穿上公主裙与高跟鞋,打扮得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但又不许邬也露脸,带着遮了大半张脸的口罩,也没有正式介绍过邬也。
有人试图向邬也搭话,被冷漠地无视,邬也的眼睛里只有荣越一个人,他看起来是心甘情愿地在当太子的小宠物,所以才会有“邬也是荣越白月光替身”的传言。
应该是在开学前发生了什么,邬也的父母意外去世,荣越被动了家法。
但以荣家太子爷的金贵身份,若是真被家法打得行动不便,怎么不在家休养,偏要来学校让李思锐看笑话?
为了邬也?
“这才该是你往校园论坛爆的料,”李思锐滑动视频,停在荣越离去的画面上,指尖在那个背影上画了个圈,“看看他走路的姿势……像不像一条丧家犬?”
祁乐猛地夺回手机,后背窜起一阵恶寒。丧家犬这三个字哪个偏旁部首都没跟荣越沾过边。他暗自腹诽,李思锐也是和荣越表面和睦装久了,转来个和荣越有点瓜葛的邬也就迫不及待要撕破脸了。
“行了,都回座位,”李思锐朝班级外面等候的老师点头示意,上课铃其实已经打响很久了,“祁乐,你安分点,荣太子放狠话你也听到了。”
在这所贵族学院里,荣越是个说一不二的小皇帝,现在皇帝明令禁止任何人碰他的邬也呢。
不过很显然的是,李思锐和祁乐都没把这道圣旨当回事。二年级A班的学生都是入学前李思锐亲手挑的,里头不会有皇帝的扈从,可能向少爷告状的只有邬也自己,现在他们也没有了这个担心。
“邬也……”祁乐趴到桌子上,眼睛放低到和邬也同样的高度。
他的同桌背对着他睡了半节课,调整姿势时无意识地将脸转了过来,现在的祁乐只要再靠近几公分,就能碰到那微微颤动的睫羽,甚至能伸出舌头舔一下那张瓷白的脸。
“荣越给了你多少钱,赔爸爸妈妈的命?”祁乐压低声音,灼热的呼吸碰到邬也脸上,“你是恨死他了,还是想以此为要挟,求荣越多疼你几分?”
邬也对荣越冷淡的态度让祁乐在理智上倾向于前者,但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就在他眼前安静地沉睡,毫无防备地任由自己一点点拉近距离,祁乐内心有一面构筑多年的防御城墙正在缓慢崩塌。
贵族内部也有严苛的等级制度,就像一座金字塔,而祁乐永远被压-在荣越的阴影之下。从小到大,他习惯了仰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习惯了在荣越面前低头,习惯了被当作可有可无的陪衬。
他看着眼前沉睡的少年,呼吸轻浅均匀,仿佛对周围的危险毫无察觉。
祁乐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或许根本不是荣越的东西,而是……荣越得不到的东西。
他能预感到,邬也是荣越拥有的一件最珍贵之物,比他曾觊觎过荣越的任何东西全部加起来都要更为珍贵。如果他得到邬也,他在荣越的阴影下苟活十几年的人生都将不值一提。
鼻尖似有似无地触了触另一个鼻尖,祁乐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呼吸喷洒过去,甚至盖过了邬也轻微的起伏,他声音暗哑,低低呢喃道:“邬也,你一晚上要价多少?十万?我还没上过男的,有点吃亏啊……”
他既带着抱怨又含-着期待的牢骚还没发完,就骤然撞进两汪琥珀色的深潭里,像夏日里被烈阳晒出金色波边的海,也像女巫的黑猫在深夜里睁开的灵目。
祁乐怔怔地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邬也的眼睛,一双浅得近乎透明的棕色眼眸。
下一秒,他的视野骤然被深褐色的课桌占据。鼻子狠狠撞上坚硬冰冷的桌面,温热的鲜血顿时涌出。
耳边短暂的嗡鸣消失后,祁乐听见李思锐的声音又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无法抬头。
“祁乐,”李思锐的语气充满无奈的责备,“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祁乐张开嘴想说话,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这时他才惊觉,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正死死压着他的脖子,几乎要将其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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