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烟火 第1章

作者:楹拾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仲夏烟火》作者:楹拾

简介:

十八岁的夏天,江沐受邀去了乡下旅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十五岁的谢镧,秀气、冷漠、倔强、贫穷,是他对这个少年的全部印象。

江沐就像一只好奇的猫,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浑身都写满独特的少年,看的多了,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想方设法送钱就算了,还拐着弯送些东西。

江沐:这些旧衣服不要了的,送你

谢镧看着眼前比自己身上都新的“旧”衣服陷入了沉默。

江沐:你给我当模特,穿过的衣服我都不要了,你自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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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二十八岁的江沐再遇二十五岁的谢镧。

江沐不再似十年前光鲜,他没有体面的工作,身边空无一人,心理疾病缠身。他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可偏有人要把他从人海里捞出来。

江沐:你是说你对我情根深种,哪怕三五年没见过面,哪怕本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你还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谢镧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句话。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江沐想不通,也不信,他假装抽烟喝酒还蹦迪,想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再崩一点。

谢镧只是把他嘴里叼着的烟夹下来,轻轻拍着他被烟呛住剧烈咳嗽而隆起的背,淡淡地说:“天晚了,先回去睡觉,你想玩,我明天陪你玩。

标签:年下、前期穷攻、后期落魄小少爷受、破镜重圆、暗恋

第1章 重逢

正午的阳光撒下纱窗,丝丝缕缕,正正投在那人深邃的眼窝上。

正午的阳光实在太耀眼,闹醒了原本端端安睡着的人。他好不容易艰难地睁开双眼,却被刺目的光线重重合上,如此几次,才算清醒过来。

于是开始重复每日的流水线工作,行尸走肉一般洗漱、穿衣服、下楼买午饭,简单吃过就慢悠悠走去了居民楼旁边的中学。

大概七分钟的路程就走到了校门前,门口的刻字石上刚劲有力地镌刻着“町花镇希望中学”。

顾名思义,是培养希望的地方,整个村镇的适龄青少年被送往这里,从早上六点的晨跑开始,到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他们争分夺秒地学习,三年的辛勤耕耘结束后,一场中考定胜负,整个学校大概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可以进入市里的重点高中学习,其余的则被普高和职高瓜分。

江沐就是这个学校帮助考生实现命运转折点的一名伟大的教育工作者,如果他是一名理科老师,那么他会站在讲台上挥洒唾沫,紧绷神经,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集中学生注意力;再不济,是一名受关注度不如理科的文科老师,那么他也可以饱含热情,从古论今,挥斥方遒。

然而非常可惜,他是一名美术老师。

用一句话形容大概就是:学了没用。

难得今天下午他有一节幸免遇难的美术课,大概还是对自己的教育事业还剩了那么一点点热情,他吃过午饭就到学校准备,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的位置,只有一个专门的杂课老师的休息室,他就坐在里面熟悉自己准备好的ppt。

“叮铃铃”赶在上课铃声响完的最后一秒,他踏入了教室里。

全班集体向他投去了目光,别的暂且不提,江沐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白皙的皮肤,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翘,鼻梁高挺,嘴角微微含笑,极富亲和力的模样,就算是埋首学习的学生也常常驻足观赏。

但是这份观赏无法让他们持续“为爱发电”,江沐讲解了几分钟ppt之后,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回归了拼命三郎的学习状态。

他今天教的也是他年少时上的第一节素描课,画苹果。是当初的他在找不着调地学习间隙中,第一次感到轻松和成就的一节课。也是这节课让他决定拿起画笔,走艺术生的道路。

但是当他站上讲台,却没能成为某人的美术启蒙。大家只是忙于手中的作业,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会抬头听。

下了课他并不着急回家,去了镇子边上的北湖公园,是这两年镇上的经济好起来了的产物,江沐至今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镇上时有些荒芜的景像。

他正倚靠在湖边的栏杆上,想让远处飘来的湖风能吹散他壮志难酬的愁绪。正感伤着呢,突然就听到“砰”的一声,把他骇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湖里的水花炸开。

“有人跳河了!”他的心声适时响起提醒他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多想,忙往靠近落水处的岸边跑去。

一边跑着他拨打了110,“你好,南湖公园这边有人跳湖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听一道落水声,有人下去施救了!他往落水点方向游去,在湖面上留下一层层漂亮的水纹。捞人过程并不困难,跳湖的人似乎也被溺水的痛苦激起了求生欲,紧紧抓住靠往她的人,任由那个人将她带往岸边。

江沐来岸边接应他们,把那个溺水的女孩半拖半抱回了岸上,好在救援比较及时,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一直在呛水,止不住地大声咳嗽,整张脸都因为这剧烈的动作红涨起来,他在一旁拍打女孩的背部帮她排水。

那个下水救援的男人也上来了,他微微有点喘气,似乎是累到了,见女孩的状况还不算太差,就沉默地站着,将头转向一边,没有围观女孩狼狈的样子。

等到女孩的情况比较稳定了,江沐才开始观察起来,她留着标准的学生头,也就初中生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他的学生,他试探地问道:“你是希望中学的学生吗?”

女孩这才迟钝地抬头,似乎是认出江沐是自己的老师,点了点头。虽然他教每个班的时间都很少,但由于优越的长相和温柔的性格,他和学生们关系很不错,谁碰到他都是一句脆生生的“江老师好”

这个点的学生都在教室上课,不知道她怎么跑出来的,那么高的栏杆应该也不是不小心,大概率就是轻生,江沐不敢再问了,怕刺激到人。

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孩身上,自然没有发现,那个下水救援的男人在他出声询问的那刻就猛地转头看他,而后又一动不动地怔住了。

此时已是深秋,两人的衣服还在滴滴落水,风一吹就更冷了,女孩坐在地上不住地颤抖,不知是风吹得,还是劫后余生的后悔还是害怕。

好在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女孩没见过这阵仗,下意识寻求庇护,躲在江沐后面,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恐惧。

江沐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不怕不怕,没有人会怪你的,他们都是来救你的,我们先去检查一下身体好吗?”他的语气很平淡,和平时上课让他同学们抬头看看黑板没什么两样。

民警见人暂无大碍,简单询问了一下,证实是他们将女孩救起,就把女孩送进了救护车,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而江沐和那个男人则被警察带回去做笔录。

警局内,一位女警官注意到有人衣服还湿着,忙打开了暖风,给他送来了几条干净毛巾。

江沐如实回答,自己是女孩的老师,以及发现她的经过。事情已经很明朗,警方也只是简单询问,做完笔录江沐就准备走了,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

“姓名?”

“谢镧”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那个下水救人的男人,他并没有多注意,一方面是因为心思在女孩身上,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存在感实在太弱了,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个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在警察询问江沐时,他坐在后面一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此时与人说话,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认认真真地回答。

江沐的脑子已经自动把他们的声音滤去了,只专注地盯着他的背影,现在对比他十六岁时长开了许多,臂膀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单薄,他已经拥有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宽厚,单穿着一件深色毛衣,因为被水打湿,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那感觉,想想就不好受。

记忆里那个单薄又总是写着倔强的背影在记忆里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成熟有力却非常陌生的背影。

那个正在做笔录的民警看他回头,还一直呆在门口不动,忙提醒道:“你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可以回去了。”

谢镧闻言下意识回头一看,正正撞上江沐的目光,一如当年初见时的短暂相对之后垂下了眼眸。这样的场景,和江沐记忆里的那个他逐渐重合起来。

江沐笑了笑,对着那位民警说“我知道,我等他一起走。”

做过笔录后,民警与谢镧握了握手,“我们在医院的同志已经通知了家长,今天多亏了你们,等女孩恢复了他们家一定亲自登门致谢。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二人一同出了警局的大门,江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你现在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是。”

怪不得去做笔录的路上警察提议让他先去换个衣服过来也可以,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老家在离镇上有点远的村子,一来一回实在麻烦。

“那你先跟我回去吧,我家就在这附近,先换个衣服,省得着凉了。”

又归于无话。

到家了之后江沐给他拿了没有用过的毛巾和不常穿的衣服,让他去洗澡。自己则去到了厨房,烧开水下面,又切好了葱和姜,简单调味后放入,还煎了个荷包蛋。

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子,谢镧正好出来,还在擦着有些湿哒哒的头发,他在桌前坐下,低垂着眼眸,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谢谢。”他手里紧紧攥着毛巾的布料,缓慢地开口。

江沐笑了一下“不客气,里面放了葱姜,驱寒的,趁热吃吧。”

闻言,谢镧搁下了毛巾,真就趁热吃了起来。

“哎呀,头发还湿着,我去给你拿吹风机。”说着江沐站起了身,走去了卧室。

拿回来了之后,也不着急给他,重新在谢镧对面坐下,等他吃完。久别重逢可能会带来惊喜,也有可能是漫长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很显然,这次相遇为双方带来得更多是后者。

“你现在住这里?”谢镧蓦地发问。

“嗯,在附近中学当美术老师。”他似乎是想打破有些尴尬的氛围,主动往下说了起来。

“说起来,你初中也在那里读的书吧。”

“嗯。”谢镧回完一个短暂的音节,却没有再顺着这个新提起的话头往下说,夹了一大坨面条终止话语。

江沐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吃。好一阵子,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他吸溜面条的声音。

在面条带来的淼淼雾气中,谢镧再次抬头,热气在两人之间织成透明的屏障,无形的将他们隔了开来。

他像是斟酌多时,又像临时起意:“离得这么近,为什么没有回来看看?”其实他更想问得是,为什么这几年杳无音讯,为什么自己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

江沐万年不变的微笑顿时僵在脸上。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互相留足体面,讲究分寸感,这问题就像在质问曾经关系很铁的哥们,为什么婚礼都不请自己参加。

很可惜,江沐给不出足够体面的回答,他罕见的沉默了。

好在谢镧也拥有良好的成年人处事法则,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捏着筷子的指节由于用力而泛了白。

没有多做寒暄,谢镧吃过面就急着要走,连头发都没吹。他开门的那一刹那,江沐却将他叫住了。

“小镧!”

谢镧猛地回头,好像终于迎来了等候多时的挽留。

江沐却又不知所云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谈起。你外婆还好吗?最近过得怎么样?毕业之后找了什么工作……但是谢镧问的那句“为什么不回来看看”给他即将喷涌而出的话匣子上了“不可言说”的封条,好像是将他一切的嘘寒问暖都打上了“虚伪”的烙印。

是啊,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关心的话,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江沐在内心苦笑。

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最后说得出口的只有一句简单的“路上小心。”

“嗯”谢镧肉眼可见的失望。“衣服明天还给你。”旋即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江沐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是他了无乐趣又毫无意义的生活里难得遇到的“大事”,他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失眠,却是难得的早睡。

也难得地做了一回梦。恍惚间,在梦里,他好像回到了十八岁的那年夏天。

那个热烈的盛夏。

是个十分香甜美好的梦。

第2章 那个男孩

独属于午后的烈阳洒在板车上,板车上高高的堆起了几垛稻草,一只笔直的小腿支起,伸出高高的稻草堆,那人懒洋洋的倒在谷堆上,衣着时髦,花衬衫下掩着简单的白t,脸上挂着慵懒的笑,闲适地扫着周围景象,头上戴着不伦不类的草帽。

“大爷,还有多远啊?您这牛还拉得动吗?”他拉了拉自己的草帽,似乎是想挡住这炎炎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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