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在 第5章

作者:夏正年轻 标签: 近代现代

榆京跨区耗时间,一来一回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姜存恩送完资料上来,扔下大衣,又脱了西装外套,坐在工位上休息。

三月气温回升,一天一个温度,在外面忙了几个小时,他额头脖子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连带脸颊中央两片儿不明显的红。

“姜存恩。”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姜存恩愣怔抬头,越过电脑屏幕上方,从行长办公室出来的同事,用笔敲了敲他的电脑,“陆行长找你。”

第5章 打赌

“我?”姜存恩不确定地反问,见对方认真地点头,他哦了声,心想客户资源早上不是都已经盘完了,怎么还找他。

姜存恩拿着会议本,敲门前特地检查了自己的着装穿戴,确保一切合规员工仪容仪表的细则后,他抬手敲门。

曲起的指节在门板上发出很轻的两声,没等姜存恩再敲,一个简短有力的字节响起。

“进。”

“陆行,您找我?”姜存恩推门进去,关上门规矩地站在办公桌前。

陆晟初临时有个加急审批,他对着沙发抬了抬下巴,冲杵在他面前的人说:“坐。”

姜存恩连连摇头,声音过分谨慎,“不用陆行长,我站着就行。”

面对上一任行长——谭行长,不管是私下其他场合碰见,还是汇报工作,姜存恩能感觉到的就只有紧张,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在沉默中就开始打怵。

办公桌还是那张,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一台电脑,旁边两摞要过目的材料,还有一杯红茶。

醇厚的红茶香,在不算豪气的办公室里弥漫,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在看报告,隔了很久,似乎才空出时间。

“刚从外面回来?”

“陪秦然姐上门核实法人信息。”

客套的开场白结束,陆晟初拿起搁在一旁的资料,随意翻了翻,“来文商银行多久了?”

姜存恩抬头,话到嘴边又停了下,视线戏谑地落在陆晟初无名指的戒指上,明明前两天还没有。

“去年八月底来的。”

“刚入行半年?”

“嗯。”姜存恩心脏怦怦跳,难以琢磨新行长的用意,顺着他的话说,“上个月刚转正。”

“在哪个支行轮的岗?”

“就在明华支行。”

陆晟初没说话,空气陷入浓稠的沉默,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习惯性地把手指搁在电脑键盘侧面的空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抬起又放下。

有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里都没人说话,陆晟初似在纠结某个决定,而姜存恩却是在心里盘算要从谁那才能套出新行长的婚情八卦。

“实习了多久?”

“差不多四个月。”

陆晟初换了个姿势,双肘随意撑在扶手上,他不光脱了西装外套,连同领带和袖口也一同摘掉、解开,熨烫平整的衬衫布料,叠卷在他小臂上。

这两天,姜存恩或远或近,看的都是他的侧脸,此刻算是第一次正视他,很放松随意的坐姿,但气场或许是与生俱来,时时刻刻都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陆晟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当时是谁带的你?”

姜存恩忍不住盯着他的婚戒,回答的声音莫名地又轻又小,“菁姐。”

“邓菁?”

“嗯。”

邓菁是负责明华支行公司部业务,职级是副行长,一般不会手把手带新人,这是手底下各组主管的工作。

姜存恩反应过来,解释说:“去年来的新人比较多,主管们精力不够,剩下的几个新人都是菁姐帮着带。”

“所以是她把你留下的?”

闻声,姜存恩不解地皱了下眉,他不太领悟陆晟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像是扣的某顶帽子。

他上面有主管秦然,还有副行长邓菁,陆晟初把他叫进来,不问业绩问私下交情,估计是有什么工作以外的安排。

姜存恩忽然想起有关邓菁的那些捕风捉影传闻,说她结婚这么多年,丈夫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团。

而且邓菁在办公室确实只会谈自己上小学的儿子,和读幼儿园的女儿,对孩子父亲闭口不谈。

难不成...

陆晟初不知道他在心里编排了这么一出大戏,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重重地敲了下桌面。

“不是。”姜存恩加重语气,摇摇头竭力否认,“是人力部最终定的岗。”

还挺聪明,不往下的套里钻。

陆晟初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公司部的业务都熟悉了吗?”

“嗯。”

陆晟初又恢复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盯着姜存恩,轻而易举地将他看穿看透。

“呃...”姜存恩心虚,盖在记事本下的手指蜷了蜷,“还...还在跟然姐学习。”

陆晟初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开门见山,“那零售相关的业务熟悉吗?”

“不太熟。”

“那你轮岗的时候都学什么了?”陆晟初不悦,“不是说实习了几个月?”

“......”

谈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姜存恩回头,邓菁气势逼人地进来,明晃晃的护犊子写照。

“你怎么在这儿?”邓菁装糊涂,先看了眼陆晟初,又笑着看小鸡仔似的姜存恩,开玩笑道,“陆行给你对接客户呢?”

姜存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点头也没摇头,对着邓菁偷偷摸摸斜看了眼陆晟初。

邓菁不愿意为难他,却也不想驳陆晟初行长的面子,她轻咳一声,说自己有个着急的工作要汇报,陆晟初才放话让姜存恩出去。

门还没掩严实,就听见邓菁问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他又犯错了?”

“没有。”陆晟初不自觉皱眉,似觉得她多管闲事,也不拐弯抹角,“我想把他调去零售部。”

“为什么?”邓菁不解,反问道,“因为他今天早上迟到?”

“二十分钟不叫迟到。”陆晟初不近人情地纠正她,“叫旷工。”

“......”邓菁笑,“哪有这么严重,旷工扣他薪资不就好了,况且他又不是惯犯,从来明华支行,这是第一次。”

陆晟初对她维护的说辞持怀疑态度,不是惯犯,那就是和他犯冲,要不然为什么他刚上任,就抓了这么多现行。

“我说的是实话,存恩之前真没犯过事儿。”邓菁看他冷漠态度,知道他不信,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对他有偏见?”

“他的表现还需要我有偏见?”

“是,存恩的主动性确实差点,喜欢偷小懒,但他能力是有的,交给他的工作,他能高效完成,光这一点,这批新人里就没人能比。”邓菁叹了口气,“晟初,你刚调过来,想大刀阔斧地纠改行规,这点我双手赞成,但是你不能随意给他们调岗,业务熟悉起来很费时间,到时候两头耽误。”

“他没有达到公司部的要求。”

“你的那套衡量标准不适合所有人,他们又不需要晋升行长,做好本职工作,拿工资混口饭吃,我觉得就够了。”

“不够。”陆晟初打断她,把手里姜存恩的考核表递上前,“他连续四个考评倒数第一,所有指标任务都没有完成,甚至还有挂零的情况。”

“实习生没有客户资源,完不成指标也有情可原,现在公司部很缺人手,你把他调去市场部,秦然的小组就又少一个人,工作量太大了。”

“这个事情我会和分行的人力部讲,让他们再调两个人下来。”

“你...”

“我已经和负责市场部的岳行长说好了,下周一让姜存恩去市场部报道。”

“不行。”邓菁当机立断,“你要调我手底下的人,必须提前和我商量,现在工作没有交接完,我不能让他去市场部。”

陆晟初鲜少硬碰硬的姿态:“你说的不算。”

“晟初,我明白你的苦心,你想让明华支行更好。”邓菁明白他执拗,决定的事情不会被三言两语左右,“就算不合格,也不是你一个人说得算,起码也得等今年年底考评出来吧?如果到时候存恩还是倒数,那我让他自己提交调岗申请。”

“他不值得让我给他这么多成长的时间。”

邓菁没办法,着急的话也是脱口而出,“你不经过人力部就随意调动职员岗位,这是滥用职权。”

陆晟初无动于衷,眉宇间决绝犀利,“随你怎么想,下周一让他去市场部报道。”

“晟初。”邓菁苦口婆心,“秦然的小组真的忙不过来,就算分行再调新人下来,客户维护还是要从头开始,那和再培养一个姜存恩根本就没有区别。”

“有区别,战略部不会有他这样未经过严格筛选的漏网之鱼。”

“......”

“陆晟初,你要气死我是吗?”

“......”

陆晟初皱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于公,他是行长,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于私,邓菁是大院年长的姐姐,有些情面他又不得不给。

邓菁气得无话可说,在沙发一屁股坐下,长气短出,大有和他僵持到底的打算。

公司部的业务难做,陆晟初看她这个态度,估摸她也不完全是替姜存恩说话,也许是现在公司部确实缺人手。

“菁姐,如果他一直是这种工作态度,就算我再给他一年时间,那年底考核他也会出局。”

“乾坤未定,谁都有可能是黑马。”邓菁知道他这是松了口,好言好话地顺着他,“就看陆行长能不能给他机会。”

“只到年底。”

“行。”

“考核不通过就直接去下属支行市场部。”

“没问题。”邓菁反问,“那如果他年底考评合格呢?”

“那他就可以留在公司部。”

“所以你里外都没有损失?”邓菁笑,“打赌就是要有输有赢,陆行长也得下注。”

陆晟初抬眸,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如果存恩下半年还是懈怠工作,考评倒数,我会让他自己写调岗申请,也省得你费神去和分行人力部那边解释。”菁姐停顿片刻,放慢语速,明目张胆地替人讨好处,“但是如果存恩达到考核要求,你要给他拨几个高价值的大客户。”

高价值大客户通常是主管或副行共同维护,极少数会调给新人,一是他们业务不熟练,解决不了客户需求,二是怕他们维护不好,导致客户流失,分行部给予处分,届时所在支行的行长会一并担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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