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盛夏 深秋,盛夏 第20章
作者:荷叶杯
“那一定是因为老师说的不准串班。”关榕自作聪明,“你们可真老实,应该和我学一学。”
何惜瞪他一眼,向蒲青云道谢,然后推车离开。
谭熙文笑着接话,“蒲青云也没那么老实啊,三天两头往四班跑。”
关榕看向蒲青云,蒲青云没接话。
手上的车油擦不干净,他擦不出颜色便不擦了。
柳燕林还在生气,一定是因为崔敏瑕。路上的时候,蒲青云一直想这件事,忘记看红绿灯,还是谭熙文把他叫醒的。
“你怎么回事儿?”谭熙文问。
“谭熙文,我妈说我上课睡觉。”蒲青云看着谭熙文。
谭熙文微微歪头,“怎么了?阿姨吵你了?”
“说了几句。”蒲青云不再看她。
没什么意思,吵都吵了,追究什么。
第21章
蒲青云知道是谭熙文告状的。剩余的路上,谭熙文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蒲青云也心不在焉,等走进小区,她被一片黑暗笼罩,才醒过来,原来以前所谓的“热闹”,都是她在找话。
喜欢一个人是毫无道理的,否则怎么会有“蛤蟆看绿豆”一说。
那日柳燕林打架,她从头看到尾,她知道事情的始末。
蒲青云是同性恋吗?
不是吧,他对谁都一样好,他是个老好人,不会拒绝,也不愿意学,可就是这样,谭熙文才拿不准这道题的答案。
他会给关榕拍照吗?会陪关榕一起坐在医务室吗?会陪关榕等公交车吗?会戴关榕的围巾吗?会怕车油弄脏手套而在冬夜里光着手骑车吗?
应该也会,可关榕和柳燕林不是一个性格,拿他两个比就像比较文科和理科哪一个更难,各有各的难处。
可他会因为自己不理他而魂不守舍吗?
这一问的答案绝对是“不会”。
就算他是同性恋好了,同性恋于他而言就是条不归路,他妈妈会疯掉的。
她所谓的“告状”没有错,是蒲青云太不知道后果。
她看着蒲青云往7号楼骑,她调转方向,去13号楼。
魏然说,蒲青云对她不一样,她也这么以为,所以从来没有真正阻止过魏然这样说。
因为蒲青云说过他俩关系亲近。
可能只是字面的亲近,是同学和朋友之间的不同,是她自己想错了意思。
谭熙文第一次这样讨厌蒲青云的有求必应。
来到楼下,停好车子,蒲青云没急着上去,他暖了暖被风吹到僵硬的手,再给柳燕林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家。
北方冬天的风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过来,温度堪比冰箱里的冰霜。
蒲青云站在隔壁单元的楼道里,险些吓到一个从外边回来的奶奶,奶奶拿着绿色扇子,应该是跳广场舞去了。
老人的精神劲儿,他自愧不如,按他现在的作息,能不能活到这个年纪都是问题。
奶奶走到电梯口,看了他好几眼,问:“没带钥匙?要不要先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我妈一会儿就回来。谢谢您。”
奶奶走进电梯。
蒲青云没在这里等,怕又遇到几位奶奶,便出去了。
大约过了六分钟,柳燕林才回复,说刚到。
蒲青云拨过去,柳燕林很快接了。
“什么事儿?”柳燕林问。
“柳燕林……”蒲青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重新说起崔敏瑕,站在柳燕林的角度会怎么想,是不是认为蒲青云把他想得太小气,可这些天,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冷淡不少,这让蒲青云多少有些不自在,到底如何不自在,他也说不清楚。
柳燕林不知道蒲青云的心思,只在那边静静等着,手机里传出蒲青云均匀的呼吸声。
“我觉得,”蒲青云终于开口了,“学习这种事不能半途而废,明天我还要抽查你的物理知识点。”
柳燕林突然放松,笑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要负责我的物理?”
他多怕蒲青云问:“你是不是在生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之类的话,这些话没有意义,他一定会说不是,接着……没有接着,话题会到此为止。
“可以这么说。”蒲青云说。
柳燕林坐在床上,“你负责几个人的?”
“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还能负责几个。”
柳燕林没有问原因,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
这说明他对蒲青云还是不一样的,在朋友这个位置上,他起码排第二,第一的位置可以让给关榕,那谭熙文呢?他还是排第三吧。
柳燕林却喜欢问没有意义的话,“蒲青云,咱俩算朋友吗?”
他想他可真双标。
蒲青云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合着你一直没把我当朋友啊。”
柳燕林一下子弹起来,在房间踱步,“我是觉得你没把我当朋友。”
“你这个错觉哪儿来的?”
既然这是错觉,那他们确实是朋友。
柳燕林胡诌:“我做梦梦见你和我绝交。”
“梦都是反的。”
他们没聊多少便挂断电话,蒲青云才上楼去,手上的油渍已经洗不干净了,
他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他在笑,这让他想起了蒲荷心。
其实他们姐弟长得不像,之所以想起她,大概是因为蒲青云撞见她在这里傻笑。
“姐,你这次考试考七百五了?笑那么灿烂。”
蒲荷心横他一眼,“要你管!”
后来他才知道,蒲荷心谈恋爱了。
第二天柳燕林说他梦到物理考了八十分,“梦是反的,我下次不会只考八分吧。”
“……”
蒲青云不知道柳燕林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柳燕林额头贴着玻璃窗,好像还在想昨晚的梦。
蒲青云目不转睛地看他,“柳燕林。”
柳燕林扭头看过来,“干什么?”
蒲青云不说话,和他对视。
大概这举动太过奇怪,柳燕林站直,“什么事儿?”
“没事儿,回班吧。”蒲青云转过去,感觉到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心想:完蛋了。
柳燕林向物理和占有欲屈服,无论哪一个原因,他都需要蒲青云。
但蒲青云是可以扔掉你去帮陌生同学搬书的人。
柳燕林觉得他比山西老陈醋还要酸。于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冒酸水,在吃午饭的时候选择不去食堂,躲在教室吃饭团,还可以玩陈丹卿的手表。
他还想打开多媒体放音乐,但是教室里有其他学生在刷题。
蒲青云总有回来早的时候,看见柳燕林,便进班里,问他怎么不去吃饭。
“太冷了,懒得跑,我买了饭团吃。”柳燕林说。
话音刚落,便有学生来问题,蒲青云走到讲台上讲。
这日晴空万里,阳光斜着洒进来,蒲青云和他处在同一片阳光下。
蒲青云的声音徐徐传过来,像春天的柳絮,让人耳朵发痒,而手表里的英文歌就是吹动柳絮的风。
声音停下时,柳燕林刚好写完一篇完形填空,“蒲青云,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好,以后你出家当和尚得了,还能普度众生。”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蒲青云笑着说。
“当然有。”柳燕林转着笔,掉了几次。
蒲青云笑着没说话。
柳燕林又问:“你是不是有很多朋友?”
蒲青云想了想,“没有。”
柳燕林才不信,“我在你朋友里排第几啊?”
蒲青云用板擦打扫桌上的粉笔末,“你像个小学生一样。”
“我就是小学生。”柳燕林没脸没皮的,“你告诉我。”
“你想排第几?”
“第三?”
“前两个是谁?”蒲青云看着他。
“关榕和谭熙文。”
“你是不是只知道他们俩?”
“你还有别人?”柳燕林几乎脱口而出,渐渐回过味儿来,总觉得像情侣间质问对方外面有人一样,于是收起英语试卷,拿出化学试卷,装作很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