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病弱男企业家的垂青 得到病弱男企业家的垂青 第5章
作者:海沉珠
成生一时有感而发,怕他爸突然有一天离他而去,这世界上再没给他兜底的人了。又想到尚思游也会这么离去,甚至比他爸还要早,成生就又些憋不住了。
“哥。”哀婉的一声,成生坐在床边,抱住了尚思游,汗湿的手攥紧病服,像要攥住尚思游的命。他埋头在尚思游颈窝,浑身上下的热气儿都打在尚思游肌肤上,滚烫的,黏人的,无遮无掩的尽数涌向尚思游。
尚思游没抱他,只是按了按他的头顶,透着凉意的手指掠过他的发根,像往常他给自己按头一样,照猫画虎的摩挲而过。
成生被他摸的有些痒,哆嗦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从他怀里退出来。
“哥,我给你洗个水果吃吧。”成生红着耳朵,慌里慌张的解果篮包装纸,礼带被他拆的歪七扭八,顾不上掏的是苹果还是梨,拿起就往盥洗室去。
尚思游望向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多时听着水龙头冲刷白瓷发出的刺耳声响,像要掩盖掉什么,不管不顾的淌着。直到成生湿着前额发出来,挂着水珠的赤白的手递上来一个青梨,说:“不知道酸不酸。”
第10章 迟到
尚思游很少接别人给的吃的,他不喜欢经别人手的东西,早年间染的臭毛病,到现在都没改。青滑的梨皮也吊着水珠,一股淡淡的甜味儿在病房间晕开,不着痕迹的。他看那只仅有成生半个巴掌大的梨,目光黏着在果后的手上。
成生还在抽条,骨骼尚未发育开来,削瘦的身型同雨后拔节的竹子般,挺拔柔韧,连带着那双手也是,纤细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蜷起来是一个模样,舒展开又是另一个模样。尚思游盯着他的手出神,内心难言的触动像蚂蚁赶趟的来回爬。
太漂亮的一双手。
成生又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无措,那道目光里充斥着莫名的攻击性,成生把它理解为尚思游的磁场。
“哥?”成生喉间像堵了异物,艰难的叫他。
尚思游眼睫颤动,缓缓抬眼来看成生,漆黑的眼珠子装进他和他的窘迫。小孩儿总会露怯,因为阅历不足,内里的稳重是装不出来的。尚思游用近乎把玩的目光把成生一寸一寸给捋了个透彻,作恶的视线撺成暗蓝色火苗,啪的染尽空气里的一氧化碳,烧的成生有些缺氧。
“你尝尝。”尚思游把人看够了,才敛去几分张狂,话语间低低的,哄。
成生攥着梨子,湿做一捋的刘海稍长,搔在眼皮上,他拨了拨头发,露出饱满的额,看上去有几分聪明。旋即又不太聪明的咬在梨尖头上,赶任务似的咬上那么一口,森白的牙齿嵌进梨肉,过酸的汁水迸进上颚和舌,刺激着味蕾,让他没忍住皱巴了脸。
“唔。”成生吐舌头,果篮中看不中吃,酸的要死。
尚思游被他神情逗乐,随手拿过杯子给他顺口。
沉甸甸的玻璃杯,半磨砂的凹凸不平的手感,成生捧着喝了个干净,才后知后觉这不可能是医院的杯子。那就是尚思游的口杯了,不甚宽的杯口,成生唇还贴在玻璃杯上,凉丝丝的,像尚思游的手指,又……
他抿了抿唇,自作主张的想,又像间接接吻。
吓!成生捧着杯子,恨不得把头埋进去。
“你要把我的杯子吃了?”尚思游看他反常的举动,积郁在眉心的病态被他搅得,散了不少。
成生低垂着眼,不敢看他,颤巍巍的把杯子还回去。想走,又顾念着刚来,几句话都没说上,不大甘心。
尚思游续上温水,边问成生:“还要吗?”
“不,不要了。”成生揪着衣角,棉质T恤被他拽出几道深深的褶痕,他站在原地,被上头灯光晃的,只能看见自己脚下不很明显的影子。他要努力平静下来,故作镇定的开口问说:“哥你车修好了吗?”
尚思游被他问得顿住,住院这几天,把车给忘了。
“应该好了吧,我现在这种情况也用不着车。”他扯着嘴角,泛出自嘲的笑,身体亏空的太严重,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恐吓他,却又都是血淋淋的不争事实。不拿身体当回事,身体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年复一年的日夜颠倒,堆积如山的工作量,无底洞般的压榨掏空他,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尚思游被医生那句‘你还想活多少年,你觉得你这样还能再活多少年’给镇住了,活多少年不知道,活够本不亏就行,现在要死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成生不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猛然间听他用这样的口吻讲话,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怕是都活不痛快吧。
“哥,我明天给你带粥来吧,今天来得急,我没顾上做。给你煲药膳粥,补气的,我经常给我爸做,好吃的。”
尚思游扫他一眼,眸底掠过诧异,会的还挺多。
成生说完这句话,背过手,十指拧成麻花,扭捏的,小声问:“那你修车的钱,花了多少,我给你,你别不要。”
这就是他此行目的了,来还钱的。做人不能没有自觉,分不清人家的客气跟真假。
尚思游笑着摇头,“都说了有保险,你还惦记它干嘛,非要把钱花出去心里才舒坦?”
成生被他说的又是一窘,实在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就是想还钱。
“明天带粥来,我告诉你修车花了多少钱。”尚思游坐在床边,笑意没有褪去,和和气气的,不像要讨债。
“好,那我回去了。”成生不想在他这儿待了,拔腿就要跑,被尚思游前倾着身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冰凉的手附着在发烫的腕上,轻轻的牵扯。
“别急,我叫司机送你。”尚思游怕他跑,一手圈着他,一手拨通司机的号码,叫司机来送人。
成生在旁听着,尚思游打电话的语气跟他讲话是截然不同的,很正经,公事公办的语调,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几个字就能嚼出距离感。
司机来的快,尚思游只把成生送到门口,听着他的帆布鞋在楼梯踩出轻盈的脚步声,望向一直亮着的声控灯,发起了呆。
成生回家正赶上成英骑着电动车从小巷里拐进来,挺长的一条巷子,几个声控灯拼凑到一起,后面的暗了,前面的随轮胎在地面碾压的声音紧跟着亮起,接力似的,照着成英苍老的脸。
“爸。”成生不大高兴的叫他。
成英把车停在楼外,上好锁,从车篓里拿出油纸包的半只烧鹅,给成生。“当夜宵吃。”
成生看着电车后座放着的保温箱,问:“你去送外卖了?”
“去了,车骑的不是太快,没接很多单,还有几个超时的被扣了钱。”成英回他,没用大家长的语气说你别管,也没因为这件事不好意思。
成生看着他花白的鬓发,鼻头一酸,眼眶发热。知道他是为什么要去送外卖,成生掐了掐手心,说:“明天还去吗?”
成英上楼梯,斜下来的影子倒在崎岖的台阶上,咯噔咯噔的踩在成生心里。
“去吧,在家闲着也是没事。”
成生没再说这件事了,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不可以逆向行驶,也不可以闯红灯,一定要带头盔。
隔天尚思游在病房等成生,助理提着从酒楼打包的饭菜,连同几份重要到必须要尚思游签字的文件,在病房停留了。
尚思游签完字,没动保温盒里的饭,助理看着下午一点半的时间,说:“尚总,您吃点东西吧。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嗯。”尚思游只是嗯,没用要动的意思。
助理不放心他,婉言道:“胃口不好也得吃点垫垫,您自己在这儿我不放心,要不请个人照顾吧。”
尚思游拒绝道:“没到那份上,你回去吧。”
助理走之前还在说:“饭记得吃。”
动都没动过的饭盒,一直躺到了晚上九点一刻,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哒哒的两声叩门。尚思游看向门口,倦怠的神色在白织灯下淡到看不出情绪。
“对不起!”
第11章 抵了
是成生。
尚思游看着在门口喘气的成生,夏夜的病房很凉,他已经换上长袖的病服了。成生穿着无袖的t恤,手臂线条随着大喘气而起伏,张弛的肌肉有着与外表不符的野性。额头都浮了层细汗,成生弯着腰,让自己缓了两个节拍,然后才站直,声音是慌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跟尚思游约的是中午,结果到了晚上才来。成生没辙,早上成英去送外卖,他还在被窝里,睡的很沉。是电话把他吵醒的,成英在十字路口不小心跟别人撞车了,好在对方是自行车,人没啥事,就成英腿给碰着了,没办法再骑车回家,才给成生打了电话。
成生听到的时候都吓死了,生怕成英出点什么事,这才刚从医院搬回家没半年,病情稳定了,再出这档子事,他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七上八下的不得宁静。成英毕竟年纪大了,磕磕碰碰的没那么容易康复,成生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为了成英的病,活成了一个敏感的神经质。
他甚至会在午夜惊醒后去成英的房间探成英的呼吸,感觉到人是鲜活的,他才能放下心继续睡觉。
去接到成英,怕他不好好做检查,成生愣是坚持着带他做了全套,确保人是真的没事,才带着回家。处理完这事儿都傍晚了,成生还要给成英做饭,边做饭边煮上粥,没那么好熬,一直耽搁到八点多才出门。
不知道怎么跟尚思游说,说了他应该也能理解,事发突然,成生连条短讯都没给尚思游传。食言总归是食言了,成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明晃的眼神中藏了些怯怯,因为尚思游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哥你吃了吗?”成生用小臂抹额头,过去床边放食盒,本来想去洗手的,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桌上的饭盒。他茫然的扭头看尚思游,问:“你吃过了?”
晚上九点了,不吃才不正常吧。
尚思游还是不说话,拧巴的胃比拧巴的心还要让他难受,饿的,生理上的饿拗不过心理上的抵触,确实没吃。到了这会儿,早饿过去,一口也不想吃了,单是胃里难受。他手抵着胃,不很明显的姿势,只是对成生态度没那么热烈。
成生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拐去洗手了。哗啦的水声让尚思游闭了闭眼,恹恹的仰头,发出一声轻到刚出口就消散的喟叹。
成生踟蹰着,走到尚思游跟前,还想道歉,看他兴致不高,也就改了口,试探的说:“要不你再吃点?粥不占地方的。”
说话间打开了盖子,食物的香气侵占空气层,弥漫在人的鼻尖,有股药香,厚重的质感让尚思游生出几分原谅。他对成生似乎是苛刻了,人家出于好心来给他送粥,只是迟了九个小时而已,他犯得着跟人家生气吗。
尚思游抿直嘴角,宽大病服有些空荡,窗口吹过来的风带起他的衣摆,摇了摇。
他的不为所动让成生觉得尴尬,成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总不能舀一勺喂到他嘴边去吧?
“太晚了,不吃也行。那我回去了。”成生肩膀垮下来,丧气的把盖子扣上,粥的热气燎在他指尖,烫的他一哆嗦。
人都要走了,尚思游突然开口说:“胃疼。”短短的两个字,却有着巨大的引力,叫成生放下粥,急切的到他跟前,看他捂着胃的手,拿下去,换上自己的。
潮热的掌心捂在尚思游病服上,缓缓的揉。挨的够近了,他能看到成生轻微打颤的浓黑睫毛,半垂下,弧度弯弯的,很乖。
成生揉的很认真,像做作业。尚思游看他总是会带着一种奇怪的初印象,老觉得他就是个高中生,青葱般的年岁,稚嫩又纯真。
“好点了吗?”成生撞进他深沉的视线,倏然间错开眼,不敢看他。
“嗯。”尚思游唇边溢出一个短促的嗯,还能感受到成生捂在他胃上的手,隔着单衣,不轻不重的捂。
成生转移话题道:“怎么胃疼了?是不是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尚思游垂眸看他撤回的手,生出些许的可惜,没做挽留,两人肩并肩的坐着,气氛不由的缓和。“是没吃。”
成生惊讶的看他,音量拔高,问:“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
尚思游点头。
成生像是遭了当头一棒,恍惚间去开桌上的食盒,看到码的整整齐齐却又失了色泽早已凉透的饭菜,心下一紧。他瞪大眼睛看尚思游,希望能得到尚思游的一句话,哪怕只是简单的‘都怪你’,都没有。
“哥我…家里有事,耽搁了。对不起我……”
“不要再道歉了,我来尝尝你很好吃的粥,不好吃我下次可不吃了。”尚思游朝他伸手,懒散的,举手投足间都透出股独特的慢条斯理与包容。
成生感动的把手握上去,刚想说话,就见尚思游笑开来,薄凉的手攥了攥他指尖,道:“是让你把粥拿过来。”
“哦哦。”成生一霎时红了脸,慌着抽手去拿粥,尚思游一句话把他忙的,恨不得陀螺般围着转起来。
有山药的缘故,粥发黏,煮的很烂,滑过食道,暖着胃。
尚思游尝了几口,成生就紧张的看他,似乎是必须要得到他的评价。
“嗯……”尚思游故意拖长音,欲说不说的看成生随他沉吟而愈显紧张的脸,发笑道:“名不虚传。”
成生眼睛亮起来,有些得意的翘嘴角。
尚思游没吃很多,晚上吃多了也要积食,他的胃太脆弱,再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吃罢要去洗饭盒,成生抢着,依旧被尚思游给拒绝了。
“辛苦做了饭,怎么还能让你洗碗。”尚思游在水池边洗碗,成生跟着他,看他高高的身躯,弯下的颈子,穿着病服洗碗,有股说不出的居家。跟白衬衫黑西裤比起来,全然两个样。
“哥,钱…”