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田 山中有田 第39章
作者:风也眷凉
“什么是竹枇子?”
“就是一小节竹片,一边削得很锋利,用来刮红薯皮的。”方沅解释道。
最开始剥红薯皮是用手,后来刀子、勺子都试过,用起来都不好使,竹枇子是最好用的。
几人聊天间,方奶奶捡了一大盆红薯,方爷爷的竹枇子也做好了,方沅往盆里舀了半盆冷水。
“红薯要趁热剥皮才好剥,但是又太烫手了,所以会倒入一些冷水中和一下,虽然还是烫手,但至少能握在手里。”方奶奶笑着解释道。
赵怀砚点点头,知道方奶奶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好辛苦。”
“苦是苦了点,但是种红薯是咱们村最赚钱的,卖得好的时候,一斤能有10块钱,一般就是六七块,再不济也有四块钱,比一般的作物都贵些。”方奶奶无奈地笑了笑。
赵怀砚听着只觉得心中苦涩,明明是很辛苦的事,方奶奶却以一种知足的语气讲诉,他难以想象方沅以前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被冷水浸过的红薯摸起来只是温热,刚好不烫手的那种,方沅手里握着一个,开始教赵怀砚剥皮,“戴手套的这只手握住红薯,另外一只拿竹枇子,从上往下轻轻刮,一刮红薯皮就脱落了,有坑的地方需要注意一点,一定要刮得干干净净,这样晒出来的红薯干才美观,品质才好。”
赵怀砚垂着眼皮,拿起竹枇子,学着方沅刚刚的动作,虽然很缓慢,但也没出差错。
十分钟后,赵怀砚将橙黄透亮的红薯放到筐里,再看旁边,方爷爷,方奶奶,方沅已经剥好了六七个红薯了,以他这个速度,他这个算0个助力。
赵怀砚心中难得有些泄气。
第42章 撞破
一锅红薯, 两个人剥皮要4、5个小时,四个人剥皮也需要3、4个小时。
赵怀砚深知其中缘由,手闷在手套里出了汗,手指上的黏腻感让他十分不适。
四个筐子中红薯数量的鲜明对比加重了这种不适感, 他下意识加重了刮皮的力道。
“啪——”
大半截橙黄的红薯掉在漆黑的泥土地上, 闻声过来的小黑一口吞掉那截红薯。
红薯很大, 小黑的嘴张得老大,露出两排尖锐的狗牙,吃得它直瞪眼。
不会噎死吗,那么大一块红薯,小黑就这么吃了?赵怀砚不合时宜地想着,眼睛死死盯着小黑嘴里的那块红薯。
“没事, 掉了就掉了,小黑吃了也不算浪费了。”方沅瞥了一眼淡淡道,他将手上剥完皮的红薯放入筐中,捡起一个比他手掌大两倍的红薯开始剥皮。
赵怀砚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沅抬头望向身旁,少年垂着个脑袋,视线仿佛黏在了红薯掉落的那块地上, 迟迟没有抬头。
他嘴唇上下张合, 想说一截红薯而已,但当视线触及旁边摊开的手掌时, 目光一滞。
一只手带着手套看不出来什么, 另外一只手,白皙的手掌上,放着一块竹枇子,掌心微微泛红, 上面布满了红薯皮上渗透出的油污,指腹上有很深的皱痕,那是长时间浸泡水引起的发皱。
方沅的心脏突然被无形的针扎了好几下,他放下手中的红薯,脱掉自己和赵怀砚的手套,拉着人起身,“爷爷,奶奶,我屁股都坐麻了,我们出去站会。”
“成,剩下的也不多了,你和怀砚去歇会吧。”方爷爷方奶奶点点头。
到了院子里,方沅把人按到凳子上坐着,蹲下身把下巴抵在赵怀砚大腿上蹭了蹭,“不要不高兴。”
说完,他拖过一张凳子坐在赵怀砚对面,牵起赵怀砚的手,用手指扣了扣上面黑色的、粘手的红薯油,轻声说:“快速剥红薯皮很难的,你别看我们现在那么快,这可是练了好多年的。我当初和你一样慢,看着爷爷奶奶那速度,简直想哭。”
方沅眨眨眼,抿了抿唇接着道:“你现在这个速度是正常的,要是你一开始就那么快,那让我们情何以堪呀,可不得当场哭出来,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挤了挤眼睛,遗憾的是一滴泪水都没有挤出来。
赵怀砚被他逗笑了,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反手握住将他的手,“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哭一个?”
“你要是想哭的话,哭吧,来我怀里哭,我的肩膀永远给你靠。”方沅沉吟了片刻道,他拍拍自己的肩膀,猛地将赵怀砚的头按进怀里。
赵怀砚的鼻息间是方沅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脸下面的胸膛颤动个不停,他听见他爱的少年的心脏在微微跳动,他环住少年的腰,“让我抱一会吧。”
方沅干完坏事,心情好得很,拍了拍赵怀砚的后背,大大方方地让人抱,“一会哪够啊,要抱就抱久点。”
两人就这样在树底下拥抱,凌冽的寒风中,寒意趁机钻进骨子里,冻得人一哆嗦。
挂在树枝上的零星几片枯叶被风吹了下来,在空中不停地旋转。
方沅伸出一只手接住那片叶子,突然闷声道:“不喜欢冬天,冬天太冷了,讨厌下雨,但还是想春天快点来。”
一年四季里,每个季节他都有点讨厌,春天他讨厌下雨,夏天他讨厌炎热,秋天他讨厌忙碌,冬天他讨厌寒冷。
他真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啊,方沅心想。
赵怀砚直起腰,把方沅接了叶子的那只手拉到嘴边,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轻笑一声,“天天给你暖床,暖手暖脚,还冷吗?”
方沅必须承认确实没那么冷了,因为赵怀砚,他对冬天的厌恶少了几分。
大奔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来了?”方沅还没来得及回答赵怀砚的问题,就看见了愣在门口的人,他不自在地收回那只手。
和赵怀砚谈恋爱这件事,他没打算瞒着谁,但也没打算昭告天下,毕竟两个男人谈恋爱这事一般人都接受无能。
大奔朝两人走过来,指指方沅,又指指赵怀砚,他目瞪口呆,嘴唇翕动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两人却是一副坦荡的模样。
“别指来指去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俩在谈恋爱。”方沅怕大奔被自己气死,主动坦白了两人关系。
大奔眼睛瞪大,颤着声音问:“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正式在一起是上学期开学那会。”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不清楚,大概暑假的时候吧。”
“……”
两人一问一答,问了好几个问题,大奔才终止了他的审问,他兴奋地上前抓住方沅的肩膀,“那这么说来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方沅不明白大奔怎么一副兴奋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他就看到大奔狂笑不止。
“?”
“他这是怎么了?”方沅问一直没说话的赵怀砚。
赵怀砚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也没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不知道。”
方沅看着大奔一直笑,都怕他笑撅过去,他没办法只能上前捂住他的嘴,“别笑了。”
“唔唔——”大奔拍拍方沅的手,朝挤眉弄眼,示意让他放手。
“我放手,你别再笑了。”
大奔重重地点点头。
“呼呼——,憋死了,之前你俩玩那么好,我以为赵怀砚才是你最好的朋友,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就忍不住想笑。”大奔喘了口气,笑着朝两人解释道,一副乐不开支的模样。
方沅无语地“啧”了一声,“你长嘴了,不会问我吗?难怪那会你时不时的丧着个脸。”他还纳闷一阵子,大奔活泼的性子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感情就为这个。
“不好意思问。”大奔嗫喏着道。
方沅轻嗤一声,没好气道:“瞧你那出息,以后要拿出我最好的的朋友的气势来,让他们都知道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大奔乐了。
“话说回来,你来的是时候,第二锅红薯马上出锅了,你午饭吃了没?没吃在我家吃。”方沅眉头一挑,想留住大奔这个帮手。
别看大奔吊儿郎当的样子,剥红薯皮可是一把好手。
“在家吃了,我听我妈说你们今天开始蒸红薯了,想着家里也没啥事,就上你家来帮帮你。”大奔挠挠头,笑得一脸憨厚。
方沅轻“啧”一声,“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他上前环住大奔的肩膀,带着人往厨房走。
“爷爷奶奶,大奔来了。”
“大奔来了啊,唉!这第一锅红薯刚剥完了,没事,这第二锅马上就出锅了,你等会吃几个啊。”方奶奶在围裙上擦擦手,给大奔端了杯水。
“谢谢方奶奶。”大奔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吃饭没?”
“吃了的,方奶奶。”
“吃了,也能再吃一碗,就是奶奶家没啥好菜。”
大奔端着杯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村里的人都这样,来了客人,正好赶上饭点,就会热情地邀请吃上一碗,“方奶奶,我饱了,真不用哈。”
“奶奶,我们吃就行了,让他坐会,聊聊天便成。”方沅适时地救大奔于水火之中。
午饭在几人说说笑笑间结束。
方沅戴上防水手套,将锅里的红薯拣到地上的大盆里。
赵怀砚便往盆里舀冷水,冷水盖过一小部分红薯时,他坐下,戴上手套,熟练但缓慢的开始剥红薯皮。
一旁的大奔看得瞠目结舌,赵怀砚那手他看到了,根本不适合干这种活,但爱情使人伟大。
他决定给人传授一下经验,“赵怀砚,你像我这样刮下来。”
先用竹枇子割掉红薯上面一小截,然后从上往下一路往下拉,到红薯底部那一小节,把竹枇子上粘的红薯皮刮在上面,以此往复。
最后再用竹枇子切掉下面一截,这样就不用多此一举地把竹枇子上面粘的红薯皮刮到盆子上。
“谢谢。”赵怀砚由衷地道谢。
大奔摆摆手,笑着道:“没事没事,你速度快了,我干的活就少了,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看到这一幕,方沅弯了弯嘴角,他本以为大奔会对他和赵怀砚的关系有所介怀,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为第一锅剥好了的红薯要马上切块,因而第二锅就剩了他们三个剥皮。
方沅刀功一般般,把红薯放在手上切成均匀的长条,这活他是干不来的,红薯还没切好,他手指就没了……
这将是由切红薯干导致的一桩惨案。
方爷爷无奈只能揽了这活,和方奶奶两人一起在外面切红薯。
切成条的红薯要摆放在簸箕里,再放置在外面晾晒干。
天气好的时候,要不了几天就干了,若是天气不好,那只得用炭火烤熏干,那是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
太阳晒出来的红薯干,微微泛着光泽,绿色健康,品质好。
炭火熏出来的红薯干,颜色偏暗,对人体也不健康,为了生存,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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